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终成正果
月影里,一个聘婷的身影闪进屋里,阴贵人。
“上次咱俩谈话时,你说不能答应我的事,只想好好活下去么?这又是做什么?”阴贵人让人轻轻放下茗华,递给她一杯水。
我……茗华语塞,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真好,你还有眼泪,我的,早就干了。你的丫头忠心,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求到我,让我救你。我念着往日的情分……”
茗华扑通跪下了,膝行几步,“贵人,您念着往日的情分,救救赵默成,求您!”
“我试试,跟我走吧。”
次日清晨,后宫。
太子张昱气急败坏地冲进阴贵人宫里,大喊:“人呢,人呢!”
盛装的阴贵人慢悠悠从幕后现身,“太子殿下早啊,陛下不在我宫里,您去前殿……”
“我不找父皇,就找你!我的人说你把那毒妇带走了!”
张昱越急阴贵人越心平气和,她看着自己的手指,正看反看,“不知殿下说的是谁?”
“赵默成他婆娘!”
“哦,定南王妃啊。”阴贵人恍然大悟状,“我也正找她呢,听说这竹箱就是她的巧手做出来的。”
“我母后那边多得是,都是这妇人费尽心思托了她姐姐巴结的,只要你把人交给我,你要多少我让母后给你就是。”
“她真的不在我宫里,不过能制的如此精美,我倒不信是她呢。”阴贵人眼光飘忽,扫过内室。
“我舅爷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他在陇嵩这么久还没这妇人能收买人心,怎会下自己面子做假话?不然,你把人交出来,当面对质。”张昱一口咬定茗华在此处。
阴贵人苦苦思索,“卢州牧么……太子殿下身为储君怎么能勾结守边掌兵的重臣呢?”
“谁说勾结?那是我亲舅爷,他去陇嵩做州牧就是为了我……跟你说不着!” 张昱终于注意到阴贵人频频瞥视的地方,那里有隐隐约约的一片亮色,好像……好像那女人昨天的华服,
张昱突然变了脸,“不交人我就搜宫了!”
“不要啊,太子殿下!”阴贵人没了刚才的气定神闲,突然慌乱不已,“殿下要搜宫,可有陛下旨意?”
张昱看到阴贵人的惊慌失措,更加信心满满,“要什么旨意?我就是旨意!来人!”
从宫外涌进十数个带刀侍卫,张昱手一指;“搜!”
阴贵人急忙护到帘幕跟前,最后挣扎:“太子殿下,没有陛下的旨意,你不能搜宫!”
那帘幕后面的身影分明就是那女人的!张昱用手往旁边一搡阴贵人,在护卫之前一把扯掉了帘幕。
他身后的侍卫们同一时间,整齐划一地弃刀下跪。
那帘幕后面,正是华帝本人。
“我还没死呢!你的旨意就作数了?”华帝一双眼不怒自威,更别提此刻压抑不住的怒气了。
“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母后!我知道你不成器,本还想着等你自己开悟,不想越大越……”华帝气血上涌,一手抚胸,顿了顿说道:“那赵默成,本来是留着辅佐你的,你为何单单与他过不去!”
张昱看华帝话头似有转圜,刚刚的惊惧渐渐褪了,怕什么,华帝成年的皇子就自己一个,父子哪有隔夜仇呢,大着胆子道:“母后让我去谢他救回汝阳,他却当着人辱骂于我,他有什么功劳,汝阳都那个样子了……再说士可杀不可辱。”
“胡闹!你和你母后的那点心思当我不知道!本来你不争气不算什么,只要能守成就好,有一班功臣良将……”
“赵默成不是,他们说他功高震主,您不是也说过他不可再掌东北……”
“胡说!他功再高能越得过我去!我实在给你留路啊混账!‘他们说’,哪个‘他们’啊?你舅爷?自作孽,让他在牢里活命已经是看你母后的面子了。你舅舅?活该!带坏了你,要不是你母后把他赶走,我就亲自杀他了!”
“父皇……”张昱看到华帝动了真气,终于害怕了,自己是唯一的太子人选不假,可是这个宫里还有张阳一个皇子呢,虽然年岁小,可是华帝正值壮年,等到张阳成年继位不是没有可能啊。
看到太子认怂讨饶的样子,华帝更是一口恶气堵心,抬脚踹倒张昱,“别叫我父皇,我没你这么不争气的儿……”
“陛下!太子冤枉啊!”门外连哭带喊匆匆赶来的是卢皇后,“太子是被奸人所害啊,您不要一时意气,中了他人的离间之计啊!”
本来无意继续的华帝,看到此刻的卢皇后后不啻于火上浇油,“都是你娇惯,他才有今日!一个汝阳还不够!朕的天下是用来‘治’的,不是让你们‘败’的!谁告诉他这天下是他的?不是他应得的!”
