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决裂
（352）
秦卿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和顾修在一起十年了。虽然聚少离多，但是顾修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顾修现在这个样子绝对有问题。
但是，哎，真是好可爱又好让人心疼啊！
秦卿无法抗拒地抱着他摸摸拍拍，哄着他慢慢平静下来。
然后……顾修狠狠地咬了她。
“啊！” 秦卿痛得叫起来，“你干嘛！”
顾修慢慢合拢牙齿，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松开。他将脸埋在秦卿的肩窝里，恨声道，“秦卿，你这个骗子！”
“……什么？” 秦卿既茫然又委屈。
“你明明答应过，会一直陪着我。” 顾修低声控诉，“可你却自己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
“……” 秦卿完全接不上话。她根本不知道顾修在说什么啊！
“你忘了我，还说我是骗子。明明你才是骗子！” 顾修又咬了她一口，“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你在说什么啊！” 秦卿气坏了地大喊，“我什么时侯骗过你了！”
顾修浑身一震，猛然抬头，仿佛刚刚从梦中惊醒，眼中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惊慌。
秦卿的心突然往下一沉。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她注视着顾修的眼睛，不允许他逃避，“你把我当成了谁？”
顾修眼中慌乱更甚，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答应陪着你，却又忘了你。” 秦卿已经不需要他回答，“你把我当成了你前世的那个秦卿，对吗？”
顾修心中乱成一团。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片几乎湮灭的灵魂竟会突然反扑，让他混淆了过去与现在，愿望与现实。
“是因为……她以前总是这样对你？” 秦卿剥茧抽丝，一点一点分析下去，“你也喜欢她这样，对吗？”
“是你。” 顾修低声纠正，“她就是以前的你。”
“不是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是的。” 秦卿缓缓摇了摇头。“你对我们的态度也不一样。除了这一次，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她。”
顾修总是宠着她，哄着她，无论她怎么折腾都不会生气。
十年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顾修也是会生气的，气极了还会咬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这一面，不过是因为……她不是她。
得到他全心全意信任的人不是她。让他毫无保留地袒露脆弱和悲伤的人不是她。让他有恃无恐地抱怨控诉的人不是她。
他真正爱的人……不是她。
“你一定很爱她。” 秦卿轻声叹息，“所以才会花了十年的时间慢慢引导我，想要让我变成她的样子。”
“秦卿！” 顾修紧紧地抱住秦卿，心慌得不知所措。
“我……我有点嫉妒她。” 秦卿勉强笑了一笑，“她很好吧？应该很疼你？你才敢朝她发脾气。”
“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就是她！”
“如果我不是呢？” 秦卿问，“你还会喜欢我吗？”
“怎么可能不是！” 顾修激烈地反驳，“你就是她！你的身上还带着我的烙印！你只是忘记了上辈子的事情而已！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
秦卿的眼睛微微一黯。
“如果我想起了上辈子的事，那我也就不再是现在的我了。” 她轻轻地问，“顾修，你会像想念她一样想念我吗？”
我忘记了你。可我又用十年的时间重新将你刻在心上。
如果我消失了，你会想念我吗？
就像你想念她那样？
在你心里，我算是什么？
那么多的宠爱和呵护，真的是给我的吗？
或者，你只是在我身上寻找她的影子？
你小心翼翼地守着我，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不过是因为她已经不在了。哪怕只是一个拙劣的仿制品，你也会捧在手心里好好珍惜。
因为这是她留下的唯一一抹痕迹。
“秦卿！不要乱想了！” 顾修完全乱了方寸。
他恨死了自己的慌张失措，口齿笨拙。
他怎么会让秦卿有这样的误解？她该有多伤心？
可是他该死的慌了神，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只能紧紧地抱着她，一遍遍安慰一遍遍保证。然而，没有用，秦卿的神色越来越疏离。
“放开我。” 秦卿缓慢而坚定地推开顾修。“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秦卿……” 顾修哀求地低喊。
“放开我。出去。” 秦卿眼中带着令他心惊的冰冷和决绝。
顾修无法抗拒地松开手，慢慢转身走向门口。就在他将要踏出房门的时侯，秦卿叫住了他。
“顾修。” 她的声音痛楚而颤抖，抬手将一小片东西扔向他，“还给你。”
顾修下意识地接住。
柔软，湿润，带着秦卿的鲜血和体温。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低下头，摊开手掌，看着那个隐隐有些模糊的“顾”字——是他给秦卿的烙印。
秦卿割下了那片烙印，如同她烙下烙印一般残酷坚决。
顾修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秦卿。
昏暗的火把下，秦卿眼中火光璀璨，如同暴烈燃烧的、焚尽一切的火焰。
在她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决裂的这一刻，她却真正成为了她曾经的样子。
而他……已经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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