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机缘至认义弟
不过片刻光景,稍事休息的那几人便已尽数离去,听到马蹄声渐渐远去,白秦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放松躺在茅草堆上,随意的摊开四肢,刚才那样僵着身子保持一个姿势还真是相当的累。白秦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像极了尸变初期现象,肌肉非常弛缓,完全松弛。
“嬴异人”、“赵国”……尽管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出那个说“朕之心尔何知”的人的身份,但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一平民百姓,无权无钱又无势,国家大事离他太遥远,他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掺和进去,因为他既没有《左传》中那些谋士的智慧、也没有《战国策》中纵横家说客的口才。
优哉游哉躺了一会儿,白秦顺手从茅草堆里抽出一根草来回摇晃,打着节拍,翘起二郎腿,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的哼起了《诗经》当中的歌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他很喜欢古风歌曲,当时在听这一首歌曲的时候,乍一听到那沉沉浑厚的埙的声音,莫名的便喜欢上了。为此他便买了一个十孔埙,跟着网上的教程自学起来。
可惜此时没有埙在身边,若不然的话,配上眼前的景象,奏一曲实在是再惬意不过了。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唱得正开心的时候,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蛇爬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从茅草堆里传来的,白秦蹭的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退后几步,面带惊色的望着刚才躺着的地方,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脚下,可千千万万的不要出现什么蛇虫之类的啊,他还是还珍惜自己的小命的呢。
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感觉自己已经退到安全领域之后。白秦停下后退的脚步,紧紧地盯着茅草堆,俗话说的“好奇害死猫”大抵也就是这样了吧,尽管有些害怕,但是还是好奇心占得上位。
慢慢的,一个身材瘦弱的孩子从茅草堆里面爬了出来,也是一身的麻布衣,竟是一被发童子,虽然看起来瘦弱,但是精神还是蛮不错的,因着是从茅草堆中爬行出来,白秦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小男孩那双眼睛,黝黑明亮,格外夺目。好吧,作为一个没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的人,白秦确实是对“明眸善睐”特别的喜爱。
小孩子从茅草堆中爬出来之后,便不再动,坐在地上,旁若无人的摘着自己身上粘着的茅草,似乎并没有看到在他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孩儿,你怎么会在这茅草堆里?”最终,还是白秦最先开了口,好奇心这东西真的不是他可以控制得了的啊。
“与你何干?”小男孩漫不经心的将身上沾着的茅草一根根的摘下来,连正眼都没有给白秦一个。
“你一小孩儿,独自一人在这荒郊野外到处乱走?你家大人也放心?还是赶紧回家的好!”白秦放柔了语气,看到眼前这个不大的小孩子,想起了自家的小弟弟,便不由的用姐姐一般的口气说话,虽说这个小孩子的口气不怎么好,只是在之前自己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小学老师,他早就已经习惯,见怪不怪了。
只是他忘了他自己本身也只是一个不及十岁的小孩子,说出这话来倒是有些不伦不类。
将身上的杂草摘除干净,小孩子抬起头来看向白秦,坚定的道:“我没有家!我的家早就已经不在了。”话虽是如此说,然眼睛依然沉静如水,无一丝一毫的悲伤。
待他抬起头来,白秦方看清楚他的面容,五官精致,眉目清秀,身上虽然还带着杂草,但是脸上还算是干净,对于这种萌萌的小孩子完全没有抵抗力的白秦往前走一步,靠近他。将他背后的杂草弄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问道:“那你现在是独自一人?”
“嗯。”
想了想,白秦开口道:“若不然你便与我回去吧,我也是一个人,正好可以做个伴,你可以喊我阿姐!”
