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对于死亡，中原中也并不畏惧。
毕竟所有人都会死，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情。死亡的恐惧属于活着的人，死者不会悲伤也不会害怕，只有生者才会畏惧着失去一切的长眠。
他一向不是一个会为不必要的事情悲伤的人，即使告诉他明天就会死去，他依然不会茫然，会向从前一样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有时候喝酒喝的迷糊了也会猜，太宰治是怎么想的呢？
毕竟他是个怪人。
太宰治总说，人生没有意义。
太宰治一直在寻找活着的意义。
“存在的末端是消亡，生命就是奔向一切的终结。”当时那个混蛋是这么说的，“那么中也，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其实要中原中也说，这个答案本来就没有意义。就像一个人生下来，没有意义，但他就是生下来了。
即使没有意义，人类还是活下来了。
当初，中原中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回复太宰治。现在，似乎那个问题的回答也已经不重要了。
也不知道身为容器的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但总之不能给这个城市添麻烦。
“中原先生，你怎么了？”
津岛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看着他，眉眼弯弯。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语气里带着关怀，眼里却是一贯的冷漠。
芥川已经离开了，毕竟他今天的巡逻还没有结束。
“没什么，本来是美好的一天，”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头，“可惜遇上了你们两个麻烦的家伙。”
“啊啊啊，我也是呢，明明好好的走在路上，忽然被人绑架，然后又被扔进地牢里~”
太宰治摊手，一副极其无辜的模样。“明明我什么都没做来着。”
中原中也：“那你的运气可真不好。”
“我也这么觉得。”
中原走在前面，太宰治溜溜达达跟在后面，还十分欠揍的直接跨到对方前面，意图骚扰。
中原中也对此熟视无睹，“如果你想被我绑进我家的地下室，你可以继续像个鹌鹑一样聒噪。”
“额？”
太宰治摸摸鼻子，不再招惹这家伙了。毕竟他知道记仇的小矮子真的干的出来这事。
双手插兜，太宰治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不再试图惹怒自己曾经的这位搭档。这是重逢这么久后，太宰治第一次认真看他的样子，虽然是背影。
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小小的一只，看上去是可以很容易被一把抱住的谁家小少爷，实际上是可以一拳送你上西天的恶犬。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一般都是中原中也看太宰治的背影，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风水轮流转啊，太宰治不由的感慨。大抵是以前自己的缺德事干多了吧，现在报应来了。
“中原先生。”太宰治忽然开口喊道。
中原中也有些不耐的回头，示意有屁快放。
“你为什么会让我跟着您呢？”
太宰治问。
如果觉得他有危险，可能会多关注监视，但怎么就直接带回家了呢？
“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
“可是那也太官方了吧，而且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你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种。”
这样吗？中原中也撇了撇嘴，他本来就不太会装腔作势，也就芥川那个直肠子会相信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问：“你怎么看我？”
怎么看小蛞蝓？
太宰治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试探性的回答：“看你……像个人？”
“对。”中原中也居然点了点头，“我看你也像人。”
而且语气里居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太宰治：“……”谢谢，我知道自己像个人。
“所以我没有直接把你送进刑讯室。”
中原中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任何逻辑，也不用担心暴露什么，但确实出于真心。
监视这家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自己现在无论看谁都是一团黑雾，还是形状各不相同的。他希望自己还能看见一个人类，而不是虚无的异类。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但还是这么做了。
而且他也很好奇，究竟是因为这个人没有执念和贪欲，还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并非人类呢？
毕竟世界这么大，无奇不有，青花鱼成了精也说不定。
一边想着，两人已经走了很远。
前面就是自己平常居住的别墅了，并不在市中心，而是郊区。时常有放学的小孩子经过，早上也偶尔有锻炼的老人。
“想不到中原先生会住在这里。”太宰治笑着说。
假的，他不知道来这儿翘锁多少次了。
当时他还吐槽说这地方虽然在郊区却很吵，比如夏天的蚊子和蝉。
中原中也则是一个文件夹对着他的脸拍过去说，关你屁事。
“怎么，你觉得我应该住在哪里？”
“嗯……豪华的游轮。”
中原中也：“……”这家伙什么奇怪的品味。
没理会他，中原中也录入指纹，门自动开了。
“哇，好厉害。”太宰治面无表情的赞美。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在跳动。
家里还算整洁，客厅的真皮沙发一看就很高大上，薰衣草色的地毯还是一如既往，扫地机器人亲热的过来蹭了蹭中原中也的裤脚。让人严重怀疑这玩意儿究竟是程序设定的，还是诞生了自主意识。
“你去地下室。”
“嗯，怎么还是地下室？”我怎么记得好像有两个多余的房间来着。
中原中也耸肩：“我之前是说——如果你听话，我就不绑你扔地下室。很显然，我现在没有扔，而是让你自己去。”
太宰治冷漠：“地下室门一关，绑和不绑有什么区别吗？”虽然他可以翘开，但还是忍不住发出质疑。
“嗯……你睡觉翻身可以轻松一点。”
“我应该谢谢你为我着想吗？”
“不客气。”
太宰治倒是气笑了。
“中——原先生。”他微笑着喊道，“我觉得身为犯人，您应该时刻看着我，地下室虽然安全性高但并非没有可乘之机，毕竟你睡着了不可能会顾及到那里。”
“所以？”
“所以干脆我们一起睡吧，正好防止我做小动作。”太宰治笑得无懈可击。
中原中也：“……那是不是出去的时候为了防止你逃走，我还要给你牵一根绳？”
“理论上是这样。”太宰治无奈，“但中原先生，我觉得我们都罪不至此。”
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二楼，那个小房间可以睡人。”
中原中也走向厨房。
“谢谢中原先生，七福神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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