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早餐很丰盛，这是我妈妈的一贯作风，匆忙吃两口，我准备去学校了。只在国内四天，课程排的非常紧，我也很期待徒弟们的表现。
“就吃这一点儿？”妈不满意。
“嗯，我赶时间！”
“那剩这么多怎么办？”
我换着鞋，成少凡从卧室换衣服出来，我朝我妈示意，“喏，有你的超级粉丝小成在，还怕剩吗？”
妈转头看到成少凡出来，赶紧说，“小成啊，阿姨准备了早餐，你多吃点啊！”成少凡看一眼我，又看着笑容如花的妈，点点头。
“好，阿姨，一定多吃！”
我呵呵笑，快速出门按电梯，闪进电梯。
今天是一天的课，每个学生要在四天内上两次课。所以，课程排到了晚上。
听了一天，头有点痛。傍晚，我在琴室喝着咖啡，听今天最后一个学生还课。
他演奏的是《布鲁赫g小调第一协奏曲第一乐章》，目前为止，他是我听过完成最好的学生，无论在音准、节奏、运弓这些基本方面，还是对乐曲的理解和情绪的处理方面，都是最好的一个。
我的眉头舒展开了。
他只练习了第一大部分，停在那里等我的评论。
“嗯，整体来说还不错，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我对他们的名字还不熟悉。
“鹿老师，我叫林子奕。”
“哦，林子奕！这首曲子以前练过？”
“没有”
“嗯，音准节奏方面是好的，有几个地方的指法有些小问题，当然这个还需要看每个人的手的条件。”
我用铅笔在一些地方进行标注，他点点头，表示明白。
“另外，这个四和弦的演奏，你要考虑四根弦的运弓均衡问题，比如……”
我做示范，他也频频点头。
四十分钟后，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我有些筋疲力尽。
林子奕把琴收好，那着手机摇了摇。
“鹿老师，可以单独加你微信吗？嗯……我有些问题不好意思在群里问。”
我正在按摩脖子，“哦，可以，你备注下吧！”
“好的”
他提着琴准备走，害羞的与我道别。
“鹿老师，那个，我先回去了！谢谢您……您早点回去休息！”
“嗯好！”
我锁上琴房缓缓出门，天已经黑了。开车回家，路上电话响了，不出意外的，是叫我回家吃饭的电话。
“十五分钟就到。”
到家后，三人在桌上等着我，仍然是一桌子的菜可是我没有胃口。喝了晚玉米羹，我就回房间了。
“这孩子累坏了吧！”我听到爸爸的低语声。
进房间靠在床背上，门外很安静，没过一会儿，我听到“哗哗”的轮椅声。
“心尔，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成少凡推开门，摇着轮椅到床边。
“今天很累？”他柔声细语的问。
“嗯。”
他从腿上端下来一盘水果拼盘，放在我眼前。
“吃点水果吧”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双手捧着盘子，伸手捏了葡萄，填进嘴里。
“为什么让自己这么累？上了一天的课？”
“嗯”
“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吧？”
“什么？”我生怕自己听错了！
他用叉子叉了块芒果放我嘴边，我看着他迷人的笑容，有点……
也许是真的累了，大脑反应迟钝，人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总会最脆弱。我居然张嘴巴接了下来。
“明天去放松下看电影吧！你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
因为今天太拼了，整整上了五个学生的课，明天还有两个学生，下午我倒真是有时间。
“呃”我在犹豫，要去吗？
“去吧！听说有部很不错的电影。”
想想自己也有好多年没去过电影院了，和成少凡，当然想都没敢想过。
“明天下午有课吗？”
我又用叉子插了个火龙果，塞进嘴里。
“嗯……没”
“中午课到几点？”
“十二点多吧”
“那我去接你行吗？”
我抬头，他和我现在的距离只有半米，他端着果盘真挚的看着我。
空气中有种微妙的味道，我突然觉得眼前有点星星点点，他这是在给我放电吗？
我闭上眼睛，“什么电影？”
“呃，是部得了很多奖项的喜剧。”
“怎么了，头晕吗？”也许看到我皱着眉头。
“嗯，我想睡觉！”
他把果盘放到一旁，扶着我躺下，然后帮我盖上毯子。
“好好休息吧，嗯……需要喝点什么红糖水之类的吗？”
“啊？哦！不用，我只是累了！”
“哦”
他倒着轮椅出去，关上灯又关上门。
