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华城相见恨晚 1

　　夜一寒带着陈六致行了半夜，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夜一寒本是要送致儿回家的，但是致儿忽然犹豫了。是要回庄上还是回到三姐的住处？而此刻又不知道三姐和大哥到底如何解决离大元，又如何解决自己被莫名的“救走”。思来想去，倒不如凑着这次机会，出去玩一玩也不失为一次良机。

　　“夜一寒，既然你已经误打误撞把我带出来，那就要负责到底，我功夫不好，江湖阅历又少，可是现在我也回不去家了，只好跟着你，你要保护我。”

　　夜一寒听了，心里诧异，这姑娘胆子倒是挺大，既然知道自己江湖阅历少，武功又不好，竟然还能跟着一个陌生人行走江湖。

　　“那倒没什么，只是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姑娘可要想好了。”夜一寒说罢轻佻眉尖，嘴角一丝诡笑。

　　致儿骨碌碌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细细端详，“这一处我早想好了，我身上没有兵刃，为了证明你是正人君子，你要把你的剑给我，这样一来我可以防身，二来你也有个物件在我这里抵押。”

　　夜一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她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心里暗自盘算，真是对你图谋不轨难道你押了剑就会掣肘于我吗？面上不做声装出来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我武功虽好过你一点，但是你也知道，我还有仇人正在追杀我，救你哦不，带上你只是凑巧路遇拔刀相助而已，你拿了我的剑，要是遇到敌人，我怕我没办法保护你，自身也难保呀。”

　　“那有什么关系，我既然和你同行，自然在你没有歹意的时候我是要帮你的，我只是押了你的剑，又不是让你丢了剑。”

　　“那好，我虽然不是很喜欢和你同行，但你也会些功夫，遇到敌人也还算有个帮手，给你，”夜一寒说着把剑抛给致儿，致儿接了剑说道：“我自然会帮你，到底谁要追杀你？”

　　夜一寒冲着他摊了摊手，神情故作落寞“只怕现在追杀的又增加一伙。”

　　“是谁？”

　　“你的家人呀。”致儿听完禁不住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她这是第一次离开庄上，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会发生，所以当夜一寒毫无疑虑的把她拉上马以为她遇难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外面的世界真有意思，这个人也很有意思，怎么都不问缘由就奋不顾身的去相救？

　　“接下来我要去栗子沟办事，你不能跟着我，我把你送到我朋友那里，两三天我就会去找你，到时候你想去哪我们再去。”夜一寒收拾下东西，示意致儿上马两人要启程。

　　“为什么不能带我去？我才要说跟着你行走江湖，你就把我丢下了？”外面一切包括夜一寒对致儿来说都是很陌生的，但是相较之下，致儿会选择跟随这个已经相处几天的少年。所以当她听说要把她一个人留在一个陌生地方时候，她还是希望夜一寒能时刻带着她。

　　“真的不行，带着你我会有牵绊，事情有些麻烦，所以你一定得留下。你放心，我的朋友很好的，你应该会喜欢的。”

　　“那要看看再说了，反正这次你要欠我点什么，你这算不收信约。”致儿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无奈和失落。

　　“好，我答应带你去一个你任何想要去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带你去。怎么样？这个承诺够大吧？”

　　“就信你，别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着，夜一寒伸出手来想要和她击掌以示笃定，没想到致儿只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翻身上马不再看夜一寒，夜一寒无奈的摇头笑笑。

　　两个人一匹马向夜一寒最初来时的路走去，夜一寒要把致儿安置在他初到夜华城的朋友处。

　　夜华城每年7月15号都会举行一次比武大会，由夜华城最老的长者和四大庄主一起主持，参与者不分贫贱富贵，男女长幼，三轮定出前三名，第一名被封为“夜华红衣”，第二名“夜华青衣”第三名“夜华黑衣”。人们已经记不得为什么要用这三件样式特殊特定颜色的衣服来代表夜华武功最好的人，“夜华红衣”能享受到夜华城城民集体的一次帮助。

