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我睁开眼睛环顾西周,发现这是医院,我打着点滴。爸爸居然在我床边。
“宝贝,你醒了!吓坏爸爸了……”
我要坐起来,发现肚子还是疼,但是已经好很多。
“不要乱动,你刚做完手术,是阑尾穿孔。”
“你怎么来了?爸爸……”
“我昨天给你的手机打电话,你一直不接,后来好不容易接了,是个男孩子的声音。说你得了阑尾穿孔正在等待手术,我正好要去B市开会,路过这边本来就是要来看看你的,谁晓得这么巧,还给你签了个手术单。”
“妈妈呢?”
“她不知道,而且她不在国内,她单位组织学习,去了洛杉矶,两周。”
我松了一口气,要是妈妈知道我做了手术肯定紧张的要命。
“宝贝,我晚点还要赶去B市,走之前我必须搞清楚一件事。”
我有些迟疑,什么事,口气这么认真,都不像我慈爱的爸爸了。
“两个男孩儿,一个是颜什么的,一个是腿不太方便的,我都搞糊涂了,哪个是你的男朋友,还是都不是?”
我沉默了下,昨天是颜楷送我来的,后来发生了什么?
“爸爸,为什么这么问?”
“昨天我赶过来的时候你的手机是在颜…”
“颜楷”
“哦颜楷的手里,他出医院门接的我,说你在急诊室里等着手术。我们就在急诊室里等……后来,你的电话又响了,还是颜楷接的。”
我爸说事情永远那么详细,他的习惯,他总是慢条斯理的,没办法只能耐心听……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让家属签字,说可以去手术了。过了一会儿,那个腿不方便的人来了,他好像也受了伤……”
“什么!他受伤了??哪里?”我的声音很大,把我爸爸吓一跳。说完我的刀口又开始牵扯的疼,冒出一头冷汗。
爸爸皱着眉,沉默半天。“果然,我的担心是正确的,你的反应告诉我答案了。”
“爸……”
“他昨天,腿留着血,怎么劝他去处理都不肯,就在手术门口等你。等你出来进了病房,医生说没事了,他才走。”
少凡的腿?受伤了……还留着血……
“宝贝告诉爸爸,你们在恋爱是吗?他的腿……”
“爸爸,我已经认定他了,我想和他在一起。他的腿,因为事故,没有知觉了……以后,只能坐在轮椅上。”
“……”
“爸爸,他对我很好,他是个很优秀的人,他是大提琴演奏家,他还有自己的事业。”
“心尔,你妈妈不会同意的。”
“你已经见了他,你同意我们吗?”
我爸沉默了。
“爸……”爸爸低着头,不说话。
“爸爸……”我摇着他的手。
“你会很辛苦的,心尔。”
“我知道,但是我不怕,我……爱他。”我坚定的说。
“……”
“爸!”
“宝贝,随着你的心走吧!可是我是说服不了你妈妈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爸爸起身走了。
我对着天花板发呆,该来的总会来,我要积极的面对!我对自己有信心,我对少凡更有信心!
“心尔,你醒了?”小蕊来了!
“嗯。”
“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得个阑尾炎那么大的动静!”
“哎,我都这样了你还挖苦我。”
“你感觉怎么样?”
“疼”
“哎忍几天吧,医生说四五天能出院。”
“嗯”
“昨天你见到少凡没有?”
“昨天?见到了啊”
原来昨天颜楷送我去医院后小蕊在琴房门口见到少凡了。少凡腿磕到受了点伤,还好不严重,但是人好像受了什么打击坐在地上发呆,还是小蕊过去叫他他才回神。费了好大劲才回到车里,什么也没说开车走了……
后天看到我和颜楷一直没来排练打电话才知道我去了医院。
之后的四天我都在医院,医生说我恢复的不错,伤口愈合的很好。颜楷每天都来看我,Kim来过两次,可是我没有见到少凡。一次都没有。我问Kim,少凡出差了吗?为什么不来看我,是不是腿伤很严重?Kim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只是说让我好好养着,其他事儿不要管。王阿姨来给我送过几次汤,我问王阿姨,她只是说先生很忙。
我给少凡打电话,他也没有接听,我想也许他真的在忙吧……
今天终于可以出院了,我都想死honey了,几天不练琴手痒的难受。琴就在那里,你什么时候想练习都可以,可是少凡会在原地等我吗?我总觉得奇怪,这几天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你想什么呢?嘟着张脸。”小蕊一边收东西一边看着我说。
“我在想少凡究竟在做些什么,我进医院他一次都没来过。”
“怎么可能?你刚醒的那天他不就来了吗?”
