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生死皆在黑暗
心弦微荡，不知是喜是忧，齐忌小声问道：
“师姐，你在意萧玉泽吗？你爱他吗？如果你不能为我留下，你能为萧玉泽留下吗？”
尹姗姗愣了愣，环手抱住齐忌，“不，我不爱他，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
明明是最甜的情话，也是齐忌最爱听的话，可在这一刻，却如一桶冰水，彻底浇灭了男子心底的火。
“真好啊，你能在记起所有之后，亲口说你爱只爱我，真好啊……
“可此时，我真希望你能说自己更爱萧玉泽，因为那样，我才有威胁你的筹码。”
缓缓将尹姗姗放开，齐忌垂眸盯着她，目光认真。
“师姐，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真的要走吗？”
尹姗姗：“…………”
女子闻言一怔，双拳暗暗握紧，咬着牙关没有回答。
女子无言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但齐忌仍不死心！明明说只问一次，可事情真的发生了，又能瞬间反悔。
再，问一次吧？
她不答，或许自己还有机会呢？
抱着痴心的幻想，齐忌又问：“如果你一定要离开，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走呢？”
尹姗姗：“………”
沉默，依旧是沉默。
“一切若都不行，你能不能杀了我，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世界，我不想活了。”
尹姗姗：“…………”
沉默，无尽的沉默。
心房的刺痛如滔天的洪水，冲刷着齐忌的理智，搅弄反复。
眼神染上一丝弑意，齐忌咬牙切齿再问：“如果我用暴力禁锢了你，强行将你留在我身边呢？
“你知道的，我对你没有底线，你不爱我无所谓，你恨我我也乐意。
“就算你忘了我，将我视作空气，对我不悲不喜，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能看到你，我也够了。”
女子眼底的心痛在齐忌说完所有之后，全部褪去。
她娇软的身子逐渐僵硬，神情戒备的盯着齐忌，
“所以，你现在是想对我动手？你想囚禁我？”
牙槽因大力咬合，渗出鲜血，齐忌将口中鲜血暗暗吞下，低嘶道：
“如果我说是呢？如果我将这镜子打碎，是不是你再也回不去了？”
黑曜石般的双眸骤然厉色，尹姗姗挣脱男子的怀抱，尹姗姗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她护在咒灵镜前，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容狰狞的齐忌。
耀眼的白烬也跟随女子的意识，分出了一抹炙热，变成了坚实的钟罩，死死的扣在了咒灵镜上方。
齐忌看着女子手中的本命灵剑，眼神幽暗到可怖。
“如果我打碎镜子，或者我囚禁你，你……真的会对我动手吗？”
尹姗姗：“…………”
沉默，永远的沉默。
所谓事不过三，但尹姗姗却沉默了四次，齐忌就算再想装傻，也没了理由。
从最开始就有了准确的答案，只不过一切都是他不想面对而已。
但幻想终究是幻想，现实总是能让人心碎万分！
看着齐忌伤心欲绝的样子，尹姗姗也很心痛。可她再心疼，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冲过去抱住他。
她要保护咒灵镜，她不能被齐忌囚禁，她必须回去，必须救哥哥！
她强装镇定，想让自己在齐忌面前表现的坦然一点，没有那么针分相对。
但她紧绷的身子，和戒备的眼神，还是轻而易举的刺穿了男子的心。
“所以……你为了保护那面镜子，是真的会对我出手，对吧？
“就算我能囚禁你一时，也不能囚禁你一世对吧？”
“我不可能对你下死手的，所以到最后，我们两败俱伤，你抓住机会，都是要离开我的，对吧？”
仿佛已经放弃了听尹姗姗回答，齐忌突然笑了起来。
紧握的双拳在这一刻松开，颤抖的高大身躯也缓和了不少，就连那青筋凸起的脖颈也软塌下去。
走到岩壁边，齐忌将弑神之剑从墙上拔了下来，转身向洞外走去。
面对突然卸去所有劲力的齐忌，尹姗姗着实愣住了。
她下意识喊道：“你去哪？你要干什么？”
高大的身躯倏然一顿，“不干什么，这里太窒息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齐忌再没有回头看尹姗姗一眼。仿佛在怕什么，他慌忙的像洞外跑去。
齐忌极度反常的行为，让尹姗姗愣怔当场，她想追出去，她怕齐忌做傻事，可身后的咒灵镜又忽明忽暗。
仿佛在提醒她，哥哥和齐忌之间必须要有一个抉择。
尹姗姗转头看向咒灵镜，目光十分复杂。
光透过蓝色的丝绸，将红梅枝与那个“渝”字，照的异常显眼。
尹姗姗抬手将丝帕从咒灵镜上取下，任由咒灵镜继续播放未停止的映像。
抬头望去，女子竟看到了大红的灯笼与漫天的花瓣。
在喜气洋洋的环境中，有个身穿喜袍的男子丑的不行。
他双颊高肿，满脸通红，明明笑得开心，却将自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友人的狂笑，漫天的锣鼓，他都听不见，他只是紧紧的抱住怀中的人，不停的重复着：
“阿炎，阿炎，吾妻阿炎！”
明明只是影像，但男子涌出的泪，却将尹姗姗的心，炽的滚烫。
娇躯无法控制的颤抖，心中的撕裂越来越大！
尹姗姗幡然醒悟！
她错了！她应该追出去！她不能将齐忌随便丢下，她应该将一切说清楚！
不再顾忌咒灵镜分毫，绯红的身影像不要命了一般向洞口掠去。
漆黑一片，五感顿生。
在无尽的黑暗中，一心想解释的尹姗姗，却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跪在地上。
齐忌的头垂的很低，高大的身躯驼的厉害，而手中却紧紧握住一把破剑。
那剑身刺穿了胸口，从背脊冒出了头。
血，流了一地。
人，没了呼吸。
他，生于黑暗深渊。
死，仍在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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