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搜查的时间，众人当然要待在老夫人的荣善堂了，只是时间已晚，好几个姨娘早已困的不停用手帕掩着面。
便是平时最为温婉的卫姨娘都忍不住小声说了句：“老夫人，这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便也算了，可老夫人的身体要紧呀。”
听到这话，二夫人当即就跳了脚：“卫姨娘这是做什么，要我崔家看着小人作恶却放任不管吗。”说完，已有所指地看向崔绵绵。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妈妈终于带着丫鬟们回来了。李妈妈一个健步走到了老夫人身边，神情严峻。然后将手中的手帕递了上去。
二夫人此刻已经难掩内心的激动，高声喊道：“老夫人此刻便相信了我说的话了罢。”
李妈妈将手帕打开了来，里面赫赫然躺着一个桐木人，不仅如此，上面还刻着连姨娘的名字。
老夫人当即动了怒，将那手帕一把扔在了地上：“李妈妈，这是从何人哪里搜查出来的。”
李妈妈面露难色，在二夫人眼中却是惊喜万分，当即便随着老夫人道：“李妈妈，老夫人就在这，你又有何不敢说呢。”
李妈妈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六小姐，叹了口气道：“这，是在连姨娘那里搜查到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这分明是六小姐的东西，李妈妈，你可不能徇私舞弊呀！”
二夫人此刻激动地抓住了李妈妈的肩膀，因为休息不足，眼底布满了血丝，此刻看起来，竟是说不出的狰狞疯狂。
李妈妈不耐烦地看了二夫人一眼，巧妙地避开了二夫人，冷淡地道：“二夫人，这的的确确是从连姨娘那里搜查出来的，这么些个丫鬟嬷嬷皆可以为奴婢作证。”
“那连姨娘呢？怎的没过来。”老夫人眼神不善，这既然是连姨娘搞出的事情，自然将她处理了也就好办了。
李妈妈面色犹豫：“老夫人，连姨娘她，她已经自戕了呀。”
“什么！”老夫人一把拍在了桌案上，“没了多久了？”
“看那个样子，似乎是昨个就没了。”
崔绵绵看着众人惊讶地神色，轻轻柔柔地开了口：“既然连姨娘是昨个就没的，且这桐木人是在连姨娘那里搜查到的，那莲香你，为何口口声声称在六小姐处呢？且不说二夫人有人证，便是我也有人证的。”
转身，丝竹领着一名小丫鬟进了来，小丫鬟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此刻心里正在发虚。便听到老夫人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小丫鬟吓得赶忙着跪在了地上，声音细弱：“老夫人，只是，昨个，看到莲香怀揣个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进了连姨娘的院子。其余地，其余地奴婢也不知道了呀。”
看着崔绵绵犹如古井一般幽幽深邃的眼睛，莲香心沉到了谷底，背上已经被那冷汗打透了。她昨个确实揣着一个手帕，但那里面是迷药，她不过是将那连姨娘迷晕后，扔进了院中，才将连姨娘冻死了。
莲香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了，跪着爬过去抱住崔阮阮的裙摆，“六小姐，是奴婢不好，是奴婢鬼迷心窍。是奴婢对不住六小姐呀。”
二夫人此刻也是慌了神，知晓着若是让莲香说出来，自己就算不死也必然是难逃一劫。思及此，二夫人快步走过去给了莲香一脚，将那莲香踢倒在了一旁，冷声道：“你个丫鬟不仅诬陷主子，竟然还妄图拿我当枪使。”
说完话，二夫人又扭头哀哀切切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今日是媳妇儿的错，竟然未能辨认奸人，受了蛊惑，还请老夫人原谅呀。”
莲香见着二夫人想要过河拆桥，一时间怒从中来：“二夫人，是你说的，只要陷害大小姐。事成之后，便许奴婢百两黄金呀。二夫人。”
二夫人手心里捏着一把汗，听到她这样说，又心急又愤怒，走过去又是给了一脚。“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还妄想着污蔑我，便是我的积蓄都拿出来，又哪里值得百两黄金，我又怎的会许给你。”
莲香此刻才算是知晓二夫人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她，怒火攻心，已经是两眼一晕，一副要晕倒的模样。
崔绵绵在一旁看着二夫人的窘境，微微笑了笑：“二婶子，你仔细着莫把人踹死，想必老夫人应该还有很多事情感兴趣呢。”
二夫人对着崔绵绵怒目相视，原本妩媚可人的俏脸因着气极了而扭曲成了一团，“我不过受奸人所害，想必老夫人自然能够明察秋毫，就不用大小姐费心了，大小姐还是仔细着脚下的路，千万莫要湿了鞋。”
崔绵绵温婉地扬了扬嘴角，眼神中露着精光：“绵绵自然谨记二婶子的教诲，从不敢放松警惕。”
此时老夫人站起身，李妈妈在一旁扶着，临走前看着二夫人，眼神中说不出地失望和冷漠：“二媳妇儿，今日之事到底由你起，自然不能够平白的绕过你，便罚你半年俸禄充公吧。”而后转头又看着崔国，语气之中充满了埋怨：“你也是，前朝混的再顺风顺水又如何，今后内宅的事也该操心操心了。”
崔国脸一红，“母亲教训的是。”
而后一眼未看二夫人，便转身甩袖而去。
