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与成哥攀谈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木悠悠下榻的酒店门口停住，酒店门童急忙上前打开车门，齐宣仁长腿一伸，从车上下来。成哥自己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下了车，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低着头跟在齐宣仁身后。
齐宣仁容貌出挑，身高腿长又穿着及其昂贵的合体定制的衣服，本就非常引人注目，更遑论他身后跟着一个鼻青脸肿、其貌不扬、衣着凌乱的中年胖子，这两人走在一起违和感十足，大厅里的人都纷纷看向他们。齐宣仁从小受人瞩目，早已经习惯了，成哥不免有些畏缩，将头低的更深了。
齐宣仁上了电梯，熟门熟路地摁了木悠悠房间所在的楼层，身体笔直地站在电梯里一侧，眼睛看的是电梯摁键，余光一直扫着旁边蔫头耷脑的成哥，心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这种收了钱就能向女人孩子动手的垃圾！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齐宣仁转头看向成哥，语气冰冷地开口道：“走！”说着齐宣仁将成哥一把薅出了电梯，他揪着成哥的领子，连拖带拽地几步就走到了木悠悠房门口。
他输入密码进了门，一边拽着成哥的领子，一边说：“悠悠，我把那个王八蛋抓回来了，我让他给你道歉！悠悠……”。
齐宣仁走进客厅不见人影，又呼唤了几声悠悠的名字，发现悠悠他们出去游玩还没有回来，齐宣仁撒开成哥的领子，顺势坐在了沙发上。齐宣仁和成哥两人一坐一站，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面安静的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儿，齐宣仁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摁开了电视，他把频道切来切去，拢共就那么几个电视台，“嘁”齐宣仁嗤了一声，将电视关掉，把遥控器扔到一边。
他转头看向一路过来一直没有出声的成哥，皱紧眉头，语带不屑地问道：“你说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混到这岁数了，一事无成！这都算了，这世上废物多着呢，不差你一个。可你也不能连个人样都没有吧，挣钱不要脸？拿女人孩子开刀，你TM还算个男人嘛？啊？”。
“齐先生。”
一直闷着头不吭声的成哥闷闷地开了口：“我是农村出身，不是读书的料子，念到初中就念不下去了，没办法，进城里打个工。我什么都干过，搬砖、下井、刷碗端盘子，您生下来就是贵人，您不知道，混口饭吃不容易。我那年十几啊？甭管多恶心的，我什么事儿都见过了。后来我又碰见我大哥，我大哥人不错，是个开酒吧的，看我年轻力壮有点儿力气，就把我招进去，让我给店里看场子。”
齐宣仁双臂环抱，向后靠倚着沙发的靠垫，看着成哥没有说话。
成哥始终低着头，好像自言自语一样的，接着说：“看场子的，说白了，就是老板养的狼狗，有事儿你就得上，叫人打伤了带你看伤。真伤的厉害，躺个十天半月的，他不跟你提误工的事儿，你自己心里得有个数。下一把就更拼命，等真碰上牛|逼的茬子，你不上，不道义，你上了，死了都是你自己的事儿。”
成哥苦涩的自嘲着笑了一笑又接着说：“都是为了挣钱，钱吗，那才是真兄弟，我这看门狗算什么呢？有一把，我们场子里出了事儿，有一个来头挺大的小男孩儿在我们这叫人给废了，我们这场子连老板带底下人，全让人绑了。后来我那大哥，把我给卖了。说是我领的人，跟他们几个都没关系，谁不想活呀，都说是我。”
“那你还有活路吗？”齐宣仁忽然问。
“没有啊，我都没什么解释的余地，谁听你解释，那男孩儿自己家里不知道吗，一般人能动他家孩子？就是没法弄对方呗，得给这小孩个交代啊，就挑个看着有证据的软蛋弄呗。”
“他们没杀你？”齐宣仁上下扫了两眼成哥，又问。
“呵。”成哥忽然笑出了声。
“那小孩儿，说是不能和我这种人一样，他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儿，要让我接受法律的制裁。”
“呵。”齐宣仁轻嗤一声。
“我后来就进去了，再后来又出来了，我说句实话，没人愿意干这些损阴德的事儿，这世道它就逼你，它就让你没活路。我没有老婆孩子，可我有个妈呀，我刚出来，我妈就病了，我找工作，人家说我是进去过的，说我有前科，干保安都没人要我，我没钱哪，我妈就病死了。”
成哥的眼眶渐渐红了：“打那时候起，我就觉着自己这辈子完事儿了，不就是操蛋的钱吗？怎么就挣不来？你顺着，你讲义气，你当个好的，哎，你就挣不来。那我就不顺着，我他妈换个活法，凭什么丧天良的那帮傻逼就能有钱，良心是什么，那他妈就是屎！”。
齐宣仁忽然坐直了身子，双肘拄在腿上，他看着成哥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像我们这样的，活的都特别容易啊？”。
成哥瞪大了眼睛，他没有说话，脸上却写满了：“难道不是吗？”。
“呵。”齐宣仁笑了，“我告诉你，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从小就甭指望你爸你妈对你有什么感情，他们对彼此都没有呢！我跟我爸妈一点儿回忆都没有，有一回我跟我爸一年都没见面，在街上，我俩碰见，他都没认出我来！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发小，你的妻子情人，这会儿看着是你的，下一会儿就不一定是他妈谁的了。外人看着你风光无比，那张皮子底下，你都想不到能烂成什么样！”。
齐宣仁最后说：“你以为有谁能活的容易吗？我告诉你，这世道，谁都活不好。”
成哥抬头看了看齐宣仁，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木悠悠从外面回来了。她一进屋，看见齐宣仁坐在沙发上，旁边站了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吓了一大跳。她走进客厅，吃惊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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