　　这样的诱惑会吸引各色人群，他们无论胜算几成都会尝试一下。

　　所以当小蝶爹因为外出采买临时回家把这个消息讲给小蝶听的时候，小蝶心里起了波澜。待爹爹走了以后，她思来想起最后鼓起勇气跟娘讲她要去夜华城。

　　小蝶娘虽是一介女流，家庭妇女，但是并不是寻常乡下人家的女孩，小蝶娘的娘家曾经是坡子庄的富户，小蝶娘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40年前，夜华城外50里坡子村一夜之间化为废墟，这一震惊城里城外的新闻，夜华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小蝶娘一家百十口人一夜殒命，小蝶娘命大，被一处废墟掩盖，没有遭到图害，孤身一人游荡在坡子村，偶有幸存者都是家破人亡，心灰意冷之下意图上吊自杀，在林中被一位老人救下，带到夜华城外的乡下一户人家，从大户小姐一夜之间变成孤苦伶仃的苦命人，小蝶娘变得沉默寡言，老人的儿子敦厚善良，对小蝶娘百般照顾，感于救命之恩，小蝶娘下嫁老人的儿子，20年后一儿一女，生活没有多么富足，但也快活惬意，这一段悲惨的身世，小蝶娘早已深埋心底。

　　今日女儿突然提出想要去夜华城比武，小蝶娘心里腾地一股无名的悲伤袭来，40年前的惨象历历在目。

　　“小蝶，娘不希望你涉足江湖，只希望你能平安本分的找个好人家嫁了，江湖险恶，你爷爷就是一个例子，我已经失去太多亲人，不想在看到我的女儿有什么意外。”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只是比武，况且这个比武不是点到为止吗？夜华城举办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过谁是因为在这上面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更别提会丢性命，”小蝶不以为然，她手里拿着抹布，白净的小手说不上拿着剑更好看还是拿着抹布更好看，“再说了，爷爷交我的这一身本领，我还没好好用过，难道这一辈子只是用来打个野物吗？要是爷爷还在，一定会骂我没出息的。”

　　“就算你爷爷在，他也不像你到外面去冒险。”

　　“娘，你放心吧，不会有事，我去了城里就去找爹，有他照应，你还怕什么？”

　　“你爹照顾你，我自然不担心，只是你爹也不会功夫，你要有事，他也帮不上你忙。”

　　“娘，我会小心的，如果能挣到这次机会，我就有机会让夜华城的人帮我查爷爷的事了。”

　　小蝶眼睛亮了起来，小蝶娘看她的样子，知道她是早就打定了注意，女儿也是大了，老爷子的事情也确实令人费解，也好吧，让她出去碰碰壁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此，小蝶娘拉过女儿，抱在怀里，“爷爷在天上会暗暗照顾你的，但终究凡事还是要自己小心，你一个女孩家，出去会多有不便，娘给你做些男孩的衣服，你扮男装出去，有什么事就去找你爹，他在陈家庄，老庄主说什么也会照看自家下人的。

　　小蝶异常的兴奋，几天以来在村里村外晃荡着，有事进山偷偷的练武，一晃娘的男装衣服做好了，一共四套，简单精致，布料是爹从城里带回来的上好的料子，以小蝶娘的手艺，衣服样式自然不差，小蝶穿上来到娘的面前，清秀俊雅，好一个风流倜傥美少年。哪里还是一个乡下的丫头，分明就是翩翩一贵公子。

　　“小蝶，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只能自己应付，千万不可过分张扬，小心才是。”

　　“娘，你放心吧，爷爷带我在外游历7年，我也算是一个小江湖了，您不必担心。”

　　小蝶装好了衣服，拿了一些银两，背好自己的黑龙剑一早骑马奔夜华城来了，一路上，小蝶心情大好，这几年爷爷去世，自己在家除了暗暗练剑，听听爹爹带回来的传闻，几无所事。这一次出来一定要夺个夜华红衣在手，必定为爷爷挣得个清白。

　　不到晌午已到了城中，好久不见的热闹，小蝶找了一处安静的客栈，安顿好马，一个人到街上闲逛，在爹爹口中听了无数遍的“铁锅无”不能不亲自去吃一顿招牌鹅肉，于是一路打听来到“铁锅无”。

