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黑夜

　　（186）

　　等到顾修慢慢止住眼泪，秦卿特别殷勤地帮他洗了澡，然后乖乖钻在他怀里一起睡觉，再也不敢瞎折腾了。

　　睡到半夜，秦卿猛然惊醒，只觉得搂在她腰上的手臂如同铁箍一般越收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顾修！”　她拼命挣扎，“放手！要勒死我啦！”

　　顾修浑身一震，霍然睁开眼睛。

　　“放……手……”　秦卿胡乱扒拉他的手臂。刚才那一下，她都听到自己的肋骨咯吱了一声！

　　有那么几秒钟，顾修的眼神慌乱而又惊恐。然后他才慢慢回过神来，发现秦卿疼痛的低喊和微弱的挣扎，意识到自己或许弄伤了她。

　　“秦卿，你怎么样？”　顾修赶紧松手。

　　“我要死了……”　秦卿趴在床上奄奄一息。顾修力气怎么那么大！

　　顾修才是真的要被她吓死了。他火速跳起来打开灯，又扑回床上轻轻撩起秦卿的睡衣，只见肋下红了一大片，幸好没用明显的青肿。

　　“疼吗？”　顾修小心翼翼地按了一按。

　　秦卿尖叫一声，吓得顾修魂都飞了，才自己伸手揉了一揉。“还好，不疼。”

　　“真的不疼？”　顾修不放心，又伸手过去。

　　秦卿赶紧往后躲。“不疼不疼，真的不疼！”

　　顾修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过了好久才慢慢地收了回去。

　　“对不起，是我不好，弄疼你了。”　他低声道歉。

　　“唔？”　秦卿又揉揉自己可怜的肋骨，“现在还好啦！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以为要被你勒死了！”

　　顾修闭了闭眼睛，低声道，“对不起。”

　　“怎么回事啊？是做噩梦了吗？”　秦卿关心地问。

　　“嗯。”　顾修垂下头，“你把我绑起来吧。我怕又会伤到你。”

　　“……好吧。”　秦卿没有拒绝。睡到半夜突然被勒醒，感觉真是挺惊悚的！

　　可是，哪怕已经把顾修绑起来了，秦卿依然没能睡个安稳觉。半梦半醒中，她似乎听到了顾修的痛苦呻-吟。

　　“嗯？”　秦卿挣扎着醒过来，爬到他身边查看。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喉中滚动着极度压抑的惨呼。

　　“顾修！顾修！”　秦卿用力推他，“快醒醒！又做噩梦了吗？”

　　顾修猛然惊醒，大口喘息，在看见秦卿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骤然绽放出光芒。

　　绝处逢生的救赎，失而复得的狂喜——只这一眼，秦卿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顾修的噩梦，一定是失去了她。

　　她太熟悉这种感觉了。看过那该死的电影之后，多少次她在梦里看到顾修满身是血的倒下，然后惨叫大哭着醒来？当她睁开眼睛，看到顾修鲜活的容颜时，她也一定露出过同样的神情。

　　“别怕，别怕，只是个噩梦，醒了就好了。”　她学着当初顾修安慰她的法子，轻轻地将他拥在怀里柔声安慰，“噩梦都是假的。我在呢，别怕，我陪着你。”

　　顾修的呼吸渐渐平稳，安安静静地靠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秦卿轻轻拍抚着他的背脊，心疼怜惜之外，又涌起了越来越多的困惑。

　　她都不知道……顾修竟然那么害怕。

　　她只是故意吓唬他而已。拿他和顾彦交换，这种一听就不靠谱的事儿，为什么顾修会当真呢？非但吓得哭了，晚上还接连做起噩梦来。

　　可是……如果他当真了，他为什么没有拒绝？他就这么眼睁睁地放任她去欺负顾彦，然后老老实实趴在床上等着苏仪过来欺负他？！

　　这笨蛋在想什么呢！！！

　　秦卿越想越不明白，甚至还有些生气，索性将顾修推起来询问。

　　“我……”　顾修低垂着头，“我不敢。我不敢拒绝。我怕你生气。”

　　“可是……要生气也应该是你生气吧？”　秦卿大惑不解，“我那么过分！”

　　顾修苦笑。“我怎么会对你生气？”

　　“你为什么不会对我生气？”　秦卿反问，“我那么过分唉！我要去欺负顾彦，还要让苏仪来欺负你！”

　　顾修缓缓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你是说……你觉得这样不算过分？”　秦卿努力猜测顾修的意思。

　　“不！”　顾修急促地低吼，旋即发现自己态度太强硬，立刻放软了声音。“我是……我怕你生气，怕你不要我。”

　　……与之相比，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忍受。

　　……何况我很清楚，我不会让苏仪得逞，顾彦也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秦卿皱眉看着顾修，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这样的心态很不健康，你知道吗？”

　　顾修沉默。

　　“如果我真的拿你和顾彦换……那我是把你当什么了？只能说明我根本不喜欢你！”　秦卿心里越来越不舒服。“这样你都不生气？这样你都还要和我在一起？”

　　顾修死死地握紧拳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所以……我喜不喜欢你，对你好不好，全都不重要。你就只是不准我离开而已。”　秦卿忿然冷笑。“顾修，你怎么不打个铁链子把我拴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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