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海针
人们常常用什么来形容女人的心事?/p>
海底针。/p>
女人心如海底针,这是很多人常常说的话。/p>
不是一个、两个人在说,而是几乎天下所有人,都在说这句话。/p>
即便没有说过,总也是想过;没有想过,也难免会听过。/p>
人说:谎话重复了一千遍也就成为了真话。/p>
更何况是这种本就真假莫辨的话,会让人笃信不疑。/p>
可是这句话,其实是很有问题的。/p>
它完全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来评价女人。/p>
这样,总是显得很不客观。/p>
比如,对于女子来说,男人的心事,也总是捉摸不透。/p>
特别是有些男人,他的双眼,如大海一样深邃。/p>
而他的心,就深深地藏在那一片,谁也找不到的地方。/p>
包括他自己。/p>
雨梦清静静坐在椅子上,神色哀婉,像是在怔怔出神。/p>
这是一间独立的房间,透过窗外,可以看到青葱的竹林。优雅恬静,很适合用来静心。/p>
现在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她,她已经特意吩咐过分部的所有卫道者,谁也不要来打扰她,不管生了什么。/p>
会出这样的命令,雨梦清自己,也觉得吃惊。/p>
她本不应该是如此绝情之人。/p>
那么,是自己的心乱了吗?/p>
雨梦清坐在椅子上的身体,稍稍向里蜷缩了一下。/p>
就像一只,敏感的猫。/p>
但看她的清丽的眉间、眼角,又像初春后柔弱的细雨。/p>
雨梦清并不算十分漂亮。/p>
可是每一个看到她的男子,在那一瞬间,都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就是如此。/p>
她像她的名字。/p>
是因为丁靖析曾经告诉过她。/p>
她为那个男子作出了改变。/p>
现在,同样是为那个男子,从心中,感到哀伤。/p>
在她此刻所想起的,是丁靖析离开之前,他决绝的态度。/p>
不一言,也不多作解释。/p>
甚至,都没有再看自己一眼。/p>
而等到李青回来后,才听到他只是问了一些自己的问题,之后也就又一次离开了。/p>
也没有任何一句话,需要带给自己。/p>
只是对于这一切,雨梦清觉得,自己也应该习惯了才对。/p>
这样,才像是他的作为。/p>
也是因此,当年的他,才选择了离开。/p>
那,离开前的约定呢?/p>
他真的忘记了吗?/p>
或许不是。/p>
他的心中,藏着太多的悲伤。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害怕自己再一次受伤,也害怕,会伤害到在意他的人。/p>
所以,选择一个人,默默承担。/p>
雨梦清,只是感到“恨”。/p>
恨自己不能和他,一起承担。/p>
那样的话,他就不必....../p>
念及女儿家的心事,雨梦清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p>
谁说女子心难测?/p>
这也很容易看出。/p>
像是在座位上坐的久了,雨梦清站起来,想要活动一下身体。径直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恬淡的风景。不远的地面上,有一株刚刚冒出的竹笋,笋尖上仍旧带着清晨后凝结的露珠,看起来格外青葱脆嫩。青绿的颜色,与她手上所执的望帝春心剑,一模一样。/p>
雨梦清看着它,怔怔出神。/p>
空气的流动,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p>
如何微妙?/p>
简单来说就是:这间屋子里蓦然多出了些什么,整个气息的流转,也就变得与众不同了。/p>
偏偏雨梦清,对此,十分敏感。/p>
“谁!”一声清喝,雨梦清长剑出鞘,青色剑光眨眼间笼罩了整个屋子。她飞快转身,想要看清身后是是谁突然出现。/p>
然而,空无一物。/p>
空荡荡的室内,除了她自己,再无第二人存在。各种器物的摆放,还是维持着原样,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p>
雨梦清黛眉轻蹙,又仔细探查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p>
或许,真的只是自己多心了。/p>
连空气中的尘埃,都不曾多出些许,这里又怎么可能会有外人出现?/p>
除非那个人,是一个十分干净的人。/p>
其实雨梦清在转身查看的一瞬,就没有注意到窗外的竹林中,一棵竹子的茎上,出现了一抹蓝紫颜色。/p>
....../p>
正清门外,一道流光一闪而过。流光绕过了正清门外院,朝着内院直飞而去。三清天上,紫雾依旧,然而当碰到了这道流光后,纷纷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直通到内院之中。流光一闪而过,直接没入内院,消失不见。此刻在内院中修炼的弟子们,也无一人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即便察觉了,也不放在心上。/p>
这里可是正清门的内院,可以自由来去的人,也不过寥寥三人而已。/p>
赵苇青走在回廊内,脸色并不太好看,即便路过碰到了几位弟子,与他打招呼后,也仅仅“嗯”了一声以作回应,与平日温和的态度截然不同。步伐飞快,他没有走多余的路,径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前,踏入期中,不忘“砰”得一声又将门重新关牢。/p>
室内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再有就是一个蒲团,以供平时修炼打坐之用。房屋内和外面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物,地面也坑坑洼洼,连基本的磨平也没能做到。一代宗派的副掌门,居住之处比佛家苦行僧还要简陋,这传出去足够让人吃惊。不过僧人简陋,是为了磨炼心智;道士简单,则是重返自然。是以即便身居陋室,赵苇青平日中也是不感觉有什么不便的。/p>
但现在他就感觉很不方便。/p>
这里的东西太少了,此刻想要的多一件也没有。他坐在了椅子上,觉得木头椅子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舒服。床是不打算躺了,他知道自己的床比这椅子还要硬,躺在上面根本就无法休息。拿起茶壶想倒一杯茶,却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一滴水都看不到。赵苇青心里一时极为烦闷,粗暴地将茶壶摔到了地上,“砰”得一声,瓷片碎屑四溅。但似因用力过猛,他牵动了身上的某个部位,立刻,眉脚抽搐着,额上青筋暴起,脸色铁青,像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赵苇青不敢怠慢,从一旁拿出了一条平日中用的毛巾,飞快将上衣口子解开,一道伤口横亘在右侧胸膛上,鲜血淋漓,边缘皮肉翻卷着,分外触目。将毛巾缓缓缠绕在伤口上,每每碰触到一点,赵苇青的嘴角就要在抽动一次。简单将伤口包扎好,赵苇青缓缓松了一口气。拭去额上的汗水,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如此简单的动作,却似耗费了他毕生的体力。/p>
身为修炼者,处理伤势却如此简单,是不是有些太令人大跌眼镜了?/p>
其实不然。/p>
赵苇青的处理方法,才是最恰当的。/p>
这道伤口之所以严重,不在于伤痕本身,而是透过它传到赵苇青体内的那一道劲力。/p>
赵苇青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难缠的事情,明明只是一道单独的劲力,已经离开其主、失其本源,自己却依旧无法将之逼出体外,甚至连压制住它、使之不在自己体内肆虐都做不到。劲力就如千万根利箭在经脉内左右冲撞,既无法预测轨迹,也不能有效遏制。时而刺痛不已、时而奇痒难耐的感觉,端的是要逼人疯。好在除此之外,这些劲力已经不足致命,赵苇青将之逼离了主要几大经脉之外,局限在一定范围内,不断消解于它。只待时日一长,真元反复滋养下,自然隐患尽除,不药而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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