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以诚相待
安神香静燃，屋外嘈杂渐消。
待众人离开半响后，床榻上的男子才深深的舒了口气。
“你个没用的，看到姗姗，害羞成那样！”
誉王妃抬手一把掀开被子，瞋了眼金海诺，笑骂不止。
男子单手将自己撑起，环顾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语气沮丧，
“母亲，我完全没有准备啊，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怎么见人啊！”
“哎哟，拿镜子照照。”誉王妃递给他一面镜子，
“你这几日被姗姗的灵丹养的白白胖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与你平日里病怏怏的样子，不知强了多少！”
金海诺闻言，连忙拿起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来照去。
誉王妃没忍住，又掩嘴笑了起来:
“平日里，你病容倦倦，无论见哪家高门贵女，我也不从未见你打扮一二！”
“如今姗姗，人都走了，你还在这拿着个镜子照个不停，真是丢死人了！”
对着镜子观察半响的金海诺，丝毫不在意自家母亲的嘲笑。他满心满眼，都是观察镜子里的自己是否好看。
似乎对自己现在的面色也较为满意，金海诺他放下镜子，仰着微红的脸，问道：
“母亲，我的病是姗姗治好的？”
“嗯。”誉王妃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男子又问。
“之前她是给了仙家丹药给你治病，但我们操作有误，导致药效受损，延误了你的病情。”
“后来她又找了一个上界神医来给你医治，这才让你转醒了。”
誉王妃说到此处，才想起自己儿子是大病初愈之人，连忙问他：
“你可有什么不适？觉得现在身体如何？”
金海诺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一番，
“没，没什么感觉了，之前的胸闷气短，头脑晕眩皆没有了。”
“果然是神医！”誉王妃大喜感叹道。
自见到尹姗姗起，金海诺的心思就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了，他开口又问，
“母亲，姗姗怎会来灵域大陆？”
“她是被她师弟送回来的，据说喝多了，吵着要回家。”
誉王妃叹了口气，“当仙人其实也挺苦的，这么多年，她都没回来过，肯定是宗门教律森严。她师父不让她回来，如今也只能靠喝酒撒泼，才被人送了回来。”
“师弟？”金海诺似别的都没听见，脑中只有“师弟”这两个字。
“就是刚才站她身后的那个人，你没看见吗？”誉王妃惊讶道。
“没有。”
刚才他满眼都是那个明媚似火的女子，哪里还分得出别的眼光来去看旁的人！
“母亲，那她和他师弟……”
“诺儿！”男子的话还未说完，誉王妃就出言打断了她。
身为母亲，她怎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心理想的是什么，盼的是什么？
他喜欢尹姗姗，她又何尝不喜欢！
但灵修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横沟。
之前尹姗姗四处奔波，废寝忘食的帮她儿子找药时，她也曾一度幻想过。
幻想那个艳丽的女子，会不会对自己的诺儿还有一丝情谊。
可方才，就在尹姗姗身体不适之时。
虽然齐忌拦住了她，不让她靠前，但她还是没忍住偷偷的挨了过去。
她看见齐忌抱着女子面色紧张，嘘寒问暖。
而女子也紧紧抓着他，甚是信任。
那一刻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幻想终究是幻想，尹姗姗不属于灵域大陆，更不会属于她的儿子。
誉王妃坐到男子身边，附上他的手，
“诺儿，阿娘知道你自小就喜欢姗姗，但她是灵修，是灵域第一宗门云逍宗高掌门的亲传弟子，她不属于灵域大陆。”
誉王妃抬手，摸了摸男子的头，
“多年前，你因过度偏执，毁了灵脉成为废人，阿娘不在乎，可自从淬魂草的毒把你折磨的痛不欲生，你可知阿娘有多伤心吗？”
“你父王妻妾成群，儿女满堂，可阿娘就你这一个孩子！”
“这么多年，王府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母子两，有多少人在盼着你早点归去，好霸占你的位子。”
“现在好不容易你身子有了好转，阿娘也有了盼头，你莫要再生愚念了啊！”
说着说着，誉王妃双眸涌泪，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滴在金海诺手背上，烫在他心底。
他生在帝王家，与常人不同的是，他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当大家都以为他太小不懂事，以为可以轻易哄骗他时，他却什么都懂。
他记得每一个被父王纳回王府的女人，记得那些女人面慈心毒，对他两面三刀。
他记得最开始母亲会和父王争执，会落泪，会生气，但后来，母亲似麻木了，淡然的看着父王纳妾，甚至笑脸相迎。
因此，他自小就发誓，他未来只要一个王妃！
他不会让她哭，不会和她闹，一生只爱她一人。
三岁时，他随着母亲去镇国公府，他在袁姨怀里看到了嫩粉粉的尹姗姗。
她那么小，软软一团，一堆小公子小贵女围着她讨好，他身材矮小，被挤在一边，默不作声。
不一会，似她被围观逗笑的众人吓到，放声大哭，谁哄都没用之际，看到了站在角落的他。
她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嘟着嘴看着他，突然就笑了，鼻子里呛出一个大的鼻涕泡泡，笑的更加灿烂。
她迎着暖阳对他咿咿呀呀的伸出手，在抓住他的小指的那一刻，指尖上的软糯传到了他的心底。
此生就是她了，金海诺当时就在心底默默对自己说。
他从小就认定了尹姗姗，他找到了此生的挚爱。
可造化弄人，她成了灵域大陆名门宗派的首席弟子！
而他呢，是一个连灵脉都废了的废物！
他的挚爱将永远不会属于他了！
他的挚爱将会属于更好的人，而他自己，根本不配！
看着母亲泪眼婆娑，金海诺忍住心中滔天的痛意，将妇人搂在怀里，承诺道：
“母亲莫要再哭了，孩儿心里明白，儿子配不上她，儿子答应您，再不会……不会……做傻事了。”
男子用指腹擦掉母亲的泪，柔声细语道：
“孩儿成为废人，不知还能陪母亲多少年，剩下的日子，孩儿哪里都不去，就在母亲身边陪母亲，可好？”
誉王妃闻言，又怒又喜，“你能安心陪母亲，当然是好，但你如何能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咒自己早夭！”
她俯身靠近金海诺，小声说：
“今日给你拔毒的神医，姗姗说他不是一般人。要母亲留住他，可保你一世安泰。”
“母亲何意？”
金海诺问道，脸上现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具体的娘也不知道，还得抽空仔细去问姗姗。”
她又压低身子，附到男子耳边，“姗姗有意让你拜他为师。”
“她说，如果你能拜他为师，不单单是一世安康，世世安康都没问题。”
世世安康？！
男子双目微瞪，看着誉王妃，眼里充满着期待。
誉王妃看懂他的眼神，对他点点头，
“是的，就如你想的那般，按姗姗当时的神情来说，她口中的‘世世安康’大概就是说你可以活很久很久的意思！”
如果他可以活很久很久，久到可以越过那道关于生命终结的横沟……
他是不是，就能离她近一点？
金海诺心底慢慢燃起一丝希望，他抬眸问母亲：
“我要如何才能拜他为师？”
“不刻意讨好，不阿谀奉承，以诚相待，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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