　　从外面看并没有特别之处，装修和别的地方没什么两样，只是门楼2米长的大招牌格外打眼，烫金的三个大字“铁锅无”，让人触目但觉庄严，早前　　听爹说，这个招牌是当今朝廷御赐，想必也正是因为这样，老板娘才能这么有恃无恐吧。

　　小蝶略整理下衣服，款步而入，刚一进门，一个二十左右模样的姑娘迎面过来，轻轻搂住小蝶的胳膊，小蝶试图挣脱，但是那姑娘紧紧抓着不放手，小蝶怕一时引起怀疑，便也随着她走着，“公子这边请，公子是一个人来吗？从哪里来？”那姑娘把小蝶带到一处安静偏于角落的单人桌处，一边拿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小蝶一边倒茶。

　　小蝶心里略有些慌张，面上故作镇静，“只是路过，早闻大名，特意过来品尝。”

　　“公子要去哪里？在咱们‘铁锅无’路过没有不住上几天的道理，”

　　“探亲，听说‘铁锅无’的鹅肉天下闻名，今天特意来尝一尝”小蝶端起茶轻呡一口，眼角余光顺势扫了一眼，但见厅上还有四桌客人，楼上有些声音，四桌客人有一桌远客模样，其他桌客人都是当地打扮。

　　“公子要带些回去吗？”姑娘说着坐在对面眼角含笑的盯着小蝶问道。

　　“要，打包两份。”小蝶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这迎客的姑娘一双美目不停的打量自己，小蝶本来心里还有几分镇定，此刻竟有些不知所措。

　　“好，我让伙计给您包好，”那姑娘突然转了眼神，盈盈起身冲着楼上喊道：“小红，给楼下这位公子包起来两份鹅，”说完冲着小碟娇媚的一笑道：“公子慢用，恕不奉陪。”轻转身“咯咯”的欢笑着朝楼上走去，雪纱衣袖似有意拂过小蝶的脸庞。

　　小蝶被这姑娘撩惹的心底一阵激荡，暗想有哪个男人能经受得住这般撩拨？可见平日爹爹说的“铁锅无”那些刚毅侠肠之事，只怕都是道听途说，下人如此，这老板娘又不知是怎样的一副千娇百媚的狐媚模样。

　　想到此不仅嗤鼻一声，脸上现出一副轻蔑的表情，她仔细环顾下四周，见走了一桌又换了一伙新的客人，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其中一个彪形大汉长得满脸横肉，身旁两个人一般身材，还带了一个女人，女人显得拘谨多了。

　　不一会小蝶的菜上好了，小蝶收起心情，现做的鹅肉要比爹常带回去的好吃多了。小蝶刚吃了一口，忽听门外凄惨惨一声呼喊“阿兰”不见人影，却见新来的这桌客人中那个女人一个冷战，惊醒一般，猛地站起，被身边的同坐的一个人一把按住，女人显然害怕极了，神情惊恐面部肌肉都在颤抖，嘴里低声的哀求“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

　　小蝶注意观察暗中听风，那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女人还在诺诺的小声哀求着，不一会，门口跌跌撞撞进来一个人，满脸是血，看不清楚是哪里受了伤，一进门愣了几秒目光落到这女人的身上，转而瞪向哪个彪型横肉大汉，一个踉跄扑过去，大汉一横脚，男人跌倒在卓脚边，嘴里恶狠狠的喊道“我和你拼了。”

　　看起来受的伤很严重，大汉踢倒他后一只脚踩在他背上，他已经动弹不得，女人哭的厉害，嘴里嘀咕着什么已经听不见了，受伤的男人还在挣扎，不知道是哪一处的伤在挣扎中撕裂在不断地流血。

　　小蝶本不想才出来就惹上什么事，可是眼下这般情景，她越看越气不过，一股无名火直往头上冲，她慢慢把剑横在胸前，腾地一下站起来，“诶呦，这是怎么说的？几位怎么在这见了血了？”小蝶站住看见刚才招呼自己的姑娘正从楼上快速的走下来，边走边语带笑意的问着，一时整个大厅都安静朝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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