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最深沉的黑夜
不在绝望中诞生，如何能算作希望？
“郡主大人可是说了，不择手段！”阴邪书生带着诡异的笑意看着霍凡，“不然，你们以为郡主大人为何派我出来随着你们？”
轻抚着那双被被特殊丹药保养得比女人还要精致的手掌。
作为一个符阵师，手掌的每一丝触动和感知都极为重要，每一丝抖动看似毫厘，实则有万千的区别。
“你是要，要用战阵？”吞下几颗疗伤丹药，老剑客仿佛有着战意和希望在眸子里燃烧，又灵魂深处的什么被触动着。
所谓战阵，就是更大规模的阵法，一般在地威郡和沧澜郡的大战中使用，有着改变战局的作用，大规模的屠杀手段，其中最适合现在这种情况围杀的，就是——《锁仙阵》！
可是这地威郡所稀缺的，沧澜郡的征战利器，对自己郡的江湖剑客用上这种东西，同郡操戈。
老剑客不禁唏嘘茫然，自己这么多年所坚持的什么，消除江湖上的强大剑客，剪除郡主府的敌人，就真的是对的吗？
“快，都给我出手，这场大阵由我来主持！”书生看出了老剑客眼中的犹豫，厉喝道，犹豫这种东西，是不该在沧澜卫中存在的。
除了牵制小夕和小铁锤的两名沧澜卫，其他四名沧澜卫都是飞檐走壁，走到四方屋檐之上，将霍凡团团围在中间。
“锁仙阵！”书生，阴翳老者，老剑客迅速结印，紫嫣继续吹奏笛子制造幻境同时竟然控制着鬼索。
十余丈的四条鬼索构筑成了庞大玄奥诡异的阵法，锁链抖动间，如同鬼哭狼啸，甚至小夕，小铁锤的打斗也受到了影响。
阵法构筑而成的瞬间，客栈旁的乐心湖泛起波澜，竟然隐隐有将湖水逆卷而上，磅礴的水幕在天边隐隐挂起一道彩虹。
在书生模样的那个沧澜卫，看来胜负已分，被困死在锁仙阵内的先天高手，尚且不少，跟何况尚未成熟的碧青剑了。
刺耳的鬼哭狼嚎在霍凡耳边虎啸，抬头望去，黑压压的锁链编织而成的牢笼不见天日，分不清周围。
没有碧青剑，刚刚那一站已经耗尽了霍凡的大部分力气了。
“这是传说中困住剑仙的《锁仙阵》，只不过当时的规模可比现在大多了。”老剑客略带深意的目光看着被阵法完全锁死霍凡。
“欲开此阵，必破其阵眼。然而，《锁仙阵》与其他阵法最与众不同的是：《锁仙阵》的阵眼，就是你！除非你死，不然锁仙阵的阵眼就不会破，《锁仙阵》也就永远不会被破！”书生眯着眼睛，轻抚双手，一副大局已定地看着霍凡。
“小凡，小凡！”看着锁仙阵拔地而起，黑黝黝的锁链笼罩四野，屋檐飞卷，小夕在也忍不住，不要命地向着霍凡跑去，天垂剑狠狠地像着前方挥动翅膀出现的沧澜卫砸去。
“小凡，但凡阵法，皆有破绽，这不是完整的《锁仙阵》！”可是，小夕的呼喊却永远传不到汹涌的《锁仙阵》内。
小铁锤也是怒吼着增大了几分力气。可是已经将虎狼之相运用得熟练的沧澜卫和小铁锤较起劲却毫不逊色，血红双眼，嘶吼着与小铁锤不分上下。
锁仙阵内
霍凡看着被绝阵中的鬼索震得双手裂开细密的血痕，和那只几乎被鲜血染红的白玉折扇，眼神的蔑视和轻描淡写从未消失，看着阵外失落的碧青剑，霍凡勉强地武动身法，向其迈去。
突然间，霍凡脑袋一阵眩晕，一条鬼索如毒蛇般猛地窜了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条从自己右胸口处暴穿而出的鬼索，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地从口中吐出。
