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进城探案(修)
博物馆之前一直是赵平一个人住,偶尔也只有陈牧和王韶峰留宿,所以洗澡间只装修了一半,没有区分男女,里面也有暖气,但因为伏流乡电力不足,为了让陈列室保持充足电源,他们洗澡的时候很少用。
今天白天,赵平找了师傅做了套隔间,把原来的一大间分成了两间,还特意为女洗澡间安装了磨砂玻璃和浴霸。
因为刚完工,里面的设施还不能立即启用,所以和昨晚一样,方琛要自力更生解决洗澡的问题。
她一到屋里就放下了工具箱,去厨房烧开一大锅水,装进从村里小店内买的红色塑料桶内,然后再兑上小半盆冷水,用最后合成的温水擦洗身子。
其实阿依莎跟她说过,因为天气缘故,再加上水资源相对稀缺,他们这儿的人很少天天洗澡,勤的话两三天一次,糙一点就是一周一次,或者半月一次的也有,言外之意,让她慢慢适应,能忍则忍。
但个人卫生这一块,方琛恐怕住上十年八载都难适应,她以前习惯了每天泡澡,不然浑身难受,现在这儿没了泡澡的条件,那至少也让她擦个澡才行,况且用完的水她也不浪费,会小心倒进垃圾桶内存着,用来拖地或冲马桶,再也不像在家里那样大手大脚,洗个脸都要用三四盆水。
室内的暖气暂时缓解了白天的疲劳,擦完澡,她边擦头发边望着漆黑的暗夜出神,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好像是狼叫的嗷呜声,悲怆的声音此起彼落,时而清晰,时而含混,又像耳鸣。
方琛匆促地起了身,快速去其他房间转了一圈,确认每间房的门窗都是关闭的以后,几乎百米冲刺似的从陈列室跑进了自己的卧房,顶着半湿的头发窝进了被子里。
她躲在被窝里,给阿依莎发短信:“这儿有狼吗?”
阿依莎很快回了短信:“是不是听到狼叫了?不用害怕,那是双驼山上的狼,离我们这儿远着呢,压根不会到村子里来。”
方琛来之前查过地图,双驼山位于伏流乡交接的大石镇北面,如屏似障,巍巍东西亘立,海拔五百多米,占地面积五十余里,是云来县最高的山脉,因东西两个山峰形似骆驼的驼峰而得名。
双驼山离牛尾村至少还有三公里远,中间还隔着一条阿扎河,狼一般盘山而居,很少在河岸对面的村庄出没。
“你一个人行吗?”等了一会儿,阿依莎好像不放心,又发了一条短信给她,“要么我去陪你?”
已经晚上十点了,阿依莎家离这儿也不近,方琛不想搅扰对方,于是装着镇定的样子回道:“只是好奇问问,我最喜欢狼了,才不怕呢,晚安啦。”
要完面子,她开始活受罪,眼神一片空白地瞪着天花板,身体虽然累透了,脑子却越来越清醒,本想夜里开着灯壮胆,为了省电,想了想还是关了。
说起来那个陈警官真是一点爱心都没有,以后都不想见到他了,方琛想起吓唬她的陈牧,悻悻地翻了个身,将被子遮在了头上。
坏蛋,祝你晚上做噩梦。
不过陈牧到底做噩梦没有她不清楚,她晚上却是实实在在做了一整场的噩梦,在狼群里逃来逃去,直到醒来双手还在不停往空中挥舞着。
就在她发誓再也不和陈牧讲话时,老天好像故意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第二天,冤家路窄般,她又遇到了他。
彼时她正茕茕孑立地站在村子东头的加油站,等着去县城的中巴车,她要去买便携式X光机,给文物探伤时用,如果是锈蚀的纹路有裂痕,可以用它来确诊。
加油站没什么生意,工作人员坐在门口,打着连连看的手机小游戏,消磨着顾客萧条的孤寂晨光。
此时,王韶峰和小幺开着车载着葛三从对面驶来,他们是带葛三去王家巷见外婆的。
“方小姐好啊,”看到方琛,王韶峰从车里探出头问好,显然他已经从阿依莎那里知道了她此行的目的,“车不好等,我们队长正好也去县城,让他捎带你一起啊。”
“你够了啊,”小幺很鄙薄王韶峰无事献殷勤,昭然巴结阿依莎“娘家人”的行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替队长做主了?”
