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这时候正是吃鲜虾的好季节,将虾去壳腌制后,锅内热油放葱姜蒜、花椒和干辣椒爆香,因为秦拂衣吃不来太辣的东西,夏黍只放了两颗配色一下。下入虾仁、秦家早产的黄瓜丁翻炒变色,倒入随便调的好吃的酱汁,酸甜可口的宫保虾球就做好了。
洗净扇贝肉稍微焯下水与鸡蛋液混合,加入少许盐和酱油,锅内热油烙至金黄色。小炉上煲着的滋补甲鱼汤早已炖好。
将它们都装入食盒,盛一碗粒粒分明的白米饭,这是近日她做的第一顿午饭。说来她这日子也过于潇洒,想做什么便做了,乐在其中。
当然,最不能落下的就是早已炸好的鸡。鸡是一早就处理好腌制入味的,各种调味料的加持让鸡从内到外透着香气,再裹以蛋液、面粉与玉麦粉做得糊糊,炸至金黄。脆皮外壳,香嫩肉里,撒上胡椒粉或者辣椒面,别提多香了。
“张管事,我去送饭,剩下的几只鸡你们分了吧。”
既然油锅都起了,夏黍就想着多整点,偶尔犒劳下大家。
其实她很希望此刻村里的大家、宋玉树和徐娘都在,可以一起吃炸鸡。然后她再搞一锅酱羊肉烀灌汤大肉包,大伙儿围在一处得多热闹。也不知徐娘的大胖小子长多大了,看来得找个时间回去看一下。
张管事应声,笑开了花。自从被派到主人家来,他的生活比之前好上太多了,人都肉眼可见的有了福气。
等夏黍送了饭回来,品尝完炸鸡是多么香酥里嫩的张管事给她拿来了一张帖子。
本以为是李五娘的,因为不相熟的能拒的她早都拒了。打开一看,竟然是曹长卿的帖子,说是今晚在画舫中又约了三艳。
夏黍心想着这才几天,人又被他聚齐了,除了钱的问题,关系也是匪浅。若是以往接了他这帖子,自己肯定不会去的。但自见了三位月里嫦娥,这种不花钱就能与她们一同游船的好事,不去白不去,大不了就再欠一顿饭。
于是洗去身上的灶火味,打扮一番,交待下张管事就出门了。
户部这边,秦拂衣的炸鸡在同僚们的注视下分了出去。闻讯赶来的户部尚书梁大人错过了最后一块,暗道自己应该再走快点。不过此次他前来也并非全都是为了右侍郎口中说的香鸡,而是有别的事情。
“今日新法通过了,老夫晚上请各位吃酒。”说完,挥挥衣袖,留下一片夹杂着欢笑的交流声。
这次的新法意义重大,总结来说就是简化税制,相比以前更方便征税,同时也让地方官员难以作弊,由此来增加财政收入。连日来大家一起制定,其中艰辛秦拂衣深有体会。何况梁大人难得宴请一次众人,上官请,不敢辞。
回来换衣裳的秦拂衣见家中没人,便知道夏黍又出门了。
“老爷,太太说她今晚不回来用饭了。”张管事恭敬言道。
秦拂衣表示知道了,让他退下。
秦墨心道:少奶奶又不回来吃饭了。也不知道她最近神神秘秘的做些什么,频繁晚归,前日还没回来住,少爷饭都吃不下。他见少爷面色如常,总是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危机感。
伺候秦拂衣换下官服,秦墨抽空去找了张管事。
“少爷,张管事说少奶奶是接了一张帖子出去的,你就不好奇是谁的帖子?”秦墨试探的问道,他多希望自家少爷开口把真实想法表达出来,省得憋坏了。
秦拂衣难道真的不想知道吗?并不是。只是在他心中,她更重要。听见秦墨这么问,一时间没有说话,上了马车,前去赴宴了。
“这家的醉虾特别好吃,没有腥味。滑嫩的虾肉滑过舌尖,味道很是销魂。”这是夏黍顺路打包的,主要是自己馋了,顺带让她们也尝尝。
“这生虾我是吃不来的。”满春院的湘兰姑娘摇摇头拒绝。
夏黍再一看其他两位姑娘,也是满脸的抗拒之色,她表示理解。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就像她曾尝过西南之地的鱼腥草,实在吃不来。以及有些人连她最爱的芫荽都觉得臭,是一个道理。
“这醉虾不会就是你欠我的那顿饭吧?”曹长卿不调侃两下夏黍,他都觉得没啥滋味。
“不算。”夏黍特别想给他一个白眼,自己哪有这么抠!就冲他这么问,她真的很想请他吃白米饭,没菜配的那种请。
“那行,我试试。”曹长卿说道,唤了人端水净手。其实他之前从卖醉虾的食肆路过,未曾想尝,如今夏黍一提,他哪能胆怯,怎么也得在几位美人面前表现一下。
若是夏黍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定会想把他的头按进水里,反正本来就是同根同源。
不料曹长卿试了一下,爱上了,吃了不少。
夏黍把醉虾挪走:“少吃点吧。”第一次尝试过多,怕是会跑茅厕。
“给我,明天我让人给你买几斤。”曹长卿伸手挪回来,他以为是她想吃,结果都被自己吃掉,就想着把剩下的都吃掉,好让她记住这事儿。
