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疯子的十秒

　　听着面前绅士的话，凌霄只是笑笑：“好。”

　　好可以是很多种意思，比如，认为这件事极为妥当，或者仅仅是表态承诺了某件事，又或者是对某个人的赞许。但是无论是哪种意义，霍华德都从中听出了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善意，这听起来貌似有些不值一提，但多年在时速表上的生死线浮动的经历给他一种莫名的直觉，这股善意当得起他全部的敬意。于是他行了一个脱帽礼，虽然多年不戴礼帽。

　　当二人准备向准备平台走去时，钱致言突然笑道：“现在自己上场了，我之前说的话可是还算有效。”凌霄略作思考，走到钱致言身前与之平视：“我想不出有什么可以押上的。”钱致言不理会因这句话而引发的嗤笑声，而是道：“如果什么都拥有了，那就不会有赌徒这种东西了。”

　　凌霄突然笑道：“有礼。”看向周瑾然，对她明妍的眼眸一笑：“借我辆车吗？当然，我会还一辆更好的。”钱致言忽然道：“阿朽，那辆laferrari的钥匙给我。”将钥匙按在了桌上，钱致言仿佛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还要加注吗？”

　　凌霄似是玩笑般地道：“如果我要那华炎的两成股份呢？”钱致言眯眼笑道：“当然，只要有等值的赌注。”一直沉默的周瑾然突然道：“周氏集团，半成。”钱致言笑道：“虽然很动心······但是，不值。”如果换做平时，他很乐意做这样一场赌局，但是，面对周家随时可能倾覆的结局，半成周氏集团的股份随时可能变成废纸，不如变成一把坠子，以点破面，帮助他将周家吃下去。

　　场上气氛有些凝固，尽管都知道周瑾然一直持着周氏股份，所有人都没想到，周瑾然居然真的会拿那半成干股来赌！特别是钱致言还说的是不值！周瑾然贝齿轻咬红唇，她并非没有资本了，但所能调的资源中，似乎只有······环球资源的一成干股了。

　　但是，那是唐家企业。

　　唐拙的企业。

　　她犹豫地看了一眼凌霄，他，会允许她拿着别的男人的物品押上他的决斗场吗？此时，钱朽用极其放浪的语调说出一个让所有人震惊到麻木的建议：

　　“如果赢了，三xiǎojiě，您陪我大哥一天如何？”

　　在场众人已经快要麻木了，这是今天第几次？以前难得一见的好戏都在今天上了。钱致言闻言未有反应，倒是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凌霄，仿佛想从后者的脸庞上看出一丝情绪波动，却很遗憾的发现后者依然面色如寒霜，暗自诽谤：“莫不是个脸瘫？”

　　周瑾然美眸挑起，恰与凌霄那干净到极致的眸子对上。唯有与凌霄相熟的人才知道，他并非是个凉薄之人，只是······当戾气滔天时，胸中苍生意所带来的一丝矜悯会被彻底挤出双眸中，也就是说，那平静如凡尔登湖的镜眸，完全被修罗煞气凝结出的阴寒杀气所填充，哪怕是现在双意尽失，但时间所凝练出的习惯却是一直保留着。

　　周瑾然虽没有意识到后者这一点，但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却让她感觉到了某种难以言明的······被人所珍视的感觉？微微一笑，似是春光中的暖樱。用斩钉截铁的话语道：“好，但是，我还要你钱氏能源一成。”钱致言脸色微凛，能源是钱氏这几年的主攻方向，尽管还未起步，一些国际金融专家对其评测已达到相当高！若不是自己这次在家族中影响力大增，他父亲也不会将这块大蛋糕交到他手上。钱致言咬咬牙，道：“不······”话还未出声，周瑾然冷清的话语声传来：“怎么，赌不起？”钱致言心道一旦赢了，这女人，还有她手中所有的资源，最终都不过是自己的所有物，一阵火热之余，冷笑道：“那便xiàzhù吧，只是希望周xiǎojiě愿赌服输。”

　　当双方赌注被侍者一一记录清算时，才有人恍然发觉，这一场飙车的价格，居然超过了亿这个单位！当侍者抬起头问道：“还有跟注吗？”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押上赌注。此时已经记录完毕的侍者抹抹头上的汗珠，伸手打开玻璃幕墙，恭敬道：“东家吩咐我介绍一下今天的赛道。”凌霄与霍华德看到示意图是，同时皱眉道：“都市赛道？”顾名思义，这条赛道穿过苏杭最为繁华的几条交通枢纽，别说跑车，在那里能有牛车的速度就极为不易了吧？

　　侍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为给各位观赛者tígòng最为直观的观赛感受，东家特意租用了一架私人飞艇，全程跟踪观赛，稍后会有人引各位前去乘坐。两位赛手，请先跟我来。”众人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大多开始啧啧称奇于这位神秘的东家叶先生的财大气粗。周锦卿俏脸上一直挂着一抹暧昧的笑，与周瑾然对视着，道：“你真的不后悔吗，不过，你的小男人不会让你失望的呢。”不待后者回应，扭着腰肢走到玻璃窗旁，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夜景。

　　凌霄与刘被侍者带到准备舱，升降平台上落下两辆超跑。霍华德站在那辆顶级超跑柯尼塞格旁，看着正在检查引擎盖的凌霄，沉默一下，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道：“凌，其事我能听懂一些的。”凌霄用扳手拧开两颗螺丝，有些遗憾的发现来不及换发动机了，抬起头，看着霍华德烟雾中的脸，笑道：“不用因为这些而踩不动油门。”霍华德叼着烟斗，笑着点了点头，同样开始检查自己的跑车。

　　夜岗是顶级赛车俱乐部，因而设施齐备，凌霄改装了燃烧缸，将这款不过两百万上下的玛莎拉蒂上除了方向盘、手刹、驾驶座椅之外能丢的东西全部扯出。进行轮胎花纹的微调。最后，站在这辆七零八落的跑车旁，用手提了两罐气体装入车舱中。

　　侍者走入准备舱中，问道：“准备？”两款跑车用鸣笛与灯闪回答他的问题，缓缓开出，开始预热。当发动机的轰鸣逐渐弥漫在车舱中时，凌霄看向霍华德，突然说道：“我其实认为，柯尼塞格不适合疯子的决斗。就像一条养精蓄锐的斗牛犬，却没有牧羊犬与狼群厮杀的勇气，甚至，远远不如最新的‘星诡’（注一）。”说这段话时他用的是纯正的欧语，于是霍华德有些无奈地耸耸肩：“为人办事，哪能对雇主要求太多。”凌霄接着道：“但你没有改装。甚至没有检查。”霍华德依旧吸着他的银质烟斗，笑道：“这才公平。”凌霄知道他指的是赌局的事，越发对于这场决定所有的冲刺期待起来。

　　在排气管喷出火焰的一刹，霍华德恣意地笑了起来，这一刻的他才多了几分蒙扎赛场上的狂野，接着用yīngyǔ吐出一句话：“life,i'mfree”（注二）凌霄听出了那句diànyǐng中的台词，似乎看到了那些当雇佣兵的日子，会心一笑，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略微发热。

　　从车体从平台上驶出，到那段带着烟圈的话语声响起，到发令枪与令旗挥下，再到赛场女郎的衣帛破裂，不过区区十秒。十秒后，野兽出笼，带着烟尘与轰鸣，向都市霓虹的尽头冲去，像十字军的冲锋一样，又像疯子迎向死亡般的狂热，与从容。

　　（ps：这一章本可以写的更好一点，但是缄口文采有限······本来准备多写一章番外，结果本周就这么过了。下周见，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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