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钟鼎具 足膳饮

“晚膳？”顺着肩膀上的力气向外走去，白秦有点向往秦国王宫的膳食，正宗的秦王宫膳食啊！

        “恩啊，阿雪今天就尝一下宫里的膳食味道如何？若是不和口味，明日便让他们重置菜色。”一手稳稳的扶着白秦的肩膀，赵政从善自如的道。

        狐疑的看着赵政，明明他也是第一次来秦王宫，怎么看起来如此的轻车熟路，就如同是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一般？开口问道：“阿正，你是第一次来秦宫么？”

        “自然是第一次来，怎么了？”

        “没什么。”白秦摇摇头，“就是觉得你好像对这里很了解的样子。”

        “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之前在和王将军交谈时，已经对这里略有了解。”

        “王将军？”抬头看向赵政，白秦眼中是浓浓的疑惑。

        “就是护送咱们来咸阳的那位将军。”赵政低头，看着白秦眼中愈发浓郁的疑惑，微微一笑，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那时候在马车上，你吃了睡，睡了吃，我便和王将军聊了几句。”

        吃了睡，睡了吃，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这不是用来形容某一种动物么？不过，白秦发现他无法反驳这句话，因为赵政说的就是事实，没有丝毫的夸张。

        眼尖的，白秦看到不远的前面站立着一排排宫人，利落的退后一步，头略微低着，垂眉敛目，恭恭敬敬的站在赵政的身后。

        眼角的余光看到赵政回头看他，白秦嘴唇不动，轻声说道：“阿正，我是宫女，注意身份！”

        赵政回头定定的看了白秦几秒，面前的女子低头、垂眉、敛目，双手交叉恭敬地放在小腹前，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乌黑的发顶，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继而转过头，目视前方，迈步向前走去。

        只是无人看到那被衣袖遮挡的左手握得有多紧，紧到失去了血色。在他和阿姐相处的这些年里，他眼中的阿姐是自在的、是肆意的，活得洒脱，而现在却要低眉敛目的遵守这些虚礼，而他无力改变，这一切，全是因为他。

        第一次他开始讨厌自己现在的身份。

        待赵政在主位坐定，一名宫女领先，两排宫人捧着各色菜肴鱼贯而入，一一摆放桌上，然后分立两排，在一边静静站立伺候。

        白秦站于赵政身后，看着宫人们如穿花蝴蝶般融入，秀色可餐，尤以为首的宫女最为扎眼，脸如满月，纤眉细长，目含秋波，完全符合古代美人审美标准。虽是同为女子，白秦平时却极喜欢欣赏美人儿，当下，视线便黏在为首的宫女身上。

        反观赵政，对面前的一切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对眼前的一切视如无物，目光空远，不知在看些什么。

        “公子……”为首的美人儿朝着坐在首位的赵政行礼，盈盈开口，是那种糯糯的吴言侬语。

        赵政挥了下衣袖，语气略有些不耐：“都退下吧。”

        “诺。”齐齐的应了一声，众宫人轻声退下。为首的宫女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什么样也没说，随着众人出去了。

        直到退至门外，为首的宫女吴娃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他是政公子宫中的大宫女，本应在里面伺候布菜，现在却被公子赶到殿外，进不得身，公子对他带回来的那个草野村妇倒是器重得很，姿色平平，不过是仗着伺候公子时间久了些。想到这里，吴娃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弃。

        不过本以为政公子幼时在宫外生活，身上定然沾染了村野粗鄙之风，没想到刚才初见之下，政公子竟生的如此俊秀，虽然年纪尚小，但气度不凡，足见以后风姿之卓越，若是日后可以成为……如此这般的想着，吴娃心思不由得便活络起来。

        若是白秦知道吴娃想法，定然会大吃一惊，斥责他饥不择食，连十多岁的小孩子也不放过，要是在现代，不过是五六年级的小学生而已。只是白秦却忽视了，这是古代，不是他习惯的现代社会，在先秦时期，男子十五岁成亲很是正常，豪门子弟，十三岁便已经开始有诸房侍妾。

        “阿雪，快坐下用膳吧。”赵政回头，对着一直静静站在身后的白秦说道。在刚才宫人上菜之时，他便注意到身后的女子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些器具身上。

        白秦自然不会矫情，麻利的跪坐桌前，不客气的开吃起来，他的好习惯是即使饿了，也不会大口吃饭，一贯的细嚼慢咽，爱护肠胃要从小时候做起。

        “阿正，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为首的那个宫女？”

        “没注意，怎么了？”将白秦平时喜爱的菜放到近前，赵政淡淡开口。

        “你都没有看到？”白秦小惊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竟然没看？“那女子生的甚是好看，秀色可餐，很符合这时代的审美要求。”

        “不知所谓，那人定然不如阿雪好看。”赵政说的很是认真。

        虽然知道这话真实性并不高，但是对于夸奖他的话，听了还是很开心，眉眼弯弯，美滋滋的开口道：“那多谢政公子夸奖，小女子不胜荣幸。”俗语有言“亲人”眼里出西施，再加上经常面对一个人，看习惯了便会越看越觉得好看，白秦表示很理解。

        看着白秦眼里的戏谑，赵政知道他肯定是将自己的话当成了玩笑话，但也没有解释，看到白秦似乎还想说那个宫女的事情，赵政眉心一跳，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阿雪，觉得味道如何？”

        “挺好，你感觉怎样？”歪头，白秦等着他的品评。其实在看到桌上的菜色时，白秦是不解的，之前看小说，小说中描写的秦国一般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在开宴时，往往是将一整条羊腿或是其他置于鼎中呈上，怎么在这里倒是如此的含蓄温婉了？

        但他也没好意思问出口，毕竟现在他也是一名老秦人，如果问这个问题便有些不太合适了。

        “尚可。”赵政对此评价一般。

        仅仅是尚可而已，那他之前做的岂不是难以下咽？咽了咽口水，白秦觉得以前有些难为阿城和阿正了，毕竟自己做的比宫中厨师完全没有可比性，之前评价“挺好”也不过是因为这个时代蔬菜等种类单一而已，只是他没想到阿正的口味竟是如此的挑剔。

        “不如阿姐你的手艺。”

        白秦被这话一噎，神色复杂的看向赵政，阿正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是愈发的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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