“不给。”夏黍回道,她是在美人面前不好开口说得太清楚,他咋就不明白。回想她唯一腹中翻涌的那夜,实在令人难忘。
面前的三位姑娘看着他俩抢来抢去,皆有些忍俊不禁。
最后还是小宛姑娘把食盒拿起来,让人端出去,言笑道:“你俩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童一般。”
曹长卿拿了湿帕子擦擦手,闻言笑说:“这不是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在一处,返老还童了。”
“惯会贫嘴~”小宛姑娘戳了下曹长卿的肩膀。
夏黍用折扇指了指曹长卿,“老的是他,我尚是位意气风发的少年。”
三位姑娘皆笑出声。
“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是有四位,还有一位莫不是新欢?”师师姑娘看热闹不闲事大的问道。
小宛姑娘闻言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神色,被眼尖的夏黍捕捉到了,心下为她叹了口气。《花月痕·第十五回诗》里有句话:“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很多事情,终归是要留下遗憾的。
“在场除了我,不是刚好四位。”曹长卿说完,一双多情眼看向夏黍。
夏黍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湘兰姑娘泡的茶,转过头问道:“今晚月色很好,要不要切磋一下?”但凡没人在,她就把他按在地上摩擦,好让他体会下暴露自己身份是什么后果。
曹长卿自觉打不过她,连忙往窗外看去,感叹道:“此情此景~”而后回过头望着夏黍问道,“你还忍心下手吗?”
夏黍手中茶杯一放,口吻坚定:“忍心。”
曹长卿闻言看向三位姑娘,“快救救我!”
虽说是知道在开玩笑,但曹长卿这张脸和眼睛太具有欺骗性了,当下小宛姑娘便说道:“放心,我护着你。”许是心松了些,有些东西没忍住流露了出来,眼中情意真切,谁人能不懂。
曹长卿笑道:“多谢宛宛了,救命之恩,钗环相报。”
如此说了,小宛姑娘哪里不明白,但这不是第一次,她虽心伤却也习惯,当即露出一个浅笑,道:“要青玉轩新出的那款珍珠和田玉耳坠。”
曹长卿温声笑道:“好,明日就让人送去。”
夏黍心道:也难怪人姑娘会喜欢他,想当初自己也是为金钱和美色折腰。但她无疑是三生有幸,得遇良人。
湘兰姑娘见状,提议道:“不如我们来行飞花令?”
师师姑娘才气过人,写过颇有文采得的诗稿,自是爱诗之人。她看了眼小宛姑娘,说道:“不如我们说带‘月’的诗。玩法就定从行令人右手边开始算,‘月”字在诗中是第几个字,则按顺序由第几人喝一杯酒。”
夏黍没有玩过飞花令,听她这么一说就懂了。以“花”字为例,如行令人说“牧童遥指杏花村”,“花”在第六个字上,从行令人右手边开始数到第六人喝酒。如此,谁都躲不开喝上几杯,也算是尽兴。
曹长卿听到此,朝夏黍看来,见她微微点头,方才同意了此玩法。他知晓她原是普通百姓,家中贫苦又是女子,一般来说是识不得字的。虽嫁入秦府几年,但也不知道学了些什么,自然不敢随便应下,以免她尴尬。如今见她同意,倒是对这常玩的飞花令有了些期待。
小宛姑娘看着师师姑娘笑道:“你这选字莫不是想让我灌醉你?”谁人不知她最爱咏月了。
师师姑娘可是出过诗集的人,这带月的诗,她也没少记,哪里会服输,“这谁灌谁还不一定呢~”
说实话,夏黍觉得自己酒是喝定了,毕竟自己平日里诗词看得不多。不过今晚酒不烈,大抵是醉不了的。
一番轮下来,本以为是小宛姑娘与师师姑娘的比拼,没想到竟成了她和曹长卿互相灌酒。秉承着女人绝不为难女人的原则,所以这酒都到了他俩的口中,再加上他们都不好灌美人的酒,最后还是曹长卿喝得最多。
夏黍晓得他是让着自己,好几次都往自己所在的位置上念诗。
其他三人自然也看出来了,见他有些醉意,也就收手了。
几人就出了门站在外头赏月。
不远处的另一艘画舫中,户部的官员们正在讨论公事。因为没有赏舞听曲,十分质朴,聊着喝着就是梁尚书开始拉着大家教授哭穷的招数,好统一对”敌”,省得其他几部的那些个官员,因为七零八碎的事情就上奏要钱。
门外的秦墨朝秦拂衣使了个眼神,秦拂衣说有些醉意出去透透气,就从梁尚书的唾沫星子下逃离了。
“怎么了?”秦拂衣问道。
秦墨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其实内心暗笑,没想到老天爷给了他一双如此明亮的眼神。他小声同自家少爷说道:“我看见少奶奶了。”
秦拂衣一顿,夏黍怎么会出现在珠市的河畔,“她在何处?”
