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封魔第二 9
北无怨又听见“004”，只觉得刺耳。想起当时无论他怎样旁敲侧击，南辰始终一张面瘫脸，将一切异样的情绪隐藏地滴水不漏，面色沉稳欺骗他说：“，都是老神仙托梦告诉我的。”但北无怨心里犹如明镜，这小子一定又有事瞒着自己。
这么一想，他便气得牙痒痒。
轻轻摇头叹气，红衣男子陡然从木椅上站起来，朝谢辞作揖道：“谢公子，在此之前，在下有一事斗胆赐教。”
“哦？”谢辞抬头看他，亦站起身，问：“请宫主但说无妨。”
甩了甩宽长衣袖，北无怨深吸一口气，带着笑意的目光无缝切变为迷茫与渴求，诚恳道：“我想知道，有关零零四与二零三八的事。实不相瞒，魔宫收徒大典，引得阁下现身的对联，都是我的朋友告诉我的，可一问到详情，他便什么都不愿意透露了。”
谢辞一听，微笑道：“你的朋友既然不愿告诉你，那必是有他的隐情……”
“并非如此。”北无怨快速打断他的话，桃花眼中瞬间弥漫上一层雾霭水汽，语调委屈道：“其实，那人并不是什么朋友，是我的娘子。”
谢辞“啊”了一声，脸上颇为惊讶。
“他与我成婚多年，可我始终感觉他有些事情藏着掖着不愿告诉我。你说，像我们这般讳莫如深，哪能叫夫妻呢？”说着，北无怨脸色黯然一片，垂眸悲伤，哽咽道：“我一直告诉他，有什么事，我们能一起扛着，可他……”一边说，眼眶里真掉出几颗晶莹的豆子，吧嗒吧嗒掉落在木质地板上，撞出破碎的微弱水花。
谢辞见他潸然泪下、眸色失神，确实是哀伤至极的模样。他转头看了看书童，恰好那书童亦偏头看向他，蹙起眉头却闭口不语，眼神里全然冷漠，充斥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北无怨敏锐捕捉到两人的细节动作，心下甸沉。恐怕二人之间，那书童才掌握着决定权，要不然这白衫男子，也不会率先询问他的意见了。
“宫主，倘若你知道你的爱人，乃这世间极其特殊的存在……甚至，比妖魔鬼怪更甚，你待如何？”
出乎意料的，谢辞却只是笑笑，又轻轻攥住书童的肉乎乎的小手，意味不明地对北无怨问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然而，听闻此话的书童狠狠朝他瞪去，被牵住的手反过来紧紧钳住他的。北无怨清晰看到，谢辞的手都被掐红了，这小少年，应是气得不轻。
他想了想谢辞那番话，心道：“南辰那般存在，已经足够特殊了，再有其他更大的秘密，程度也无怪乎此，有何可顾忌呢？”抹去了眼中硬憋出来的眼泪，桃花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宛若至死不渝情比金坚的白月光，吐字清晰道：“在我心里，他早已是世间最为特殊的存在，就算比妖魔鬼怪更邪乎，我依旧视他为我这一生唯一的妻子。”装得好一副痴情儿郎的模样，连他本人都卯足劲儿，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会憋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骗子。”
闻声，北无怨立刻朝书童望去。
这小少年目光寒凉地盯着他，一正一经板着身子，脸臭得跟旮旯小巷里的讨债人一样，瞅得他怪不舒服的。方才一直安安静静在旁边不作声响，顶多与那谢辞眼神有过交流，差点儿让人以为是个哑巴，这会儿倒是破天荒开口讲话了？
那沉稳却稚嫩的声音又道：“你在说谎。”
被一下拆穿，北无怨下意识欲以笑蒙混过关，可转而猛然想起，自己尚在演戏呢！情根深种的夫郎因妻子对自己怀藏秘密不言而哀情，理应愁肠百结、怨眉苦脸才对！
他暗暗用力磕破自己的食指，疼得眼酸泛滥、又憋出滚烫的咸液。同时表面上，对着书童露出咬唇愤恨的表情：“你个小瓜崽子，大人之间的事你懂个屁！‘爱’这个字你懂不懂？‘情’这个字你懂不懂？”那书童蹙眉，微微张开口仿佛是想说什么，北无怨立刻接着上话，悲切摇头道：“不，你不懂！污蔑别人的真心实意，是对我，和我娘子极大的不尊重！”
谢辞朝小少年侧首望去，目光深思，极为认同地点头，附和：“你确实不懂。”
书童眯起眼睛，剜了白衫男子一眼，转头沉着冷静道：“我虽不是很懂，但看得多了，一眼就能分辨。你见我小，自以为掐到我软肋，可实际上，我比你大的大得多。在我眼里，你才是小瓜崽子。”
这话一出，北无怨心里乐呵，这小少年口气蛮大，若不是周身没有一丁点儿威压气场，就光凭这老秋气横的模样，真说不准就被他忽悠过去了。
诶，倒别说，这股子有板有眼的架势，像极了某人。只不过，比之他来，南辰的气息更偏温和淡然。
见北无怨目光似有似无缠在小少年身上，谢辞往前站了一步，将其半边挡在自己身后，朝北无怨作揖还礼，道：“既然如此，北宫主，请您仔细听我接下来的话。”
“洗耳恭听。”
谢辞弯起嘴角，转身，用手揉了揉小书童的脑袋，道：“2038，便是这小家伙了。”
“宿主！”2038眼睛瞪大，急喊道：“你……！”
话未说完，就见白衫男子蹲下身，凑过去朝他白嫩小脸上轻轻一啄，旋即露出一个“放心有我在”的笑容。
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那书童脸上倏地熟红一片，胸口剧烈起伏。
