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谈判小能手
（12）
哪怕以顾修眼下这种快要降成负数的智商，也意识到岳父岳母的反应不对了。
“认识了一辈子”这种话，说明确也不太明确，何况重生的事情又那么匪夷所思，为什么他们一点疑惑不解的表情都没有？看起来就是一副……准备把他吊起来打的样子？
顾修突然有点腿软，很想跪。
“什么叫认识我一辈子了？” 秦卿小朋友没有领会现场的局势凶险，好奇地举手发问。
……被吊起来打他也认了。顾修看着秦卿粉嘟嘟的小脸和亮晶晶的眼睛，柔声道，“我上辈子就认识你了。上辈子……你是我的妻子啊。”
秦卿歪了歪脑袋，“妻子？就像妈妈是爸爸的妻子一样？”
“是的。”
“可是为什么我不记得？” 秦卿皱起眉头。
“不记得也没关系。” 顾修眼中的深情几乎能将人溺毙，“我记得。”
“怎么会没关系呢！” 秦卿瞪大眼睛，“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人！”
她确实挺喜欢这个人的，但是不代表她就愿意被人骗了卖掉！爸爸说过的，很多骗子都特别擅长讨人喜欢！
顾修的满腔柔情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表情连秦妈妈看着都觉得有点不忍心。秦爸爸却哈的一声笑出来，赞许地拍了拍秦卿的肩膀。“问的好！”
……我的宝贝女儿，才不是那么好骗的！
顾修闭了闭眼睛，慢慢握紧拳头，藏起颤抖的手指。
之前他做过许多假设许多推演，想着要怎样说服秦卿的父母，就算不相信整个重生的故事也没关系，至少给他一个接触秦卿、陪着她慢慢长大的机会。
然而，万般准备，他都没有想到他首先面对的质疑竟然来自秦卿。
……秦卿，怀疑他是骗子。
精心准备的说辞都堵在了顾修喉咙口，看着秦卿眼中流露的些许防备，他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从来没有像此刻那么清晰地意识到，他的秦卿，没有回来。
他的秦卿，从来不曾用恶意揣测他，永远都不会防备他，甚至会假装被他善意的谎言所蒙骗。
……那么，你想放弃吗？他问自己。你已经知道了，这不是你的秦卿。你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怎么可能。他想都不想地回答。
……所以，他还是得面对秦卿的质疑和防备，还是得找个好理由让秦卿相信他，还是得竭尽全力争取一个陪伴秦卿长大的机会，还是得想方设法让秦卿重新爱上他。
这些他都明白，可是，太难了。顾修试了又试，却总是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在这僵硬而又痛楚的沉默中，秦卿从秦爸爸的控制中挣脱出来，跳下沙发走到顾修面前。
真是奇怪的感觉。秦卿疑惑地想。明明她刚才的问题一点都没错，可是看到这个自称是她前世的丈夫的人露出那么痛苦的神情，她觉得心里很难过。
“你不要这样啊！” 她皱起眉头，有些困惑也有些烦躁，“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没关系。” 顾修微微弯起嘴角，“我们说好的，我只让你一个人欺负。”
“……那你这意思还是我欺负你了嘛！” 秦卿恼怒，“明明就没有！你突然跑来说上辈子就认识我，真的很像骗子啊！我问一声都不行？”
“行，当然行。” 秦卿一生气，顾修立刻放低姿态，连声道，“你怀疑得很有道理！女孩子就是要有自我保护的意识，不能那么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你做的非常对！”
如果放在以前，顾修这样服软了，秦卿就会高抬贵手放过他，但是如今的秦卿却不吃他这一套。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对错”是很重要的，她既然觉得自己没有错，就更要辩出个是非黑白。
看着这个诬陷她欺负人的坏蛋，秦卿重重地哼了一声。“接着说。上辈子我是你的妻子，然后呢？”
顾修有点茫然地看着她。这还要什么然后？然后我不就来找你了吗？
“你来找我干什么？上辈子我是你的妻子，不代表这辈子也是吧！” 秦卿冷哼。“我就不能换人了吗？哪有这种道理？”
没有前世记忆的秦卿，确确实实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或许比一般的孩子更懂事些，却依然有着孩子特有的直率。这种直率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残忍。
顾修的脸上迅速褪去血色。
他的确设想过这样的可能，也说过或许秦卿会找到比他更合适的人，然而事实上，他根本无法接受。
但他也很清楚，秦卿讨厌他霸道地干涉她的选择。如果他敢说一句“除了我你休想嫁给其他人”，秦卿立刻就会将他打入黑名单，就此断送所有机会。
为长远计，他应该赶紧表态自己会尊重秦卿的选择。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选择意味着他有可能失去秦卿……他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一旁观战的秦爸秦妈都快被这未来的女婿蠢哭了。连七岁的秦卿都搞不定，上辈子他到底是怎么追到秦卿的？顾家有这么个继承人真的没问题？！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不再怀疑顾修的来历。
前世今生的故事确实离奇，秦卿的质疑很合理，顾修也的确没能提供足够有力的解释，然而有些证据远比言语的解释更可信。
……比如当他被秦卿质疑时，那种拼命压抑却又无法掩饰的震惊和痛苦。
秦卿毕竟年幼，缺乏足够的阅历和洞见，看不见顾修无声地回答。她只知道自己心里更难受了，于是狠狠地瞪了那个害她难受的家伙一眼。“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
顾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拼命强迫自己开口，说出秦卿像要的答案。
“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他的声音低哑，每一个字都像是拧碎了心脏硬挤出来的。“我只是希望，能有一个陪着你长大的机会。”
“哦？” 秦卿冷笑，“如果我长大之后选择的不是你，怎么办？”
顾修轻轻地笑了一声。“我在你七岁的时候就出现在你身边，占尽先机。如果十年之后，你选择的不是我……只能说明我的表现实在太糟糕。” 他认真地看着秦卿，眼中带着不容错认的诚恳和决然。“我可以保证，绝不多做纠缠。”
秦卿皱起了眉头。这话听着有道理，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很不爽？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顾修的语气低微得近乎哀求。“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用顾虑我。只要让我陪着你就好……可以吗？”
秦卿想来想去这个条件对她没什么不好，今后还有人可以陪她玩，于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对于只有七岁的秦卿来说，十年之后的事情实在太遥远了。这个时候她并不明白，如果有一个人陪了她十年，她又怎么舍得让他失望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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