李妈妈搀着老夫人走了出去，见没人了才问道：“老夫人刚才如何不直接质问二夫人，只是罚了她半年俸禄，想必二夫人家底丰厚，半年俸禄也是当不了什么的，何况您分明是知道二夫人想要故意陷害大小姐的。”
老夫人眼神精明，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地笑容：“我是早已看她不顺眼，只是她母族还在，儿子也十分得力，眼下是动她不得的。便是让她放放血，我这心里也痛快。”
崔绵绵听到老夫人对二夫人的惩罚，忍住慢慢上扬地嘴角，老夫人便是这把年纪了，性格却还是没变的。半年俸禄可是要让二夫人放放血了罢。偌大的将军府，崔绵绵的亲娘去世的早，这府里真正当家的自然是二夫人了。
众人见着老夫人都走了，也紧忙着都打算回去了。云姨娘临走前，不禁面露轻蔑之色，对着二夫人鄙夷地笑了笑：“二夫人今晚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二夫人目光凶狠地瞪了瞪她，似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似的，云姨娘浑身一个哆嗦，也催促着丫鬟回去了。
崔寰寰是着实不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她以为到底该她娘是策划好的，怎的没想到是娘亲自己犯了错。她赶忙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二夫人，神色不禁埋怨道：“娘，今晚之事到底怎么回事，怎的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二夫人胸口一闷，眼前几乎一黑，神色阴郁道：“我原本以为没想着这么快出手，只是如今那小蹄子已经坐得上了县主之位，实在忍无可忍。我原以为我出手自然不会有失利，只是今日到底算是我疏忽大意了，哼，下次便不会有她这样的好运。”
门口的莲香忍痛爬了起来，见着大家都要走，便有些不知所措，老夫人没说如何处置她，但是她自知也难逃一死，于是忙拽着崔阮阮的披风，一边跪着一边声声哀切道：“小姐，小姐，小姐救救奴婢呀。小姐便是看在奴婢从前也尽心尽力的份上，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崔阮阮立在那里，眼神一片冰冷，语气更是淡漠：“你既然敢动巫蛊之术，我又怎么帮的了你呢。”
莲香却还是不死心，仍旧哭诉道：“小姐怎的会救不了奴婢呢，小姐，小姐去求求大小姐，大小姐的话，老夫人一定会听的。只要老夫人肯奴婢一条生路，奴婢这辈子定当做牛做马的照顾着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啊。”
莲香还想说些什么。
只是旁边的嬷嬷不再给莲香任何哀嚎的机会，当即拖拽着莲香走了。便是一路走，莲香也一路哀嚎，由开始的求饶慢慢变成了痛骂二夫人。随后声音渐行渐远，也没有人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了。
看着莲香被拖走以后，崔阮阮连忙出门追上了刚走不远的崔绵绵。
“大姐。”
崔绵绵的步伐停住，转身温柔地看着她：“六妹妹有何事呢？”
只见崔阮阮眼底一片痛楚，但神情十分淡漠：“大姐，今日之事若非大姐，只怕我也被那二夫人算计了去，我愿意跟随大姐，为大姐效力。”说完，当即便要跪了下去。
丝竹连忙掺住她，崔绵绵柔声道:“六妹妹如此便是见外了。我不过是自保而已。”
崔阮阮确实神情坚定：“不，我是知道的，二夫人既然想出这个办法，自然不打算将我也留着，我虽然不知道二夫人要用什么样的方法算计我，可我也知道，自打我回府一来，二夫人便处处与我为难，若非看我还有点用处，只怕早已死在她的手里，从前，我在乡下农庄，从来没有什么奢望，只是那时还能守着娘亲，如今，娘亲也便她害死了。我这一条贱命，不留也罢。只是到底是不甘心，任由凶手逍遥法外。若是不能为母亲报仇，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说着，仿佛下一秒六要撞死在柱子上。
崔绵绵好笑地看着她，认真地同她说道：“既然你愿意跟着我，那这第一件事，我要教你的，便是，什么时候，活着远远比死亡更有意义。更不要做这种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了。”
崔阮阮看着她，神情有些懵懂。
崔绵绵也不强求，而是扭头对丝竹说道：“鹰那里应该还有些人手罢。”
丝竹略略思索下，便道：“倒是还有几个暂时还未启用的暗桩。”
“如此，选出两个，照顾六妹妹的生活起居吧。”
清清冷冷的嗓音，在这个黑夜里飘进了崔阮阮的心房，她是个庶出，本就爹不疼，如今唯一的娘亲还被奸人害死，不报此仇，她焉能苟活。
“谢谢大姐。”
崔绵绵抬脚便要离开，听闻她这句话，又转头道：“自家姐妹，何谈谢字，只不过，从今往后，六妹妹便是与我在同一船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崔阮阮坚定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少女款款而去的背影，身旁并未有任何人，月光下，竟然也显得如此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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