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由于订不到机票，我不得不留下来，直到回酒店我才想起晚上我还有一场演出。
还好没有任性的立刻坐飞机走，因为少了首席可是重大事件，最最重要的是，这场音乐会中我还有一首独奏曲目。
因为本来的英国小提琴家突然生病，我临危受命，在两天前接到通知要代替他演奏四大小提琴协奏曲之一的《.ato》（柴可夫斯基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一乐章），碰巧这是我最喜欢的协奏曲。我之所以喜欢它，是因为它独特的充满哀愁的优美旋律，曲中含有俄国民谣的地方色彩，使整首作品格调新颖，当然也不乏主奏小提琴绚烂的近代演奏技巧。
脑中回旋着我与少凡的种种，那种微弱的、带有弥漫性的情绪状态再次席卷我的整个身心。在演奏时，我把所有的情绪状态带到了每一个音符中。跳弓的灵动，双音的厚重，揉弦的柔美都能体现我的所有情绪，当乐队第一次奏出主旋律时，我人生第一次在舞台上留下了眼泪。
大概看出了我的情绪变化，Jason指挥着乐队融入我的情绪，带动着整个乐队配合着我。
直到solo，我才渐渐平复，颤音的灵巧加上双簧管的加入，我突然感觉我在和成少凡对话，因为我的脑袋里全部是他……
最后的演奏结束，我鞠躬，台下报以雷鸣般的掌声，不断有人大喊“Bravo~”，Jason下指挥台与我拥抱，浮在耳边说了句，“Lu，太棒了！这是我听到的最棒的版本！”
“谢谢你，Jason，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心！”
下了舞台，直奔机场，我打算不管是到哪的机票，只要方向正确，就算多转几次都无所谓。最终我搭上了香港的末班机，然后又转机回A市。
从机场出来时，发现A市在下着大雨，我打车直奔家，时间是下午三点，不知道少凡在不在家。
没有雨伞，我淋的湿漉漉的，上了电梯，顾不上放行李，直奔他家，输入同电脑一样的密码，不出意外门开了，悄悄进去，发现他正在书房练习站立。他并没有发现我进屋了，我一个健步冲上去，在他的眼前站着。
他恍恍惚惚，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拥上去与他热吻，他先是愣愣的，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回应我。
他的手搂着我的腰，也因为这样，我们都没有站稳，一同倒了下去，还好下面有厚厚的垫子。
我扶着他坐起来，他顾不上自己的姿势，直直盯着我，我微笑的坐在他的对面。抚摸着他的脸颊，我知道他想问我发生什么。
“少凡~”
他一愣。
是呀！我有多久没有这样叫他。
“我刚从伦敦回来，我去了你家”
他吃了一惊，“你去了我家？”
“嗯”
“进了……进了我的房间？”
“是的，我还见了你的家人，知道了一切！”
“少凡，对不…！”
他手指抵住我的唇，“不要说”眼神坚定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不再说了。
低头拿出戒指，就是那枚被他“扔了”的戒指，是我临上飞机时，Nina赶过来交给我的。
“成少凡，你，愿意娶我吗？”
他的眼中闪着光芒，星星点点的像是泪光。
“鹿心尔，你说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成少凡，你愿意娶我吗！？”我的声音很坚定，双目凝聚的看着他，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并不做声。
良久，他拥抱着我，“我愿意，你愿意做成太太吗？”
我用力点头，浮在他的耳畔说，“我，愿意！”
我把戒指套在他的手上，然后从钱包里拿出我的那一枚，交给他，他看了看然后给我戴上。
“戴上后，就反悔不得了！”
我点头，“我愿意做成太太！我愿意做小泽的舅妈！”
他的眼泪划过脸颊，而我也泪眼朦胧，他给我戴上了戒指，我们再次相拥。
“心尔”
“嗯？”
“快去擦擦，你浑身都湿透了！”
我把他扶起来，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我去洗手间擦头发。
“最好洗个热水澡，别着凉！”
我快速冲了个澡，穿着他的睡衣出来。他此时又站立起来，看着我。
“心尔，过来！”
我走过去，凝神望着他，我的身高到他下巴，他低着头温柔注视我。用一个手环抱我的肩膀，在我耳畔轻轻低语。
“多少次，在梦中这样抱着你”说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嗅着我的气息。
“我终于可以这样抱你，像这样，用正常人的高度站着抱你！”
说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心尔，我很幸福！！”
我紧紧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颈中，他用下巴轻轻与我的脸颊摩挲着，我被他弄痒痒的。
“少凡，我也很幸福。”
也许是累了，我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微颤，顺势抱着他让他可以借点儿力。
“答应我一件事好嘛？”我看着他温柔的眼神，认真地说。