眼里掠过一丝狠劲，一把握住穿过自己胸口的鬼索，与那书生模样的沧澜卫同时紧拉鬼索互不相让，引得锁链嘎吱作响。
仿佛是一头终于被激怒了的狮子，霍凡紧咬带着血丝的嘴角，如同盯紧食物的猎鹰般的目光看得书生模样的沧澜卫全身发寒，嘴唇微微上扬，天真如孩童般无暇可爱的脸颊，带着血丝却怎么看都显得邪异与矛盾，手中的鬼索因为内力对撞的缘故“嗤嗤——”作响。
“你经历过绝望吗？”霍凡仔仔细细地“欣赏”着书生的脸颊和瞳孔。
“被沧澜卫绞杀的先天比你经过的年头还多，你说呢？”仿佛隐藏在内心的什么被看透了似的，书生皱着眉头咬牙道。
“不，你不懂。”霍凡眯着眼，看着远处被鬼索狂风刮着飘摇的碧青剑，若有所思。
梦尘境地，梦境中人
四岁的霍凡：
“师傅，我已经学会了近百年来的天下剑学，你输定了。”
五岁的霍凡：
“师傅，乱武阁近千年来的剑学我都看了，这次，我不会给你机会。”
八岁的霍凡：
“老头，老规矩，来过过招吧，不过我可说好，就凭你的霍家基础剑诀是不会有机会的。”
霍凡而立之年：
“老头，十年了，这次，我不击败你，我就不会离开这儿。”
垂钓老者仍旧坐在那儿，没有动，饱受沧桑的瞳孔望着云海深处，
反而是一个金色的人影手持树杈，和手持铁剑的霍凡对峙着，喃喃道，
“小凡呐，来击败我。因为，如果有一天你被人杀死了，我是不会替你收尸的。”
十年了，老者的化身所用的剑技也仅仅是最简单不过的一劈，一砍，一刺，在树枝来回于霍凡心口和咽喉几百轮后，霍凡的铁剑却是连劲气都没有沾染到那树枝。
每次一年之隔的苦修和闭关，每次自信满满的结果都是——明白之前展现的剑技不过是整套剑技的冰山一角，平凡剑技后隐藏的深邃。
深不可测的剑技，纯粹的剑技，没有任何破绽。
尝试去模仿，尝试去找漏洞，仿佛看见过其中的破绽。
然而，这并没有用，所谓的破绽和漏洞，仿佛都是下一招出剑必杀前的最大诱饵和陷阱，更深层次的绝路与黑暗前的点点光明，悬崖前的海市蜃楼。
缓缓前行，试探着前路，用着遍体鳞伤试探着陷阱和破绽，体悟着其中的剑道和剑技，摸索着剑路，整整十年。
面对简单却圆融到让人无力的剑技，霍凡查阅古籍，阅尽乱武阁几乎所有剑技，在被树枝如出入自家门一般从容出入霍凡心口和咽喉的阴影下，霍凡从来都是夜不息地苦苦参悟剑道。
在漫无边际的黑暗和完美的剑技面前，寻找哪怕半丝缺口，那半丝必然存在的缺口。
最后，霍凡赢了。是的，十年了，那个树杈甚至都不曾枯朽。
深邃的瞳孔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垂钓老者，不知是什么原因，那老者依旧淡淡的表情刺痛着自己的自尊。
十年修剑技，一朝技成，没有任何成就和喜悦，有的只是可笑和空虚。对于将长剑丢入茫茫云海深处，深邃的眸子看向最远处的天际。
这就是他的剑道，在天道诅咒的黑暗中布局谋算，在深不见底的绝望中寻求出路，在泥泞和坎坷中拼了命地挣扎出一丝机会。
刻在天涯石壁上的基础剑诀亘古不变，是那个垂钓老者曾击败霍凡无数次的方式。一劈一砍，一刺一斩，构成了博大精深的剑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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