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薰然的身世
晚风袭袭，飘然拉开被子盖在巧惠身上，巧惠是真的累了，都没有被鬼七的叫声喊醒，飘然轻抚她消瘦的脸，心里倍感酸楚。
“让你跟着我受了不少苦，还让你受伤，你家小姐我，真是没用。害你不说，还害了薰然。”
想到薰然，心莫名的痛，飘然只觉得一股温暖之气至手背传来，定眼一看，是巧惠。她紧闭双眼，双手却紧紧的握住飘然的手，仿佛是在告诉她，小姐，薰然公子会没事的，不姐不要自责了，鬼七神医一定会救活他的。倒是小姐，真的要嫁给薰然公子吗？
飘然反握巧惠的手，思绪杂乱。
钟离儿出了小木屋，陆晓峰紧随其后。峡谷入夜后寒气逼人，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满天的繁星。
陆晓峰拔剑而出，挥动手臂，在月下舞一曲剑舞，寒风吹起青绿的衣衫，追随着手中之剑飞扬。
月色下，钟离儿望着那舞动的身影，出了神，幽幽道：“那一夜是风雪满天，冷月当空。今夜是繁星满天，圆月当空。”
“十八年了，你始终放不下他。”陆晓峰突然停了下来，几丈之外，与钟离儿对望。
“你为何为会到此，就像大哥说的，你忘了你们的约定吗？”钟离儿答非所问。
“那是因为我挂念你。十八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陆晓峰收回目光，将视线投向星空，负手而立，衣袂随风而扬，好一派侠骨柔肠，钟离儿看得有些痴了。陆晓峰的声音传来，甚是低沉。
“就因为那个可笑的约定，让你我浪费了十八的时间。当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决定下山来找你。我下山的消息被南江城老城主南江山知道，于是便相邀去参加他儿子的继承大典。大典之后，我来找你，看到你出了风离隔，我就知道我来对了，或者我早该来的。”
“既知今日，又何必当初。”钟离儿幽幽开口道，一股怨气吐出。
“当日是我错了，错在不信你而信了你大哥的话，我真是糊涂。”想起往事，陆晓峰懊悔不已。
“一切都过去了。”
“离儿，我们重新开始吧。抛开一切，寻一个无人山谷，了此余生吧。”
陆晓峰不知何时已飞身立于钟离儿的身旁，满含深情的双眼似要将钟离儿带进自己的世界里，一刻也不愿多停留。
钟离儿有些出了神，回视着他的眼睛，随后转开头，叹了口气，“曾经，这是我的一个梦，寻一有心人，在一个无人山谷，过着避世的生活。就像……算了，不提了。倒是那鬼七，怎么会提那么无理的要求，要然儿嫁给我侄儿呢，万一我侄儿到时候不愿意呢，那然儿可怎么办，那得多难堪，他鬼七凭什么提这么个无理的要求。”话题一转，钟离儿郁闷道。
“他是鬼七，从来不按常理出牌。”陆晓峰摇头笑了笑，面对鬼七，他还真是有点招架不住，“至于薰然，我看得出来，他对林姑娘还是有情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钟离儿不明白的问。
“他受伤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对她说，不要自责的时候，如果不是有牵挂，又怎么会在生命垂危之际说出那样的话来呢。”
钟离儿回到小木屋，只见巧惠一人已睡下，飘然不知去向。钟离儿又出了木屋，在木屋周围环视一圈后，发现不远处的石头上坐着的人。钟离儿飞身前往落在石旁。
“离儿姑姑。”飘然欲起身被钟离按着又坐下了。
“然儿，你叫我一声姑姑，我便已把你当成亲侄女来对待。你告诉姑姑实话，可是在想那鬼七说的话？”
飘然默默的点了点头。
钟离儿揽过飘然的肩，疼惜道：“你知道薰然的身世吗？”
飘然看着钟离儿茫然的摇摇头，钟离儿深叹一口气，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的那位故人吗？然儿的母亲就是我那位故人身边的护卫。然儿的父亲，也就是我大哥，一眼就爱上了我的那位故人，奈何我的那位故人已心有所属，我大哥为了得到她，用尽一切手段，最后……唉，世事弄人，在我大哥痴恋着我那位故人的同时，我的那位故人她身边的一个护卫，却爱上了我大哥。后来，我大哥娶了她，不久，她怀上了然儿，直到然儿出生，她才明白原来大哥跟本就没爱过她，依然痴痴的爱着我的那位故人。我那故人，名末雪，却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叫心然。然儿的母亲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便将她与大哥的孩子，取名一个然字，之后，在然儿七岁之时，便不辞而别失踪了。”