“没有”
小蕊摆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鹿心尔,你是不是这几天疼傻了?那天我来之前看到他走的,我还和他打招呼,他不知在想什么,没看到我。”
我开始回想,“你是说我做手术刚醒的那天?”
“对啊。”
那天我爸走之后……小蕊……
少凡!他肯定是听到了爸爸和我的对话,所以才没有进来的。他知道了我爸妈的态度,听到了“你妈妈绝对不会同意的”这句话!
天呢!如果真的是这样,少凡他在躲着我。
他会来接我出院吗?小蕊帮我拿着包,我们慢慢的往外走。我心里想,少凡一定是听到了所以才不来看我的。可是……
“Lu~”Kim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还好赶得上,我来接你出院。”
我往他身后看着,没有人了,我一阵失望。
“Lu~我送你们回去吧!”我点点头。
我和小蕊坐在后面,Kim把敞篷小跑换成了商务车,我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叹气。
“Kim,成哥哥呢?”小蕊问。
“嗯~他……”
“怎么了?”我问
“他只是提醒我今天你出院,他……哎你自己去看好了。”说完他加速,把小蕊放到学校,然后飞速去少凡的家。
到楼下就听到少凡沉闷的大提琴声。他有心事……
我走到他的书房门口,开门。发现门是锁着的。
“三天了……”Kim无奈地摇摇头。“一直把自己锁在书房里,除了自己出来吃饭睡觉,电话不接,工作不做,他的下属找他都快急疯了。王阿姨和陈叔把我叫来,我在这三天了,就今天上午他出来给我说了句你今天出院,让我去接下。然后连个正脸都不给……”
我面对着门,听着他的琴声,回想爸爸的话。【你会很累的】【我说服不了你妈,她不会同意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鹿心尔,你的信心还在,而你能保证少凡的信心在吗?
“不能~”
“你说什么?”Kim听到我说反问我。
“有钥匙吗?”
“没有”
我抬手敲门,发现一点作用都没有,他没有停下来还是拉着琴。转身下楼,去取放在玄关的小提琴。我拿出琴站在门口,听他拉着,我也开始拉。
他听到了我琴声,先是一怔,然后换了首独奏曲,速度很快,我完全跟不上。我用E弦拉着高音,比起他的低音乐器,我的声音很有穿透力。我开始拉《只差一步》的□□乐段。一遍、两遍、反复到第三遍的时候,我听到他的音与我合起来了。我笑了!
我停了下来,许久,我听到里面也没有声音了。
“少凡!”
随后听到他的轮椅滑动的声音,他把门打开并没有看我,转身转动轮椅又进去了。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三天!怎么感觉瘦了一圈?他又开始折磨自己了吗?他又开始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吗?这……是何苦呢?他背对着我坐在谱架旁边不说话,我也没说话,就这样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我慢慢走过去,坐在他面前,看着他,他眼睛低垂看着自己的手,把玩着手上的戒指。我感觉好像有一个月没见过他一样,他真的瘦了,脸上有些许胡须,颓废感油然而生。
“怎么好像是你住了一周的医院一样?”我看了看他的腿,“你哪里受伤了?”他摇摇头。
“我已经知道了,不用瞒我。”我把他的裤腿卷起来看,“哪条腿?”
“嗯?少凡,是右腿吗?”
他没有说话,忽然抓着我的手。
“心尔……”我抬头看着他。
“对不起……”他的声音嘶哑
“怎么了?为什么说对不起?因为今天没来接我?”我笑嘻嘻的和他开玩笑。
他深吸一口气,“不是。”
我笑笑,“那因为什么?”
“是因为我的没用,连送你去医院都做不到,我真的……很,很自责。”
他退转轮椅,想要走。我拽住他,不让他走。
“心尔……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生病了。”
我的眼泪没征兆的滑落。我撑起腰,看着他……
“我……定了明天回伦敦的飞机。”
我愣住,他转动轮椅要离开,我的手抓着很紧了。
“我想静一静,对不起……让我走吧!”我的手没再用劲儿,他选择逃避,我坐在地上看他远去的背影。
你为何要这样?为什么非要为自己砌堵心墙?我坐在原地低着头哭泣……我没有怪过你啊少凡!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是要在一起……
我在那坐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直到感觉自己肚子疼,我挣扎着站起来,失魂落魄的走下楼。Kim过来看着我,“Lu~”怎么样?他还在拉琴吗?
我摇摇头。“Kim,少凡要回伦敦。”
“?”
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我摇着头,“他说要静一静。”
“有什么好静的,你不要哭了好吗?我最受不了女人哭!”Kim把纸巾递给我,我渐渐停止哭泣。
“Lu~给他点时间,他想通了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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