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候宿舍已经没人了。一看时间居然快点了。妈呀！我的闹钟失灵了吗？还好今天上午没课，不然要完蛋了。自己想着，一定是昨天想太多，今天连闹钟都没有听到。我快速的起床、洗涑、挑衣服，整理自己。出门时已经点四十五了。路上吃了一个煮鸡蛋，喝了一些粥，匆匆忙忙的吃完也走到了琴房，一切按照原有程序开始练琴。迷迷糊糊的我把中午吃饭的事忘的一干二净，直到电话响了。我看到来电显示是成少凡的名字才想起……“喂！”“喂~鹿心尔，你到哪了？”我看下时间现在11:20，约的是11:30还有十分钟。“嗯，我在去的路上，你，到了吗？等我一下。”我边说边一路小跑。“哦，不用着急，今天是kim去接你，在学校正门口，你慢慢走我给他说一声。”“哦哦~~好的，我很快就到。”我挂了电话加快步伐，小跑到校门口。果然发现是kim在车里，过去打招呼：“hi~抱歉，我迟到了。”我上了副驾。“没事的，我也刚到。”“为什么是你来接我？少凡呢？”“他本来是要来的，但是突然有些事，所以我来了，怎么？失望了？”他又用那种挑着眉毛的表情看着我。我忙解释，生怕他看出我对少凡的小心思。
“没有没有……那个……他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没有，他身体很好，就是有些事要处理，所以耽搁了。”“他…很忙吗？”“嗯，事业重心慢慢的变化了，自然忙一些。”“事业重心变化？”我脑子里反应了一下。接着问道：“你是说他以后不拉大提琴了？”Kim边开车边说：“嗯……目前还是不会放弃的，不过也是我的猜想而已。”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就是说，以后还是有可能不拉琴了……为什么？？”我的声音像蚊子一样。Kim听到了，转脸对我说：“也不是再也不拉琴了。只是，毕竟他行动不方便，上台也不方便，他这个人又怕麻烦别人。所以，可能他以后打算只参加独奏，不再参与整台演出。”我心里还是莫名的失落，让观众看到自己坐着轮椅上台，总归是不舒服的吧。或许，知道自己麻烦才知难而退？在乐团解雇他之前自己先开口放弃……我的心又有了那种酸酸的被人打了一拳的感觉，深吸一口气，脑子终于运转了……“那这样的话，他的收入也会减少吧？嗯……我们今天这样让他请客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他……虽然没被解雇，但是上台机会少了收入不就会少吗？”kim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哈，你在担心少凡的生计问题？相信我，你多虑了！”“是嘛？不用担心吗？”“当然不用了！”我半信半疑，还想问。kim把音乐打开，知道他不想多说，我也不问了。车里响起了一首韩语歌，很high~我知道那是的歌，因为妍希是他们的超级粉丝。kim开始唱起来~他的韩语貌似很标准，哦！突然想起来他的外祖父是韩国人，估计韩语也没问题吧？曲终“你会说韩语？”“当然会啊！韩语是我第三母语哦！”我笑笑“欧巴！”“为~”（干嘛？）“我只会几句，都是韩剧里学的，嘻嘻~”“到了！”Kim车停了下来。
这是一家日本料理店，好像小有名气，人挺多的。进入房间时，我看到少凡正在搬自己的腿，估计也是刚到吧。他看到我们来了，加快动作让自己坐好，然后云淡风轻的说：“昨天听你聊了那么多关于吃的，我觉得你应该不挑食吧？”我微笑应着：“嗯~不挑，日本料理我也爱！”我一边回答一边准备坐下。我坐在少凡的对面，kim坐在他的旁边。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很丰盛。一边吃着刺身，一边想着Kim的话，犹豫了半天，我还是开口了……“少凡，你以后……会减少登台吗？”成少凡转头瞪了眼瞪着我。“呃，我说错了什么吗？”我看着他俩的眼神装作无辜的样子，看来少凡并不想让我知道。少凡：“不是你说错了什么，而是某些人多嘴。”他转头瞪着一脸委屈的说：“什么多嘴，你们在一个乐团早晚会知道的。”我直勾勾看着成少凡，等着他回答。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少凡放下筷子看着我说：“以后我决定只参加几首曲子的演出，这还要再看情况，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不适合整场演出，那……我做不到，也不现实！”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很难过，好像是他接受了现实，我无法接受一样。我也放下筷子问他：“下个月的演出，你会正常参加的吧？”“嗯~昨天已和alan商量过（乐团的指挥）我会参加两首曲子，其中一首你也可以参加。”“两首……是什么？”“一首独奏，巴赫无伴奏，一首是《Libertango》。”“哦……”“对了，第二首我需要伴奏，你可以加进来。”“我可以吗？太好了！”我们坐在垫子上，我看到少凡背后有个小靠背，他盘腿而坐，一点看不出与别人有什么不同。他气质超凡，长相出众，一定不乏追求者。看着他与kim交谈，我出了神……~~”少凡：“心尔~喂~！鹿心尔~”感觉有人摇我的手，我回神。“啊？怎么了？？”“你在想什么？”kim问。我忙说“没有想什么，只是在想下午的课……”我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犯花痴。“我想问你还需要芥末嘛？”少凡说。“呃，不用了，我自己来，”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少凡继续与kim聊着，我也插不上嘴，只能一边听一边吃。kim:“少凡，有件事儿我要提醒你下。我知道你会不高兴，但是作为朋友还是要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劝我了。”“可是少凡……”Kim无可奈何的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知道，我这次在伦敦遇到了谁？我遇到了Grace”少凡皱了皱眉。