说实话,白秦此举却是有些唐突了,兴许是因为刚接触这个陌生的世界吧,孤身一个人,他还是怕了的,眼前的小孩子虽是小,但却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兴许可以交为朋友。
出乎意料,小男孩没有拒绝白秦的好意,道:“你可以称我为阿城。”在乱世当中,能够遇到一个好人真的是很不容易。在这人人但求自保的年代,能够碰到一个能够不自私的人,又为何不去珍惜。更何况,此时的他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只是在到处流浪、到处行走。
其实说白了,白秦也是自私的,他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他害怕孤独,所以他此举虽也是为了小男孩做打算,但是更多的也是想自己以后可以有个朋友,互相作伴,而不至于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展颜,白秦轻声一笑:“好,就称呼你为阿城。”顿了一下,手指绞上裙摆打圈,白秦又问道,“你可有什亲友?”若是像他一样没有亲友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是若是有亲眷仍在世上,白秦此时也不会反悔刚才所说之言。正如圣人所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摇了摇头,阿城坦诚望着白秦的眼睛,很是坚定的道:“没有!”看着他的眼神,白秦不禁感慨,若是放在现代,阿城定然是适合学习心理学之人,小小年纪便已经知道如何最好的通过肢体语言去说服他人。不过既然能够独自一人在外,其胆量自是寻常家的孩子无法比的上的,不过,这胆量不也正合了他的心意么。
拉起他的手,白秦道“那好,便与我回家去吧。”尽管古语言男女七岁不同席,但是对于下层民众来说,礼仪既不能当饭吃,亦不能当钱花,只是一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对于白秦突如其来的亲昵,阿城愣了愣,一直以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从未和其他的女孩如此接触过。低头看了看白秦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大脑有些僵化,呆呆的便随着他的力气往前走去。
一路上,白秦与阿城聊着,在与他的对话中才知道,阿城虽是年龄不大,但是已经走过许多的地方,因为念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都有不愿向外人道的秘密,白秦也就没有问他为何四处游历。
昔日孔子载书游历周国,是为了广散学问并且宣传自己,那阿城呢?尽管没有问出口,但实话实说,白秦对此还是相当好奇的。
自己在上大学的时候也曾经穷游过,知道其中的艰辛,而且当时自己虽然是穷游,但还可以蹭到其他的交通工具,不用完全靠自己的两条腿,但是尽管如此,当时已经觉得累的整个人都瘫了。
最是使他惊讶的是,自己当时穷游的时候已经是一名大学生,而看阿城,顶多是一名还未毕业的小学生。所以,在完全靠自己两条腿的情况下,白秦很难想象的出来阿城的心中究竟是有着怎样的信念,才能让他有勇气、有毅力的坚持下来。
回到家中,白秦将三间小屋子中的一间收拾干净,让阿城住了进去。也幸亏家中的茅草比较多,厚厚的铺在身下倒也觉得挺舒服。看到那破破烂烂的被子,白秦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好好准备一下过冬季了,他本就是略有些体寒,若是冬季再不好好的注意,恐怕会对身体不好。
以前生活虽不富裕,但是也不至于会为了被子什么的而发愁,但是现在却不一样啊,此时他颇有一种杜甫住在茅草屋中的感觉,真真是“布衾多年冷似铁!”现在是夏秋季,还勉强可以将就,等到寒冬腊月的时候,才是真正的难熬。
“阿城,你真愿与我一道?称我为阿姐?”不放心的,白秦再一次的问道。他就是一个小心谨慎、害怕被抛弃的懦弱之人,所以他宁愿不曾拥有,也不愿失去,得到后再失去会让他更加难过。
“绝无虚言,终不反悔。”信誓旦旦的,阿城眼中一片坚定之色。
“那好,那咱们便商量一下冬天该怎么弄,相信你已看到这里了!”跪坐在铺好的茅草上,白秦手向四周指了指,意味明显,尽管白秦实在不怎么喜欢跪坐着,跪一会儿便觉得腿酸脚疼,但是入乡随俗,他也不想成为特立独行的人。
点头,站立在屋子中央的阿城,朝着白秦的方向走了几步,弯腰,学着她的样子,亦是跪坐在了茅草之上,开口:“我可以帮阿姐,和阿姐一道!”
笑了笑,白秦低声与他如此这般的商量着。
注(1)被发童子:被同披,披散着头发的儿童,古代男子二十岁举行冠礼,表示已经成人,在此之前,男子可以披散着头发而不戴帽子,故“被发童子”指的是未成年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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