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爹你是不是不会啊

　　第十六章爹你是不是不会啊

　　第二天一早，他爹就被奶奶打发去外婆家报喜。家族繁衍是大事，特别是对老林家来说。林老爷子往上基本就是独苗，好不容易到林老爷子这里生了三个儿子，要是大儿子就大壮一个小子，这不越活越回去了嘛。这回儿媳妇又怀上了，心里的食堂总算落了地。

　　林泉是没有见过外公外婆的，他还没有过来的时候，原身发生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留下。也许真的和大家传的那样，以前这身体不仅不会说话，还真的神魂不全有点傻。

　　奶奶正准备午饭，家里还不到杀年猪的时候，去年准备的腊肉基本不剩什么了，这肉还是爷爷借隔壁的牛车早上去镇上买的。反正今天要准备待客，奶奶把全家都使唤上了，舂米的，择菜的，劈柴的，当然除了林泉和他娘。

　　看奶奶正忙着团米，用小簸箕团一团，没脱壳的稻谷慢慢就到了簸箕中间，再一把抓出来，大部分的谷子就选出来了。然后把簸箕放到小桌上，还要选一选才行。奶奶做的很仔细，亲家家里来人必须要好好招待。林泉看这活他也能做，便凑上去帮忙。

　　边选还边跟奶奶套话：“奶奶，我外公外婆家是做什么的。”

　　这种问题无论问多少遍，家里大人都愿意回答。奶奶一边忙一边说：“做什么啊？跟咱们家一样，种地的。不过他家有些地不用交税，你外公是个秀才，读书人呢。当初给你爹说亲的时候，就是看上你娘不仅能干又识字。”

　　林泉歪了歪头，他倒是没有注意他娘识字这个事情。“那他们家住的远吗？”

　　“说远也不远，但是也不算近，你爹天蒙蒙亮就出门了，能在午时前回来。”

　　“奶奶，外婆家还有些什么人啊？”

　　“你还有两个舅舅，大舅舅今年十九了，已经定亲，今年腊月我们还要去和喜酒呢。小舅舅好像十六吧，听说在他们族里经营的油坊里帮忙来着。”

　　“外公不是秀才吗？为什么不让两个舅舅念书啊？”

　　“怎么没念啊，你外公亲自教的。说是都没有什么天分读了几年识了些字，会看账本，就让他们奔生活了。听说考秀才很不容易的，你外公就没让他们瞎耽误功夫。当初你外公还说可惜你娘不是个儿子，他三个儿女中就你娘学的最好。大壮以后肯定也能念好书。”

　　林泉在心里偷乐，奶奶心态真不错。不过他娘会识字就很让他吃惊了，竟然还是个学霸！！平时温温柔柔的，奶奶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何嘉莉相处很融洽，林泉还一直以为他娘存在感不强呢？哪里知道人家胸中有丘壑啊。也是，做人家媳妇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他娘混得这么好有两把刷子也是应该的。

　　林泉跟奶奶在阶沿上边干活边聊天，厨房里炖菜的香味飘了出来。如果这里有什么事情让林泉特别高兴的话，那就是正宗农家土猪肉了。这里物质生活贫乏，要想像以前那样一天两顿肉肯定是做不到的，虽说十天半月才能正经吃一回，可是每一回都能让人充满幸福感。今天炖的是猪脚和公鸡，虽然猪脚处理起来很麻烦，又是烧毛又是去蹄的，但是现在闻到这个味道，便觉得一切的忙碌都是值得的。

　　看林泉皱着鼻子深吸口气的小模样，奶奶乐的不行。林泉也觉得有点丢人，尴尬的伸手抓了抓头发，可是他越尴尬奶奶越高兴，林泉无奈的想，这也算是另类的彩衣娱亲了吧。

　　选好了奶奶就把米装进木盆端厨房里，林泉像条小尾巴似的屁颠屁颠在后面跟着。

　　来这里这么久，林泉一直以为这里是没有干饭这种食物的，他还想着要吃干饭可能要等长大了自己做才行。这段时间他们家一般就是稀饭和粥，如果有重活就是饼或者馒头，现在才知道，不是这里不吃米饭而是没有到吃米饭的时候。

　　把米煮到半熟，用筲箕把水沥干，然后放上蒸笼，铺上纱布，把煮过的米倒上去蒸。现代的时候基本没见到这样煮饭的，即便小时候还没有电饭锅，家里煮干饭也是直接倒回去慢慢焖。林泉猜用蒸的许是能少粘锅，毕竟锅巴不算饭的。这里没有粮食可以浪费。