“什么事？”
“先答应！”
他宠溺的看着我，一点也不吝啬他的微笑。
“嗯，我答应。”
“今生，不管什么事再也不许瞒我！一辈子都不许！”
他直起腰，再次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真挚的说：“我保证，一定不会！”
“一辈子，不管什么事，不许瞒我！”
“嗯，一辈子！不瞒你！”
他一只手撑着扶杆，另一只手从我的肩膀处抬起来，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心尔，我应该没吃饭吧？”
“嗯，你怎么知道？”
“你没听到自己的肚子再叫吗？”
我低头看看。
“没有啊！”
“呵呵，说吧，想吃什么？家里还有饺子吃吗？”
“速冻饺子？”
他点头，“可以吗？”
“可以！”
从我的腰间移开手，双手扶着扶杆，保持平衡，看样是想要调转方向。
“干嘛？”我问他。
“给你做饭去啊！”
“你可以吗，走过去！？”
他没说话，一个手稳稳扶住，另一只手搬右腿，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把自己调转个方向。
“你想干嘛呀！？”
“拿轮椅。”
我推来轮椅，想扶他坐进去，他抓住我的手。
“心尔，我自己来，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快去休息，饺子做好我再叫你。”
“你可以？”
“当然可以，快去休息。”
雨后难得的星空，我们并肩坐在阳台上。
“星星好亮”我喝了一口手中的红酒，他微笑，“雨过天晴了！”说着也喝了一口酒。
“你怎么去了我家？”
“你想知道？”
“嗯”
我把酒杯放下，往他旁边坐了坐，头倚在他的肩膀。
“先回答我一些问题。”
“好”他很干脆。
“为什么我回来时不直接告诉我，三年前发生的一切，而是重新开始。”
他看着原处的星星，平静地说。
“我不知道你是否还爱着我。从联系上乐团后，我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你已经释然，有了自己的幸福，有了自己的归宿，我会悄悄消失，远远注视着你就好。再我知道你因为我而需要看心理医生的时候，真的很心疼，同时也明白你没有真正的放下。可我不想你因为三年前的事情有内疚感，我怕你会因为这个而不得不留在我身边。”
“少凡……”我有些哽咽。
“我一直担心，所以迟迟没有告诉你，即便你误会我。”
“决定重新追求你，想让你看到我的新形象，我不再是之前那个自卑的成少凡了，我可以接受这样的自己。心尔，我会给你幸福的！！”
听到他的这句表白，我的心跳的好快，但却坚定有力。
我的心里又闪着那句【谢谢】。谢谢他在最难熬的时候没有放弃自己。
如果，我在这三年间爱上了别人，在垂暮之年时知道了真相。我的余生，将在无休止的悔恨中渡过……
初夏的风很柔软，宽敞的领口让我看到了他的伤口。我轻轻抚摸那个不大的疤，问，“很疼吧”
他握着我的手，摇头“都过去了”
贴上去轻轻吻了一下，抬头看着他的脸。
“所以，是因为动了手术，才容易咳？”
“嗯。”
“要注意什么？”
“烟”
“我保证，以后绝不碰那东西。”
他满意的笑。
“现在可以说了怎么去的我家？”
“因为一声舅妈”
“什么？”少凡显然有点云里雾里，睁着大眼睛吧嗒吧嗒的眨了几下。
“飞柏林前，我在机场一家咖啡馆遇到了小泽，他一直在身旁叫我舅妈，舅妈……”
少凡眼睛先是认真眨了下，接着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这小家伙，呵呵呵”
“我一直在想，他是怎么认出我的？而且还能叫出我的名字。后来Nina听到小泽的声音过来寻才看到我，然后……”
“然后就把你绑去了我家？”
“不是不是，是邀请我去做客！我很感谢Nina告诉我一切，不然我还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
因为深爱，所以害怕。
因为害怕所以不敢触碰。这辈子，我深爱着一个人，也只爱过一个人，就是眼前的他。初恋、初吻、初/夜，全部都是这一个人，我爱的很深。可是和他比起来，又算什么呢，他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个啊！
他紧紧抱着我，“小傻瓜，爱钻牛角尖的小傻瓜！”
“正是因为知道你的脾气，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劝告，所以我才狠心把你推走。”
“少凡，对不起，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不要说，你不应该说这三个字！鹿心尔，如果时光倒退，让我再选一次，我还会这样选择把你推开。不过……”
“不过什么？”
“我会多找几家医院检查下…我现在觉得中医真的很不错……”
他挑着眉坏笑。
“我口渴！”
“我去倒水”
回来时，看到他拿着手机认真的看。我拿了薄毯盖在他的腿上，随后把水杯递给他，他没顾上接，抬头看我。
“鹿心尔，你做了什么？现在古典音乐圈都在讨论你。”
“啊？我做了什么？”
我凑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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