北无怨见了这幕，嘴上惊诧“诶哟”一声，心里炸开锅：“不得了不得了！老牛吃嫩草喽！”
谢辞又揉了揉他的头，扭头对北无怨正色道：“宫主，你可知，你的娘子，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红衣男子“哦？”了一声，问意占了绝大多数。慢慢抬起头，脸上假装出的悲伤逐渐消褪弥散，嘴边也丝毫无笑意。
2038用力拉扯他的长袖，气急败坏道：“宿主！你这样是出卖004！请你三思！”
“没事的，004的系统与我们不同，危险系数远远比我们低。”谢辞背对着突然沉下脸、默默不言的北无怨，冲小书露出“和善真诚”的脸，理所当然道：“再说了，他们是夫妻嘛！”
幸好2038够沉得住气，差点没把桌椅上的瓷杯朝他脑袋上砸去，咬牙切齿：“宿主，你、故、意、的！”身为‘关键配角’系统历经百战的老戏骨，怎么会看不出对方全然是靠演技呢！即使是真的，也不该说出真相！
谢辞转身，想再添把火。却惊愕发现，北无怨已整理好表情，桃花眼甚为迷人地勾起，翻脸程度堪比翻书，还吟吟笑道：“谢公子，请您继续讲。”
“嗯。”谢辞点头，眼中似是收敛起了什么东西，斟酌两息，还是绽开一抹笑容，道：“其实，关于号系统……”
……
南辰受青璃所引，来到暖明阁。
站在门外轻轻叩响，温和有礼道：“北公子，我进来了。”
门内未有回音，南辰顿了顿，伸手正欲推门，那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北无怨修长的身体直立在门内，由于他足足高了南辰半个头多一点，南辰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弧度完美的下颌，宛若白玉凝脂美不可言。南辰抬头，看到那双桃花眼正垂眸望着自己，眼神中有惊疑、审视、嘲弄，还有一点儿……戏谑。
南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娘子……”
对方刚一出口，调儿调儿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颇具怨妇潜质，听得他一阵鸡皮疙瘩。
“不喜欢‘娘子’这个称呼？”北无怨追上前一步，两手准确捉住他的手，歪头笑道：“还是说，叫你‘004号武器回收系统的宿主’比较好？”
南辰猛然抬头，瞳孔猛然间一缩。北无怨的手恰好压在对方的脉搏上，清晰感受到，这小子的心跳骤然加快不少。
“你……”
“抱歉，全是我们的错。”北无怨身后的暖明阁，走出一个矮小的身影。他定睛一看，乃一个八、九岁的小书童，满脸歉然。
004号的声音突然响起：“南辰！我感应到2038号‘关键配角’系统的信号了！这个矮冬瓜就是2038！”
“2038？”南辰手上微微颤抖，又看了看近在眼前的目光沉沉的北无怨，最终沉默。
略微一想，便能猜到七七八八了。
“嫂子是个男人？”暖明阁内，又传出一个声音，谢辞款步悠哉走出。看见南辰时，脸上明显一愣，不到两秒，便又恢复方才亲切和蔼的笑。
南辰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片刻后道：“2038的宿主。”
谢辞听出这是陈述句，依然恭敬作揖回道：“正是鄙人。”
察觉到手上外来的另一只咸猪手，正细细摩挲着自己的手背，挑逗般似乎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南辰终于舍得分给北无怨一记目光，又偏头问谢辞：“你们说了多少？”
“全部，一个不漏。”
“好。”没有慌乱之色，他深深吸一口气，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北无怨的，阻止他不雅之举，面容淡然沉着道：“既然如此，相公，我们来谈谈关于封魔剑以及魔源的事吧。”
北无怨张嘴惊愕：“？”
他用目光瞟了瞟谢辞，对方亦是略微惊讶的样子，转而示意红衣男子道：“他喊我嫂子。”
2038：“难道不是这红衣人自导自演的么？”
004：“难道不是北无怨这厮自娱自乐的么？！”
北无怨先是一愣，随即弯下身将头埋在南辰脖颈间，双肩不住地剧烈抖动，两条胳膊亲昵状环住他的腰，竟是闷闷地笑了起来。
天杀啦！他还没质问这小子，倒反而被先将一军！
相公是什么鬼啦哈哈哈哈！闷油瓶叫他相公啦哈哈哈哈！
南辰皱了皱眉，不太喜这姿势，却没办法挣脱，只好在他耳边喃喃低声道：“现在你都知道了，先把任务完成，今后我们的契约照常。”
“你真的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呢。”
北无怨笑得够了，起身用额头柔柔蹭着他的额头，在旁人面前做出一副恩爱的模样，奇怪的是，对方也没有阻止。他目光深邃，灼灼盯着南辰，尽是审视与探究，似是想将他看个透彻。
“谢辞所说的系统，并没有包含你的过往。”见青年眸中静水不起波澜，他不悦地蹙眉，问出最后一个难解之谜：“那么，你变成武器的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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