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鸡血
我本来预计半小时到一小时就能收到石岩的diànhuà,结果他当天晚上九点才发短信给我,问我明天上午可不可以见个面。我问他,是不是连打diànhuà的勇气都没有了。他半个多小时都没有回。我觉得心口堵着难受,又发了一条,问他,难道不记得我不像他们两口子一样不用去上班赚钱了吗。这次石岩回得很快,但只有几个字,他反问我,为什么以前可以。我立刻回复,问他,居然还记得以前的事。这次又过了十多分钟,等来了一句完全超乎我想象的话,“你今天真的吓到她了。”
几天前,我受到惊吓的时候,谁管我了?我已经想发短信骂人了,但我立刻觉得我应该留着劲,明天见到他,抽他两个嘴巴,就算是找机会泼他一身水也好。
我几乎整夜未眠,我不停想着见了面要怎么办。在一夜的设想中,计划改了又改变了又变,我想过骂他打他,接他的短,嘲笑他,甚至求他别离开我。然后我莫名其妙地有点能理解那个女的了,其实我也舍不得石岩,我从来没想过要真的跟他分开。我们明明计划过我们的将来,现在为什么却换成了别人,或是说,他也有他们的计划吗。我还想过,如果石岩答应选回我,我要怎么忘掉这段经历,我觉得我没办法坦然说出,“我不怪他,也不怪你”这种话,就算是演,我也说不出来。
时间过得很慢,我觉得一钟头前就是四点十分,再一看表,居然还不到四点半。我开始数数,各种数数,正着数,重复着数,只数三的倍数,只数七的倍数,一百减七,一千减十三,一万减十七,数兔子耳朵,数青蛙腿。在我的意识经历了数十小时后,闹铃终于响了。
我本以为只有黑着的时候才觉得慢,原来白昼也不例外,amy撇嘴的表情在脸上停留的时间更长,lulu杨走路脚步放缓,连我老板臭贫的语速好像都慢了很多。
我只能比预计的早了很多去赴约,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以为我在这里会安下心来,但我错了,我越来越怕了。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要简化过程,不如直接抽他两个嘴巴就离开,因为先转身的人永远是有优越感的。
当看到石岩的脸时,我才明白,一切计划都是徒劳的,我不可能下手打他,或许是因为我想知道那个dáàn吧。
他不肯说话,我也不说话,我就那样盯着他。
“其实……我没想骗你,”石岩不得不开口,才挤出了这句。
“你们多长时间了?”我许久没得到回答,只能加重砝码,“她说你们就要结婚了。”
“啊?她这么说?”
我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她在骗我吗?”
石岩低着头,很小声音说:“没有。”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觉得,在没得到dáàn前,不应该放弃,虽然我已经记不清最初想要的dáàn是什么了。
“其实你比她坚强,她真的很脆弱。”
“认识我之前还是认识我之后?”
石岩仍然低着头,声音更小了,“我觉得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对你没意义,但对我有。”
石岩不说话。
我深呼吸了一下,“至少我要知道,我是一直都这么傻,没发现,还是我后来太大意了,我……”
“你别这样儿,你这样儿……我怕你受不了……我心里也不好受。”
“你不好受,就告诉我。”
石岩沉默了很久,“是……我在一次出去的时候认识的,她一直比较主动,我前前后后发生了很多事儿,她都一直陪着我,又后来我遇到了你……但我们……已经分不开了……”
“你说的‘我们’是指谁?你和谁分不开了?”
“别这样儿了,好吗?”
“那你都要结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其实……她胆子很小的,昨天吓坏了,真的,”石岩的表情非常痛苦,“你昨天……真的……也算什么仇都报了吧。”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从他的表情来看,我知道是那个女的打来的。“不是,你别这么想……什么多余的……你别这样儿……你等我,我就回去。”
我抓住他的胳膊,“你想跑吗?什么叫‘什么仇都报了’?你说清楚!”