“张东!你忘了我们的患难情分,你忘了你坐稳天下我卢家出了多少力,死了多少人!昱儿是有不对,但他再不对,也不能拿他的东西去便宜外人!”卢皇后暴怒,怎么不是自己儿子应得的?卢家牺牲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张昱接位的?自己容忍你妃子贵人一堆,还不是为了保住太子的位子?这个阴贵人,自从生了皇子就天天巴望着那个位子,要不是自己死死押着,早成妃子、贵妃了,她儿子还不骑到昱儿头顶上去!到那时,自己和昱儿有没有命活还两说,这小狐狸哪会有自己这般仁慈!
“住口!都是你一天天跟他说这些失心疯的话,让他一天天不知道天高地厚!”华帝不想在阴贵人及宫人面前暴露家人的丑态。
“好!你要废了昱儿的太子,连我一块儿杀了吧!还有汝阳,我们娘仨好作伴!”卢皇后歇斯底里。
华帝不顾阴贵人的劝阻,命人将卢皇后禁回她宫里,太子张昱软禁御书阁。
人都走了,阴贵人从内室床下扶起趴在地上许久的茗华,“委屈你躲了这么久,要不是让人亲眼看到你进了我的屋,太子不会这么坚决搜宫的。”
“华帝是几时来的?”茗华活动着僵硬的身体,疑惑不解。
阴贵人终于恢复了几丝落雪的神情,松快道:“陛下的功夫只怕远在赵王之上,今天是阳儿的生日,我昨天傍晚央求陛下今早给阳儿个惊喜。这可不是最大的惊喜吗!”
茗华忧心忡忡,“我看华帝陛下对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情深义厚,他不会真的责罚,你何苦这么明白地开罪皇后?”
“我会帮她的,一个女人最怕真的伤了心……”阴贵人幽幽道。
卢皇后正在自己宫里钻牛角尖:张东不念夫妻旧情,被阴贵人迷惑,现在嫌弃自己母子了,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结果!总说谋反谋反,天下迟早是昱儿的,为何要反?也罢,总是担着这个虚名,还不如……反了算了。早点把昱儿的东西握在手里,比什么都踏实。皇太后总比提心吊胆的皇后来得实在。
“陛下,夜深了,喝点东西歇歇眼吧。”阴贵人给深夜批阅奏呈的华帝送来宵夜。
“这是……”御案上还有一盏。
华帝头也没抬地回道:“那是皇后送来的。”
“陛下,民间有云‘夫妻没有隔夜仇’,您和皇后这么多年……啊——”
阴贵人不小心碰翻了皇后送来的食盅,汤水洒到地上,冒出了丝丝白烟,有毒!
“你无情休怪我无意!夫君可以不是我的,但是皇位必须是我昱儿的!”这是华帝去质问卢皇后时,得到的唯一回答。
至此,夫妻缘尽,可共苦不能同甘。
茗华回府,不止赵默成在,还有许多人都在——
郭缠虎知道茗华遇险赵默成回救,立马带着所有骑兵连夜杀出云府,亏得被准备下山劫狱的郭缠龙追了回去,骂道:“你这一去,他谋反的罪责就坐实了!快去换衣服,我们直接去劫狱!”
“谁说二哥入狱了?他只是回渭邑救人……”
一巴掌呼过去,“动动脑子,他回去还不就进天牢了?咱们赶过去正好劫他出来!”
换装完毕整装待发,沈申洲气喘吁吁说:“将军,带上我的陈情书,想办法呈给华帝,咱们黑白两手准备。”
“先生连夜写的?”郭缠虎掂了掂分量,“都是啥?”
“华帝是明君,不能搞鸟尽弓藏那一套。”郑昊代答道。
郭缠虎不懂:“什么弓?”
“‘拍马屁’功!”郭缠龙喝道:“快走!再不走等着收尸啊!”
“呸呸呸,大哥你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等等我!”
远处一个红衣骑着马追喊:“还有我!”
“你给我回来,别跟着添乱!你去还不如我去呢!”追出没有多远,马术不精的崔严歪在了一旁。
乌云开心急忙回身救人,“谁添乱?咱俩到底谁添乱?!看,追不上了吧!”
小博学身背木剑到处找,“我爹呢?我要去救娘!”
“你爹跟你箫叔已经去救了,你等他们回来。”小斐大着肚子,拦着小博学。
“我得去救我娘!我弟弟妹妹那么小!”小博学夺门而出。
“你回——”小斐突然扶着门框慢慢跪在了地上。
小博学急忙回身扶她:“斐姨你怎么了?”