“哎呀,咱们是人民警察,得帮人处且帮人嘛,人民群众需要帮忙,你还能当看不见咋地?”王韶峰不容分说,正想给陈牧打电话,却见他骑着摩托车从后面过来了,于是忙替方琛说话,“老大,方小姐要去买文物方面的器材,城里的车一上午也就两趟,她这样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行个方便吧。”
听王韶峰这么一说,方琛才明白出门的时候赵馆长说不急,让她慢慢来的意思了,原来是车难等。
方琛本是下了决心不再招惹陈牧,但在工作上她向来人穷志短,一听到王韶峰说要等这么久,不敢任性,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会不会……太麻烦陈队长……”
陈牧倒是漠然处之,理着皮手套上面的褶皱:“坐的话就上来。”
想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方琛放下矜持上了车,因为穿了红白相间的格子裙,所以是侧坐在车座上。
陈牧皱了皱眉,忽然抓住她的右腿,直接掰到了另一侧。
她被陈牧突如其来的一抓惊得六神无主,但还没等她说话,却听到他说:“我走小路,你那样会被摔下去。”
方琛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怕再多话惹他不快,就默认了他的做法,只是轻轻拽了一下裙子。
她两腿被裙子紧束着,骑坐着有些急促。
陈牧只带了一个头盔,摘下来盖在了她头上:“坐好了。”
去县城的时候,陈牧没走以往的国道,而是抄了阿扎河旁边的一条只有单行道的狭窄土路,右边是水光潋滟的河畔,右边是种满了油菜花的田野,远远眺望,牛尾村掩在黄花绿叶间,恍若天上仙宫。
她轻轻拉着陈牧的衣服下摆,遮挡在他宽厚的腰身后,像在喃喃自语:“这儿跟新西兰的天差不多,干净。”
车子越过一条土沟,方琛身不由己地晃了一下,险些朝后栽倒,被陈牧紧紧抓住右手,按在他的前腰,方琛才恢复了重心。
她很快又把手缩回到了下摆处,陈牧侧着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能别让我分心吗?”
她这才把手伸过去,搂住了他的腰,脸随之也贴上他的背,他今天穿了棒球服,衣服是暖灰的毛呢料子。
而陈牧似乎还是不满意,脸色严肃得很,他咬下手上那双皮手套,从背后递给她:“戴上。”
刚才抓到她的手,冷得像极寒的冰。
方琛不接:“你还要开车呢。”
“让你拿着就拿着!”陈牧厉肃道,“做件事有那么费劲吗?”
她有些负罪感地接过来,手碰到的他坚韧有力的指尖,戴上了手套,里面还留着他偷寒送暖的余温。
大概走了三十多分钟,陈牧把她带到了县城南关桥附近的电子商城,商城前面广场临着川云路步行街,街上车水马龙,繁花似锦,服装美食,古玩花卉,各种东西应有尽有,宽阔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
陈牧把摩托车停在一棵老槐树下,半天没见身后的人有动静,回头发现她睡得正酣。
她的头垂在他的背上,双手紧扣着他的腰,头盔歪在左侧,摇摇欲坠。
他敲着头盔唤她:“醒一醒!”
方琛醒来后,陈牧让她先去买东西,然后再去逛一逛,等他忙完回来找她,再一起回去。
方琛惺忪着眼睛,举目望去,满大街琳琅满目的货品,顿时精神百倍:“行哒。”
陈牧看着她欣忭地跑进商场,像只逃出笼子的金丝雀,忽然有些好笑,看来是待在村里的这几天有点憋坏了。
陈牧随后骑车来到六队汽车站,在对面菜市场三楼的一家电玩店找到了正在热火朝天打游戏的李波。
李波正在兴头上,被人拍了一下肩头,头也不动地骂骂咧咧:“操-你-妈,别动,老子要闯关了。”
陈牧低头拔掉了电源线:“你他妈能不能停一停?”
“我当谁呢?”李波听到陈牧的声音,随即放开了游戏手柄,躬身哈腰地站了起来,闪着山羊一样的三白眼,笑着对陈牧道,“陈队长,来啦。”
李波材矮小,长得乏善可陈,笑起来贼眉鼠眼,像只得了甲亢的猫,好吃懒做,活得邋遢,头发乱糟糟得像只钢丝球,脸被风吹得起了一层干涩的皴,穿着一件像是几个月没洗过的浅色风衣,看着像是比陈牧还要大好几岁的流浪汉,其实真实年龄也不过二十六岁。
三年前李波在云来县金水区的芦花碑林逃文字古籍时被陈牧抓到,拘了半个月就出来了,但仍是找不到正业,只能游手好闲,后来得了急性肠胃炎没钱看病,不知脑子怎么一抽,突发奇想去找陈牧借钱了,从陈牧那儿拿走了三百块钱。
自然是还不上的,不过陈牧也没打算要,就说算了,李波却说自己得讲江湖道义,没钱就还人,然后提出做他的线人。
李波油嘴滑舌,嘴像抹了油似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人机智,又善钻营自保,陈牧倒也觉得此人管控好了可以为他所用,于是便答应了。
他知道李波的情况困难,所以对他大方,多则上千,少则几百,全是从自己那点微薄的工资里扣的,其实相当于养了半个大人,幸好他没老波孩子养,也不用担心房子车子,不然这事也就黄了,而李波也不负他所望,游刃有余地混在了不同的倒卖团伙,死心塌地收集情报给他。
“这是上次消息的钱,”陈牧递给李波一个信封和一条红塔山,接着问道,“认识一个叫毒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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