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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3 弑父


  他怔怔地发呆,想到沙子和他说过的话。她分明说她不想死,可是她却想要自己了断生命?难道她所说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试探他?

  长生本就是极聪明的男子,一想到昨天沙子的神情和态度,就查觉出其中有异。

  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沙子想要自尽,是为了阻止他弑父吗?难道沙子已经知道一切?他不敢再想下去,若是沙子真的死了,那岂非是他害死了她?

  心中本已经坚定的信念忽然有些动摇,他所做的一切,若是连沙子都不能谅解,这样做,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这念头才一产生,忽见王驾远远而来。尉子期脸色阴沉,显然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即便是如此,一见到侍卫队长,他仍然暴跳如雷:“这么多人看守,公主仍然会神秘失踪,你们是否都不想活了?”

  侍卫队长低着头不敢回答。

  “下令所有的侍卫都要去寻找,若是三天之内找不到公主下落,你们自己就准备着一死谢罪吧!”

  侍卫队长连忙答应:“是,属下这便去寻找。”

  父亲还是很关心沙子的,她一失踪,父亲就急成这个样子。这念头才在长生的心中一转,他便听见尉子期对着身边的安贪狼下令:“一找到她,立刻举行祭祀,否则夜长梦多,若是再跑了,便找不到了。”

  长生的心里一寒,原来父亲关心沙子,不过是关心一个丢失的祭品。他垂下头,眼中有决绝的光芒掠过。本已经感觉到歉疚的心再一次坚硬如铁,若是不杀他,沙子便活不下去。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杀死他。

  沙子,她不原谅也罢,就算以后会恨他也罢,都没关系。他只要沙子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哪怕是他为此不得不下地狱。

  他向着宫外走去,侍卫们在寻找沙子,他一定要在他们之前找到她。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她。

  沙子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夕阳透过窗纱。她躺在木雕的床上,头上悬着浅紫的纱帐。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她略一思索,便想起,这个地方是喜儿的小屋。

  那个救她的人原来是喜儿。

  就像是为了映证她的想法一样,门被推开了,喜儿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他将托盘放在桌上,食物的香气便飘然而至。

  沙子这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想必是整整一天没吃过东西。

  喜儿微笑道:“我想着公主应该醒来了,果然不出所料。”

  她轻轻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头还有些晕眩,脚步轻飘飘的,不过没有什么大碍。喜儿连忙扶住她:“幸好公主无恙,若是我来迟一步,可能公主就会出事了。”

  沙子微微蹙起眉:“你为什么要救我?”

  喜儿扶着沙子在椅子上坐下来,“公主有什么事想不开?人都是一心求生,公主怎么却要求死呢?”

  沙子黯然,轻声道:“你不懂。”

  喜儿却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态:“我当然懂,公主是在担心祭祀的事情吧?若是我要被人活活烧死,只怕我也会想悬梁自尽算了。只是,祭祀毕竟是以后的事情,也许这中间还会有转机。太子殿下不是一心想要救公主吗?”

  沙子苦笑:“我怕的就是长生想要救我。他无法忤逆大王的旨意,只怕会用极端的方法。”

  极端的方法?喜儿心里一动,难道长生真的忍不住想要弑父吗?他自幼跟着长生长大,对长生的个性了若指掌,太子并非是残忍的人,但却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他假意满脸惊惧:“太子会用什么极端的方法?难道还会弑君不成?”

  沙子连忙掩住他的口:“你千万别乱说,若是说出去长生就凶多吉少了。”

  喜儿笑道:“我自然不会说,这中间关系重大,我也明白。”

  沙子愁眉不展,只要她活着,就是楼兰宫中的一个祸害。已经自尽了一次的人通常会失去勇气,沙子自己也有些迷茫起来,她究竟是应该活下去,还是应该继续求死?

  喜儿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徐徐安慰她:“公主先别急,现在公主离开王宫,王找不到公主,便不能用公主祭祀。只要王不用公主祭祀,太子殿下就不会弑君。因而只要公主在这里一天,王和太子殿下就是安全的。”

  沙子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却也无计可施。

  喜儿退出房门,轻轻击了下掌,从屋后转出来两名黑衣人。喜儿低声道:“好好看着她,千万不要让她死。”

  那两名黑衣人点头答应。

  他离开小院,从楼兰的市集中穿行,沿街道两旁许多商贩一字排开。他的目光似是漫不经心地从商贩们的货物上掠过,时而会落在某些商贩的脸上。

  这个时候,他就会得到一个暗示的眼神。看来,布置在城外的人都已经混进城来了。这些人虽然并不很多,却个个身怀绝技,能够以一当十,只要城中一发生变乱,便可以将这批人迅速地集结起来,攻陷楼兰王宫。

  这件事情,他策划已久,终于等到图穷匕现的时候了。

  他的脸上掠过一抹奇异的微笑,长生,到那个时候,你脸上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这十年以来,你都把我当成牲畜一样的使唤,当你明白一切真相的时候,你还会否如同以前那般颐指气使,不可一世?

  他心机十分深沉,目前所发生的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是欠缺一个时机罢了,而这个时机就要来临了。

  他并不知道,一个人站在远远的屋檐上,冷冷地注视着他。这人即便是在白日里也如同黑夜一般诡异。他看着喜儿进入王宫,嘴有也抹过一抹冷笑。

  喜儿,我收你为徒并非偶然,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之所以没有揭穿,不过是因为你我现在的目的正好一致。你不要以为就可以这样轻易地控制楼兰的一切,只要有我在,你就什么也得不到。

  他蓦然转头,望向身后,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便站在他身后不远之处。他淡然一笑:“开阳,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安开阳轻轻叹了口气:“破军,收手吧!”

  安破军的瞳孔蓦然收缩,收手?说得容易。他是绝不会收手。三十七年来的耻辱,他不曾有一刻忘却,现在想要叫他收手,除非是杀死他。他冷笑:“开阳,我不会插手这件事,这本就是王室内部之争,相信你也不会插手吧?”

  安开阳默然,许多年前,他就曾经发下誓言不再管楼兰的任何事情。那是因为心痛欲绝,对于一切都已经绝望了,才会发下如此誓言。

  但现在时日过去了,他跟着那个和尚学会了许多东西,学会了谅解,谅解别人也谅解自己。不原谅别人的人,其实首先不肯原谅的便是自己。

  目光自次第错落的宫宇间深入浅出,这宫便在脚下,看似简简单单,却又暗藏无穷杀机。谁又知道这宫里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只要你不插手,我也不插手。”他轻声道,心里却完全没有把握,他真能做到吗?

  安破军冷笑:“好,记住今天你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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