秦墨将他带到船尾,“少爷,你看那艘船上的是不是少奶奶。”不管少奶奶扮成什么样子,他和少爷都能认出来。
秦拂衣抬眼望去,河上游船不少,灯火通明。他清晰的瞧见夏黍正跟曹长卿还有三个貌美的女子站在船上望月,有一貌美女子还凑到她脸颊边亲了一下。
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在此刻化作乌有,同梁大人说了身体不适,秦拂衣去逮人了。
有仆人上来同曹长卿低语了几句,曹长卿转头对夏黍说道:“你家里人来了。”
夏黍一顿,从被小宛姑娘亲了的怔愣中回神,赶紧告辞下去了。天哪,拂衣怎么会来此,这下子要如何解释,说她来喝花酒,心好虚。
果然,秦墨站在下面船板上笑着看她。
夏黍心道,笑什么笑,你少奶奶要惨了你还笑得出来。
“快!带路。”她要赶紧去哄人。
秦墨二话不说,领着夏黍轻功踏船,往岸上的马车疾去。
等人上了马,秦墨就赶着马车回家了,他知道少爷此时一定想在家好好“教训”下少奶奶,他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借着马车内微弱的烛光,夏黍开了解释道:“其实我就是听闻南都三艳绝色,所以来看看,就喝喝酒,听听曲,啥也没干。”
“那曹长卿呢?”秦拂衣开口问道,看来工部的事情还是太少,得找找事情做了。
“说来话长。”夏黍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下,拉着他的摇了摇,“你看,就是这样,别生气了好不好。”
秦拂衣微微叹息,说道:“我没生气。”是他一直没有安全感,毕竟他们这桩婚事最开始就是一笔交易。但是要他放手,绝不可能!
“那她为何亲你?”秦拂衣继续问。
夏黍一顿,没想到被他看见了,其实就是小宛姑娘为了让曹长卿吃醋故意的。但是这是她的私事和心意,自己也不好说,“就是有一些原由,但绝对不是你想得那样,她对我没意思的。”
秦拂衣点头,“我知道了。”
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夏黍一笑,靠在他肩上把玩手中修长的手指。
若是她此刻抬头往上看,就能发现俊美郎君眼底的暗沉之色。
到了府中,秦拂衣叫了水,两人先后洗好躺在床上,一如往常。
夏黍在他怀中想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不亲我了?”上次她被小团子亲了一下,拂衣还帮她擦了擦,盖上章,这次怎么没有了。
秦拂衣低头在她的脖颈处嗅了一下,本来脑中就甩不开这个画面,她竟还开口问。
夏黍被他的鼻尖戳得有些发痒,把他的头捧起来。被他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夏黍的心也痒了起来,一口亲在了他的脸颊上,“方才小宛姑娘就是亲在我这里的。”
就像心中的干柴被火苗点燃,秦拂衣压制已久的占有欲和嫉妒心终于克制不住了,轻咬了一下眼前人的脸颊,嗓音暗哑低沉:“是这里吗?”
夏黍摇摇头,说道:“不对。”而后将食指点在了唇上,“是这里。”
秦拂衣的瞳孔微缩,喉结滚动,哑声道:“好。”
下一秒,下巴被抬起,炙热的吻落了下来,唇齿相交。从生涩到娴熟,聪明的人从来都是一点就通。
夏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温热的吻就追了过来。她搂住郎君的脖子,彼此缠绵。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秦拂衣的指腹擦拭眼前嘴角的湿润,再一看她此时眼尾泛红,脸颊潮色,微张的口中红色撩人。
他翻身撑在她身上,呼吸沉重:“我忍不住了。”
夏黍撑着身子靠上来,舔了下眼前的泛红的耳尖,“不用忍,我想替你生个孩子。”
终究是一触即发,烈火燃干柴。
月明星稀,同样的天幕之下,城西的铁匠还在赶着一笔的单子,客人明日就要来取货。对他来说,打造一口鸳鸯锅并不难,只是手中品质上乘的精铁让他有些舍不得下手。
这铁到他手上有一段时间了,日日瞧着把玩,煎熬了许久之后,才终是下定了决心。此时火炉中的热气不断上升,气温到了最适宜的时候,铁匠小心地将熟铁丢进炉膛内,瞧着它慢慢烧红了。
将铁取出,趁热用锤子一下又一下的锻打,初时速度尚可,而后越来越快。锻打过程中,要凭借目测掌握熟铁翻动的节奏。此时,在铁匠的手中,坚硬的铁块可以随心所欲的变成各种形状,任其拿捏。
但是二月的天气已经算不上冷了,燃烧的火炉十分炙热,铁匠的汗水在锻打的过程中已经浸湿了全身,满是粘腻感,偶尔一些会滴在滚烫的熟铁上,蒸发出独特的气味。
用手锻打鸳鸯锅看似简单,其实最耗时耗力,技术和体力缺一不可。如此不间断的捶打了三个时辰,铁匠终于收获了一口令客人满意的鸳鸯锅。
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就是如此朴实,不然一旦吹了东南风,连喝的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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