“失踪了？”飘然诧异不已，没想到看似天真无邪的薰然背后还有这么一段心酸的身世，顿时只觉得心疼不已。
“是啊，没有人知道她去哪儿了，然儿的母亲也是一位绝世美人呢，可惜始终未能打动大哥的心。”钟离儿想起她那温柔的大嫂，心头心酸不已。
“她怎么舍得离开他呢。”飘然幽幽叹气。
“当一个人心死了，她就能放下所有牵绊了。”
“那钟庄主就没有去找吗？”
“哼，他怎么会去找呢，我那大嫂离开之后，大哥依旧痴迷武学，一心想得江湖传言的太乙剑与无极剑，那时候然儿才七岁，失去了母亲再加上长久以来我大哥对他的不闻不问，这孩子看似柔弱，却坚强得很呢。”
飘然双眼含泪，难怪她看到他第一眼时，她能感觉到他眼里的寂寞与孤单，还有渴望，渴望被人放在心里关心的那种感觉。
“我也许久没有见过他了，今日一见，没想到是他挺身为这个父亲挡剑，只是大哥知道得太晚了。”
飘然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好好的对待薰然，不管未来怎样。
“今日那鬼七所说之话，如若你不想，便不必勉强，姑姑心知你心里面是有人的。”
飘然愣了一下，没想到钟离儿话题一转，又转到今日鬼七这话上来，脸一红随即郑重的说道：“我说过的话，说到做到。”
钟离儿道：“然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飘然笑道：“离儿姑姑不必替我担心，如若真的要嫁给他，我林飘然亦不会说半个不字，只要他能好起来，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薰然就好。”
钟离儿道：“我跟你说这些，是不想你带着一颗愧疚同情之心嫁给然儿，这对你对然儿，都不分平。”
钟离儿的这句话说到了飘然的心里，没错，她是对他带有一份愧疚之心的，从他倒在自己剑下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这辈子只要他好，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这是她欠他的，那一剑，欠下的。
飘然沉默不语，钟离儿又怎会不知飘然内心所想呢。钟离儿为难的摇摇头，一个是自己的亲侄儿，她当然希望薰然能如愿与自己喜爱之人成亲生子的，不要像她这样……但，飘然心里肯定是有意中人的，她又是知道的，鬼七的这个馊主意，倒真是难倒她了。
“在离儿姑姑面前，飘然亦不隐瞒，飘然心里确是有一人，但从现在起，他便不在我的心里了，从此，我林飘然的心里，只有薰然。”
飘然怔怔的望着钟离儿，目光坚绝，“离儿姑姑，你明白了吗？”
钟离儿无奈的点点头，双手疼惜的抚摸飘然乌黑的秀发，“苦了你了。”
“离儿姑姑以后别说这话了，能嫁与薰然，是我之幸。”
钟离儿双眼含泪，半飘然搂进怀里，飘然忍住眼泪不让它流下来。墨白，你我终是无缘的。
许久，飘然从钟离儿怀里挣扎出来，之前的阴霾已一扫而散了，却仍带着疑问道：“离儿姑姑，然儿不明白，那位钟庄主跟你一样觉得我像一个人吗？你们是不是认识我娘，他口口声声骂我娘，我当时气疯了，才会下重手的，才会伤及薰然的……但是钟庄主的话，不明白，你们都认识我娘吗？”
钟离儿心里暗叹一口气，心道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于是便道：“我只说你像极了我的那位故人，大哥大概也是如此吧。”
“你的那位故人？钟庄主所爱慕的那位吗？是我母亲？是江湖中人？可是……”飘然思绪有些混乱，那是自己的娘吗？
“可是什么……”钟离儿问道。
“可是，我娘，我爹，都不是江湖中人啊。又怎么会认得离儿姑姑，钟庄主呢？”
钟离儿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飘然，飘然看到钟离儿这个表情，亦震惊不已，思绪全乱，怎么也理不清。从钟离儿与钟离剑之前的语气里，她能感觉到他们口中的那位故人，定是江湖中人，才会有这些纠葛的，可是，她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小气的生意人暴发户，论她怎么想，她也想不到她爹会跟江湖扯上关系。而她娘，就更不可能是江湖中人了啊。
难道？她不敢往下想，甩了甩头，告别钟离儿回小木屋躺在巧惠身旁，看着与自己人小长大的巧惠，飘然的心才稍稍安放一点，不会的，没有其他可能性。就这样想着，渐渐入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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