睡了一觉感觉精神好很多。我走出房门，意外的发现爸妈没过来，是成少凡在客厅忙乎着。
“心尔，早！”他穿着家居服，在客厅晃悠。
“早”我慵懒的声音，显示我还是有些疲惫。
“我给你做了杯柠檬红茶，还有吐司煎蛋。”
“谢谢！”
“我爸妈呢？”
“他们今早出发去旅游了，说是呆着也是呆着，不如出去走走。”
“哦，怎么没给我说一声。”
“昨天想说的，看你那么累他们可能忘了，没事不是给我说了吗？”
我听了这话有点发呆，感觉哪里不对，这次回国，我们俩之间的气氛一直很微妙。加上爸妈。我总感觉有点……嗯……像在……同居！
脑袋里出现这两个字时，我深深的被自己吓了一跳。鹿心尔！不能这样想！
我极度的否定，否定这样的想法，以及否定这样的态度……
“那我今晚可以回去了，太好了！”
我跳进洗手间洗漱，然后坐在餐桌前等吃饭。
“今天没去锻炼？”我喝了口柠檬红茶问他。
“去了，都已经回来了！”
“啊？几点了？”我看下时间，天呢八点十分！哎呦，八点半的课要迟到了。
“我要迟到了，不吃了。”
我飞速闪进屋穿衣服，出来时，成少凡递给我一个袋子。
“小迷糊，路上吃！”
我看了看是打包的早餐还有柠檬红茶，用玻璃杯装着的。
没多想，拿着走了。
“别着急，开慢点！中午我去接你！”
他跟着我往外走，嘱咐我，一直送到电梯口。
我进了电梯，深吸一口气。
成少凡，三年前，这么普通的生活你不愿意给我，而现在，你却在不经意间给我营造这种“假象”。
我可以再信任你吗？
如果我再次爱上你，再一次付出全部的感情，你还会逃吗？
“叮”出了电梯，没时间胡思乱想，火速开车赶往学校。
最后一个学生出门时已经十二点多了，我伸伸懒腰，拿着东西准备出门。
下楼时看到了林子奕，他好像在等我。
“鹿老师，可以和你说几句吗？”
“可以，边走边说吧！”
“鹿老师，有几个地方我有点困惑。”
他拿出曲谱指着几处铅笔标记处。
“昨天我加你微信想问问，可你一直没有回复我，所以我就……”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不好意思，昨天我不太舒服，回家就睡了，没有看到。”
“哦，我以为你不愿意加我。”他笑的很腼腆，穿着T恤牛仔裤，背着小提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汽车鸣笛声……
是成少凡。
“鹿老师，我和你是一个中学的，你上高二时，我上初二。”
“啊是吗？呵呵呵”
“现在你变成了我的老师，我真的很高兴。”他又露出腼腆的微笑。
我拍着他肩膀，“子奕，我也很高兴成为你的老师，我们那个小地方是人杰地灵啊，你加油，鹿老师看好你啊！”
“心尔？！”成少凡在车里叫我。
“知道了！”
“子奕，我已经加你了，有什么不懂的在问我，后天来还课，期待你的表现！”
他点点头。
我走到成少凡车旁，“走吧心尔！”
“我自己开车了！”
“今天可以坐我的车吗？环保点好不好！”
“那我的车怎么办？”
“放学校呗！”
“那明天我怎么上班？”
“我送你！荣幸之至！”
林子奕好像还有话说，看着我上车，看着车开走，他才慢慢的走掉。
“那是谁？”成少凡问我。
他的轮椅没在车上，可能在后备箱吧，我坐在副驾驶，我侧脸看了他一眼，他轻描淡写的问了句。
“林子奕”
“干嘛的？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盯着你？”
“哪种眼神？”
他转头看我一眼，“你没看到吗，说话脸还会红，眼睛都发光！”
“胡说什么？那是我学生！”
“现在很流行师生恋的！”
“是吗？呵呵，林子奕还是挺可爱的。”
“啊！你干什么！”成少凡一个急刹车，把我吓一跳。
“你说什么，你说他什么？”
“我说他很可爱！怎么了！？”
“你喜欢他？”
“成少凡！”
“他比你小好多，你真的喜欢他？”
成少凡声音越来越大，我的第一反应是发什么神经？第二反应是，这人吃醋了？
这就挺令人惊讶的了，更令人惊讶的是，我居然笑出了声。笑的我自己都毛骨悚然，我笑什么？我笑他吃醋的样子？
“心尔！我问你呢！你真喜欢他？”
“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好邻居？”
“你不喜欢就好”
“谁告诉你我不喜欢！？我觉得林子奕挺好的，虽然小了一点，但是单纯、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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