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那年，笑恛21岁，大学都还没毕业。

        有天从琴房回来，笑恛她妈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光。

        笑恛说，你干嘛？

        笑恛她妈说，你出国留学！

        笑恛惊到了。她妈忽然这一下，又是搭错了哪根弦？

        出国留学？她连想都没想过。

        笑恛说，我学民乐的，出国留学留什么学？

        你见过中国民乐在国外还有学上的吗？

        笑恛她妈说，我不管你学什么，你去留学！

        笑恛又被她妈绕进去了。

        原来她妈就是为了让她留学，所以让她留学。

        这都什么思维模式啊！

        笑恛说，我不去。没有道理的事，我不干！

        她妈于是安生了几天。

        过了几天，笑恛她妈说，你去留学！

        笑恛正在练琴，她妈站琴跟前看着她，还把一只手放她琴上，她只好回头看看她妈。

        我练琴呢！我说了我不去！民乐是中国的，在国外学民乐岂不是一个笑话！

        笑恛她妈说，你停一停，我跟你说，我连专业都给你找好了。

        笑恛翻着白眼看她妈，捂了琴弦，左手依然没停下。

        练琴这种事，并不是只有有声音才是练琴，你只管拿手去练，怕吵着别人的时候，捂了琴弦练基本功也一样是练琴！

        笑恛她妈说，出去学个教育学，

        笑恛说，我学民乐的啊！学民乐的！为什么学教育学！专业不好的人，够不着专业的人，才去学音教系呢！你看我专业不好吗？她们都跟不上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笑恛她妈说，你不想放下琴，还可以兼修作曲。三年学制，回来就是双专硕士。我连老师都给你找好了。你准备一下，这两天就带你去见你老师。

        笑恛说，我老师我天天都可以见，你说的那个人从来也不是我老师！我说了我不去。作曲跟我们专业从来就是两个专业，你跟我这么多年，不是真的不想懂吧！没道理的事我不干！你别闹了，不去就是不去！

        笑恛她妈又说，你不是上过作曲课吗？你不是就想写东西吗？作曲也是写东西！让你去学作曲，你为什么不干？

        笑恛说，作曲就上过一个学期，那个老师教的不好，我连门道就没摸到。我连我老师都没敢告诉，就怕对不起我老师！当时听你忽悠，说学作曲等毕业前自己写个曲子，在毕业音乐会上弹，给老师一个惊喜。你快别再骗我了！你别闹了，这样的事我再也不干，我要练琴！

        你就是想要我转专业！别的什么都不是！

        笑恛她妈说，就算是又怎么样！就是要你转专业！你去留学！

        笑恛她妈由是又磨了笑恛好几个月。

        在学校的最后一年其实过得很快很快。

        同学们越来越少出现在教室和琴房了。

        学校里的面孔越来越生，晚几届的小孩子们占据了宿舍、占据了食堂、占据了图书馆、然后慢慢开始占据琴房。

        跟她们当年一样，在琴房里嘻嘻哈哈，玩得很是欢乐。

        笑恛有的时候正在琴房练着琴，听到外面走廊里忽然一阵笑闹声，嗤之着这群后来的小孩子这么没管教，哪天气急了她真的开门去教一教她们！有的时候，却也停下来肖想自己当年。

        当年她也和她们现在一样，在学校里又玩又笑，当年她们的笑声比她们现在还大呢！

        还是当年好啊，当年没烦恼！想闹就闹，想玩就玩，想笑就笑。

        哭是没什么机会哭的，因为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被练琴占据了。什么是哭？外面那些羡慕她们的人，他们才应该哭呢！

        后来，她听到有人悄悄议论，说大学进校的那几个二世子，在争夺优秀毕业生的名头，她们言下之意，笑恛怎么不要优秀毕业生呢？你们没看笑恛都没去争这个吗？可见优秀毕业生是什么东西，唬人的，谁能看得上她们想要的东西！不重要！有的人又说，你看过笑恛争什么？我反正什么也没见她争。她就只知道练琴，是不是连什么是优秀毕业生都不知道！

        笑恛听到这个消息，由是跟着冷笑了几声，连眼神都没变一下，继续回琴房练琴。

        优秀毕业生是什么？她听都没听过，她从来也不在乎那些什么劳什子。

        笑恛只知道，练琴才是人生正事！如果不是学校硬性要求，不允许学生吃住在琴房，那她真的连吃带住带练琴全在琴房！哪都也不去！什么都不重要！练琴！练琴！练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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