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闻讯

　　来人大概是被带下去洗漱了一番，盔甲已经换下，身上的伤处也被包扎过了。

　　“禀皇上：那日谢国公本打算一举歼敌，便可赶在入冬前，结束战事。新野士兵已经连续散漫的过了好几天，谢国公也是观望了很久，察觉新野内部似乎出了状况，于是谢国公认为此时正是大败新野的好时机。谢国公带着将士们在暗夜里偷袭新野营帐，弄得新野士兵四处逃窜。战事接近尾声的时候，有人发现新野主帅逃了，谢国公便率领全军去追。由于天色很黑，加之一心要拿下新野主帅，也没细看那新野主帅逃的线路。谢国公一直带人追进了郸城外的山林里，到处都是树，一时没了新野主帅的踪迹，便命令全军分头搜寻。奈何，意外陡生！有人从林边放了火，待谢国公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凶猛，蔓延到了山林中心地段。新野主帅又突然冒了出来，刺杀谢国公，谢国公不察，被他得逞了！原来新野主帅是故意以身做饵，将我们引到那里去的。在我们搜山寻他之时，他偷偷杀了咱们一个士兵，换了他的衣服，乔装打扮摸到了谢国公身边。将士们不能往回走，只能往前跑，可前方，又是高崖！末将，末将能活下来，多亏手下的士兵给末将做了人肉垫子！谢国公有伤在身，末将等人跳崖的时候，他还在林里，直到末将在崖下望见了火舌，再也没见谢国公身影，只怕，是凶多吉少……我绍梁三十万大军几乎尽数被活活烧死！后来末将避开新野士兵的搜查，好不容易才能跑回来报信。”

　　“啊！”皇后惊呼，吓得脸色苍白。

　　“滚出去！”绍梁帝听见皇后的声音，本就躁怒的心情更加烦躁，立时喝到。

　　皇后闻此，不可置信的看向绍梁帝，面目怔愣，羞恼得满脸通红，可见绍梁帝还有发怒的预兆，只得压下心中种种情绪，气冲冲的出去了。

　　“肖黔！传朕旨意：立马召谢老国公，太傅，兵部和户部尚书进宫！”绍梁帝沉重地吩咐下去。

　　“是。”肖黔躬身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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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老国公大惊，一脸的不敢置信，脑中一片空白。

　　“谢国公，战败，没了。”绍梁帝此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怜悯地看向老国公，“老国公，节哀。”

　　老国公直直向后仰去，站在他身边的吴之柳与俞建泓二人，连忙伸出手扶住他，帮他顺着气。

　　见此，绍梁帝急忙令人给老国公赐坐。缓了一会儿，才对两位尚书说到：“安抚那些战死士兵的家属一事，你俩去好好办。”绍梁帝又看向太傅：“太傅，与新野后续的工作，便有你去吧。如今，咱们无力再战了。”

　　“是。”众人应下。

　　无力再战，那便只有议和了。

　　即使众人心里都有满满的愤怒，不甘，欲将新野人杀之而后快，可他们也都明白，绍梁如今的国情是不能再支持一场战事了，又加上被新野大败得如此惨烈，就算再出兵，胜算也寥寥无几。

　　“你们，都下去吧。老国公，留步。”绍梁帝无力地吩咐着，独独留下了老国公。

　　老国公满心悲痛，还未缓过来。

　　绍梁帝看着老国公这样，心有不忍，可又想到自己是一国之君，自己不仅要肩负天下，还要平衡朝臣。“宜芳，与诜王府的婚事儿，作罢吧。”

　　老国公错愕的抬起头，呆呆的看向上座的绍梁帝。他怎么也没想到，绍梁帝将他留下，竟是为了说这番话。

　　“谢家忠烈满门。谢家今日的爵位，是你谢家先祖拿无数功勋换来的，你难道忍心负了祖宗百年基业不成？”绍梁帝话语一沉，面色一肃，“为宜芳选个有才干的寒门子弟入赘，朕许你，可将爵位传给宜芳所出的孩子。嗯？”

　　老国公呐呐不知言语，良久，终是应下：“老臣，多谢皇上体恤。”

　　绍梁帝见他没有顽固不化，略满意的点点头，离去了。只余谢老国公深深的长叩于地。

　　儿子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压得他喘不过气；绍梁帝方才那番话，与其说是恩典，不如说是敲打――他不愿看到谢家，与诜王府结亲。若是自己坚持要结，那么谢家，就什么也没有了。正如绍梁帝所说，谢家的爵位是祖宗拼了命博来的，自己怎么能做了不肖子孙，亲手毁掉谢家百年基业呢！

　　可绍梁帝此番作为，确是令老国公心寒。谢家数代为绍梁尽心尽力，却不想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被当今猜忌！

　　实在是，一场所料不及的祸事。

　　老国公一回府，便病倒了。

　　谢蓁已得了消息，整个人悲不自胜。自得了消息，便跌跌撞撞地跑到松韵居里，恍恍惚惚的跪在松韵居的大门前，茶饭不思，谁也拉不起来。

　　谢国公府里，一时之间众人都泣不成声。府门前，已挂起了门幡，整个府里，红色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一片素白，刺得人眼生疼。

　　谢姑姑一得了消息，便匆匆赶回娘家，眼睛都哭肿了。

　　谢姑姑先将赵曦打发去了风竹院，守着老国公，自己由人带着奔去了松韵居。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谢姑姑一见谢蓁一副没有生气的样子，自己那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汹涌而出。谢姑姑一把将谢蓁搂在怀里，心痛不已，一阵痛哭。

　　“快起来，莫熬坏了身子。”谢姑姑一边说一边欲拽起谢蓁，可谢蓁就像是扎根在了地上似的，纹丝不动。

　　泪水在谢蓁脸上肆意流淌，整个人呈现一种放空状态。

　　“蓁儿快起来，听姑姑的话好不好？你这个样子，可叫我和你祖父怎么办才好，你爹爹在天之灵，也不会好过的。”谢姑姑抽噎道。

　　谢蓁就像个木偶一般，任凭谢姑姑怎么拉扯，就是没有一点儿反应。

　　“蓁儿啊，蓁儿？你莫要吓姑姑了。开口应一声儿姑姑啊……”谢姑姑心如刀绞。

　　谢蓁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缓缓侧过头，盯着身边的谢姑姑，半晌，才似呢喃一般，唤了声：“姑，姑……”

　　“蓁儿？”谢姑姑忧心不已，把谢蓁搂得更紧。

　　谢蓁嘴一瘪，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哇~姑姑，姑姑……”

　　“我在，我在呢蓁儿。蓁儿你要坚强，你还有我和你祖父，你表哥，你姑父呢。”谢姑姑一手轻轻拍打着谢蓁的背，一手柔柔的抚过她的发顶。

　　谢蓁靠在谢姑姑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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