“你看,你去了也是这般,你爹还要分心顾着你,怎么全心救你娘?你安心等着,他们一定会平安的,都会平安的。”
“黄掌柜多年不召集咱们弟兄了,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一来才知道果然出大事了。”除了仇忠,杏花楼的哥几个都来了。
于是茗华一回府就看到满院子人,正当中是目光不离她半分的赵默成,旁边跟着抱孩子的巧衣翠英,角落里藏着探头探脑的孟大虫。
“你真傻,明知道是圈套还来!”茗华走到赵默成跟前,望进那带笑的深深眼底。
赵默成不顾众人围观,一把将小妻子揽进怀里,抚着她头顶,“我输不起的,只有你。”
第二天,赵默成在府里宴请华帝,华帝很给面子地赴约了。
烤肉,君臣二人在院子里露天开席。直到,在烤肉上发现了头发,破坏了良好地宾主氛围。
“我以为你是请罪的!”华帝怒道。
赵默成当即离席伏地认罪:“臣活该处死,因臣罪犯三大条。”
“说来听听。”赵默成的反应激起了华帝的好奇。
“炭火很旺,焦肤烂肉,而头发仍在,此罪一。刀具砥砺锋利,去肌截骨却不能断发,此罪二。臣多年习武,善骑射,百步穿杨,如今御食本为请罪,臣不敢怠慢,一直紧盯肉品,却发现不了这根头发,这是罪三。”
华帝恍然失笑,赦赵默成无罪。
赵默成这才如释重负,道:“陛下,这还是在臣自己的府邸里,居然能够出现这般辩白不清的事情,如若臣远在边塞,君臣离心……”
华帝想起皇后给自己下药那天,阴贵人端来的那碗薏米粥,陷入沉思。
茗华宴后随同仇义来到吴王府,见到六姐荣华。
“是我下的手,都是我。包括皇后和太子那里,因为我恨!”荣华目光空洞,越过茗华头顶,“从我知道他心里那个人居然是我的亲妹妹起,我的日子就从来没有一天好过!我查到杏花楼,我亲手毁了它,我要让它的东家蒙羞!”
“六姐,我当年去杏花楼时并不知道谷爷就是吴王……”茗华解释。
“住口!他的爵位给了儿子,杏花楼给了你,我们母女有什么?我们才是真正无依无靠。”荣华苦着脸,没有一滴泪。
“你有婷儿……”孩子是你和吴王的亲骨血。
听到茗华提孩子,荣华苦笑着冷哼道:“婷儿?哼,你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
仇婷?
“她叫‘仇思羽’!”
仇——思——羽
这个名字在茗华脑中不断放大,放大。
荣华看到茗华震惊的样子,冷笑了一下,继续道:“傻了?他当年在去救你的时候,得知我有孕了,让人带回的名字就是‘仇思羽’!连男孩女孩都不知道,哼,思羽!所以我从来不叫婷儿大名!”
“我,我要去高山了,再不回来了。”茗华觉得任何劝慰的话都是徒劳的,六姐心里的恨太深了。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幻觉,六姐不是疏离,是蚀骨的恨,所以对自己和赵默成的所有陷害都是真诚的,直到自己看到那天烤肉的庖丁身后站着的红柳,一切真相才大白。
大朝,华帝以立太子名义大赦天下。
因卢皇后事涉反叛,废掉皇后之位,废掉张昱太子之位,囚禁宫中。
立阴贵人之子张阳为太子,阴贵人为后。
仇定南因□□本应论罪,因自请镇守远南免处罚,其妻舞阴公主因撺掇汝阳,流放交州九真郡。
交州九真郡,隶属远南。
赵默成带着一个孩子去天牢探监,茗华以为他去见卢海钰了,后来孟大虫说是叫乌孙越的人。
乌孙越,曾经的高山王。赵默成带去的那个孩子姓孙。
当初在乌孙越被押往渭邑前曾与赵默成长谈,愿以一命换孙儿活命,赵默成答应救下他三个月大的孙子并托付了一户孙姓人家。孩子亲口告诉乌孙越高山现在很好,平民百姓也过得挺好,乌孙越看着不知实情的小孙子,老泪纵横。
赵默成举荐萧水生清缴东北匪患,小斐来年添了一个大胖小子,直说感谢博学带来的弟弟,博学练得一身强健体格,回高山教弟弟们,进学堂读书去了。
华帝改赵默成封号为高山王,被请辞,自请为羽王,为大华镇守东南,与秦族世代修好,永绝后患。
蔺芳华有喜,郑昊赵姜完婚,喜上加喜,又添了孟大虫和沈小哥一对。
赵德被阴皇后留在了渭邑,亲自抚养,一切起居比照公主,与太子张阳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后来赵德嫁张阳,立为太子妃,待张阳继位,赵德为后,无子,赵姜送女儿入宫为郑贵人,生子后过继给赵德,被立为太子。
赵德继子称帝后,娶高山崔严的孙女为后,那皇后的眼珠是红褐色的,据说奶奶是秦族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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