石岩表情惨兮兮的,“她要自杀。”然后,他没再说任何话,要立刻开车回去看她。
我有些怕,难道石岩是对的吗,她真的那么胆小,我昨天真的吓到她了吗。其实我昨天在气头上,记不太清楚自己说过什么和做过什么了,我好怕。我觉得我不应该跟去,就算去,也应该是看热闹的心态,但我做不到,我不想背上一条人命的责任。就算她骂过我,我也希望她能活着,不管这件事最终如何解决,至少不要轻生。再说,从石岩方面,我真的不想看他那么着急。
我们赶到了他们的住处,刚下电梯,就看到房门口站着两个穿jǐngcházhìfú的人。我当时腿有些软,我怕极了,我以为我们已经来晚了,脑子立即空白,头皮发麻。
石岩快速走向两名jǐngchá,我只能在他身后慢慢挪动我的脚。
“这儿有人要自杀?”一个jǐngchá开口问。
石岩愣了一下,“什么?”
另一个jǐngchá一字一字说,“有人给我们打diànhuà,说她要自杀。”
“我们俩敲半天门了,她不开,非让我们走,”第一个说话的jǐngchá指了指门,“你住这儿?有钥匙吗?”
我的脑子仍然一片空白,新空白取代了旧空白,愤怒替代了恐惧。
石岩立刻拿出钥匙,当钥匙在锁孔中转动的时候,屋里面传来哭声。两个jǐngchá相互看了一眼,我明白他们的意思,因为我跟他们想的一样。
我现在也想看看,这女的还能再闹出什么故事了。我们进了屋,那女的披头散发倚在窗边,不停抽泣己至无力状。
“是您打的diànhuà说要自杀呀?”jǐngchá甲问。
那女的只是继续努力哭出声,却气若游丝。石岩立刻过去搀扶她,就好像她已期颐之年,在窗边晒了一上午的太阳,等护工推她去吃饭。
“多大点儿事儿呀,别那么想不开。”
“你瞧你年轻轻儿的,老死呀活的,有时间多出去溜达溜达,姑娘家家,多买买衣服化妆品就好了。”
两个jǐngchá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一会,又嘱咐了石岩几句,就走了。连我这种未经风雨的人都能看出这女的就根本没想死,何况他们见过更大场面的人。
石岩在窗边轻声安慰着她,我看着就生气。“反正她没死成,也没想死,我也不用担心害得谁脱生不了。我走了。”
这句话就如解咒灵符,让那女的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蹦到我面前。“你行呀!你他妈还敢来?”她伸手就要抓我的脸。
我一闪,推开她的手。她瞪了我一眼,再扑上来。她家虽然很大,但地上摆满杂物,没地方好躲,我随便踢了一下地上的一把椅子,想把椅子放在我们中间,挡住她。她没有看脚下,膝盖撞在了椅子上,随即大叫起来,“小三儿打人啦!小三儿shàngmén打人啦!”然后飞快跑出房间,在楼道里开始砸邻居的门,边砸边重复“小三儿追shàngmén打人啦,大家快来给我凭凭理呀!”
这真是场闹剧,过于荒诞,我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她不管这些,还在边敲门边高喊。石岩已经追了出去。留在我眼前的只是敞着的门,和不停往屋里看的邻居。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听起来不知道是上了楼还是下了楼。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我只想快点离开,这已经超出了我对一哭二闹三上吊理解。
我按了电梯,随便那些邻居用什么眼光看我。我注视着那个跳动的数字,只希望电梯门立刻在我眼前打开。但是,我没能等到电梯,那个让人厌恶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停在我身后,同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继续说着那句话,“小三儿追shàngmén打人啦,大家快来给我凭凭理呀!”
我看着她那张已经扭曲的脸,不知所措,恐惧油然而生,程度不亚于我刚迈出电梯时。我看向石岩,他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肩,那不是要阻止的动作。我甩开她拽着我的手,又挡掉她抓上来的另一只手,最后,我瞪了一眼石岩,猛推开扑上来的她,又故意狠狠撞了她一下,迅速跑进楼梯间,这里也有被她叫出来好事围观的人,我不介意他们看我,反正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让我恶心的破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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