　　刚蒸上就听到爷爷在外面和人说话，奶奶在围裙上擦擦手把他牵出去，说许是他外家来人了，同时叮嘱李婶子看着火注意着点锅里，她出去看看就回来弄菜。

　　林泉跟着奶奶出了厨房，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个穿长衫的老人，精神矍铄，留着长髯，这应该就是外公了。他爹还扶着一个正从牛车上下来的老太太，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就很和善。跟着奶奶过去打招呼，外公看到他很高兴，一把把他抱起来，又颠了颠问：“想外公了吗？”

　　尽管林泉一点记忆也没有，但他不傻啊。于是回道：“想了，想外公了，还想外婆和两个舅舅了。”柳老爷子对于他把家里人都点到了这个事情很满意，从怀里掏出一个九连环给他：“大壮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泉当然是知道的。他小时候是没有这个玩具的，后来看《芈月传》，一堆大臣拿那玩意儿一点办法也没有，后来还是小公主把那玉制的九连环摔碎了才算没有丢面子。林泉还挺好奇，自己去淘宝上买了一个回来试着自己解，搞了半天也没解开。最后还是去网上搜到的方法，当然这也是熟能生巧的一个玩具，他现在能在十分钟之内把它解开。

　　当然，这不可能是一个从没见过九连环的小孩子能知道的，可是就回答不知道也没什么惊喜，于是耍了点小聪明：“知道，这是玩具！”

　　两个老头乐不可支，外公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大壮就是聪明，这个玩具是九连环，要想办法把这些圈解下来。”

　　这个东西如果找不到方法是挺难的，看林泉在那解，他爹把外公外婆带来的礼物拎回屋子，奶奶让他爹带外婆去看女儿，自己转身回了厨房。爷爷引着外公去堂屋坐。柳老爷子抱着林泉，仔细的看着他慢慢解，林泉也不敢一次就解开，好在这东西挺难，想装错也挺容易。

　　看外公在凳子上坐下，林泉把九连环揣进了怀里：“我有空了慢慢玩。”

　　柳老爷子觉得林泉可能是解不开又要面子，也没有戳破，顺着他道：“行，有空了慢慢解，你大舅把这玩具拿回来半天都没解开，你不要着急。”

　　林泉小鸡啄米式点头，换来柳老爷子撸他一顿脑袋。

　　两人坐定，外公便开口道：“前两天冬至，朝廷新的邸报出来了，明府让人张贴在县衙外面，有差人敲锣打鼓的宣传呢。”

　　“可是有什么新鲜事？”

　　“有，说起来还和你家有点关系呢？”

　　“和我家有关系，好事坏事啊？”爷爷有点着急。

　　“坏事能不早通知你，当然是好事，你去年不是跟一个行商买了脚板薯吗？”

　　“是买了啊。”

　　“这脚板薯啊本是湖南地区的特产，听说这个湖南观察使是去年新调过去的。看这脚板薯产量高又能饱腹，就上书当今圣上，希望能鼓励农民种植。”

　　“圣上准了吗？”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当然是准了。朝廷还在湖南买了种，我们县衙也分到一部分，准农民以30文钱一斤的价格买来种，种植方法都贴出来了。”

　　“怎么听你这么一说这事还另有隐情？”

　　“这也不算隐情，只是朝廷只是鼓励农民耕种，交税仍是以稻黍稷麦为主，这鼓励就只存在于口头上，估计没有什么实际效果。”

　　“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纳入不纳入交税科目不是我们能管的事，可是就现在来说，朝廷着手推广可比什么都不管强多了。只要产量高能饱腹，即便不能用来纳税也没有关系。我都跟大家讲好了，明年也不要只想着好地，边边角角的也用上，大多数的好地还是种原来那些。不过我觉得朝廷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我问过卖种子的人，这脚板薯啊最多就能保存到明年五六月间，不像一般的粮食能保存好几年，你说这玩意这么容易坏，朝廷收上去也不好弄啊。”

　　柳老爷子点点头认同了却还是叹气：“这样一来还是很多人吃不饱。”

　　爷爷就嘲笑他：“我说你一天，做着普通百姓的事，操着宰相的心。”

　　“你懂什么，我这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关心有什么用，你又管不了。”

　　林泉坐在外公膝盖上看两个老头，明明说着很正经的事情，说着说着就跑偏了，还斗起了嘴，简直无语。两人从饭前斗到饭后，期间又一言不合拼起了酒，虽然好不容易劝住了，可是还是喝得有点多，吃完饭后就各自去休息。

　　林泉看他爹搬了个椅子坐在那没事，心里的小坏水就突突的往外冒。他拿出九连环，走到他爹旁边说：“爹，我解不开，你会吗？”说完还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爹。

　　林明德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不会的，你看着。”

　　林泉估计他爹要解挺久的，搬了个小凳子坐着，双手托着脑袋，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他爹斗志昂扬的开始，过了好半天却始终解不开，看着儿子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连个玩具都不会玩，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候小恶魔开口了：“爹，你是不是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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