kim继续说：“她打听你的近况，她去了你在伦敦的住所找你，找不到就来找我，但我并没有告诉她你在这。我希望你可以继续做复健，并不是为了谁。就算你们结束了，但是复健还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你已经停掉好几个月了，我希望你能继续下去，毕竟还是有希望的。”“没有希望了~”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腿。“不是为了谁，我只是觉得每天都在希望与失望中渡过，现在的我不想再用卑微的希望来填补生活。行了，kim，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如果Grace还联系你，请不要透露我的行踪。”Kim不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少凡不紧不慢的吃着，他抬头看看我，我自顾自埋低着头往嘴里塞东西。他笑：“你慢点啊，又没人和你抢！”我强咽下一嘴的寿司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他不知道，我在为他难过。我低着头，不说话。kim也发现我的安静,“Lu~，有这么好吃吗？”我说不出话，少凡刚才说的那番话就像是针刺在我心里一样疼~我确定我喜欢上了他，我理解他的痛苦，可是此刻我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也只能选择控制自己的情绪，低着头深呼吸，甚至想把头埋进桌子里。我在内心对自己吼：鹿心尔，你有些出息好吗？我拿着纸巾捂着脸站起来转过去：“对不起，我要去下洗手间。”我走出门站在门外开始擦眼泪，听到里面很安静。隔了好一会儿，Kim说：“你喜欢Lu是吗？”我支起耳朵仔细听，少凡没有说话。kim继续说：“喜欢就去追啊，上次在图书馆我就感觉到不一样，我能感到你对她很在意，她很活泼，我想你也应该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怪不得，Kim说他之前见过我，原来是那次在图书馆。我想听到少凡回答，可是只有沉默……过了好久少凡低沉的声音说到：“我这样的人不配谈恋爱，不能去拖累别人。”我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他说他不配，我几乎要难过的哭出来，我冲进洗手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已经红了，我用手当扇子扇着眼睛，希望眼泪不要留下来。过了好久，我感觉心情平复了才出来。没想到kim等在门外。~，你不舒服吗？看你去了好久，少凡让我来看看。”“kim，你可以告诉我，少凡他的身体状况吗？他……为什么这么悲观？”“嗯，这是隐私，我没法告诉你，你可以自己去问他。”“他的状况我也看得见，我觉得我去问他，他不会告诉我，请你告诉我吧。”我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他叹气：“好！有时间我告诉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回去吧！”我站着不愿意走，他看着我很为难。我说：“他的腿是怎么回事？是事故？还有复原的可能吗？复健是什么，一种治疗吗？”kim看着我摇摇头用极轻的声音说：“他在两年前发生了交通事故，脊椎受伤，两条腿没有知觉，只能靠轮椅活动。”“……那……复健是什么？”“复健，就是对身体做一些物理治疗，我认为那真的很残忍也很痛苦。他的主治医生说像少凡这种案例，也有复原的先例，可以拄拐走的。但是，他现在要放弃。”我点点头，又问他：“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简单直接！“不是不能告诉你，是……嗯……这一般都由当事人自己说，因为那是他的隐私，懂吗？还有，少凡并不希望让你知道。”不想让我知道？！嗯……因为是他的隐私，也许我还算不上他的朋友。“他现在是在自暴自弃吗？”“嗯，现在他不愿意接受复健治疗，你刚刚也听到了，这次我回伦敦特意去拜访了他的主治医生，说了情况后，医生建议尽快恢复复健。”“嗯~回国多久了？”“四个月了。”“就是停了四个月了？”“是的。Lu~~，我们该回去了，时间长了他会发脾气的！”kim的电话响了，是少凡。我们快速回去房间，我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把情绪表现在脸上。进屋后看到少凡不知从哪里弄出瓶清酒正在喝。kim看到非常着急：“少凡你在干什么？你的身体不能喝酒！！”一边说一边去抢他的酒杯。少凡推开他，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就像喝水一样……Kim还在着急的吵着不要喝酒，可是少凡无动于衷，自斟自饮的喝着。我拿过他的酒杯说到：“给我也喝点吧！好东西大家分享啊。”少凡抬起头，语气冰冷没有笑意：“你下午不是有课？”“是啊，但是这个酒没有度数的，看你不是像在喝水一样啊！”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当时完全没有看出他在生气。他用低沉的声音说：“别喝。”然后伸手要去抢我手中酒杯，可是没来及，我已经喝下去了……接着他把酒壶放下，自己搬腿挪动姿势。大概坐久了一个姿势很不舒服，他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双腿，然后把靠背拿开，伸手想要去拿后面的轮椅，估计是刚才服务员放的有点远，他碰不到。少凡又往后移了些距离，可以碰到轮椅了，他把轮椅拉到身边刹车，调整好姿势准备将自己“放”进轮椅。kim起身，试图要帮助，少凡将他的手推了回去。kim看看我无奈的摇摇头，少凡用了极大的力气用手撑起身体，可是还是差一点，他跌了下来。Kim坐在榻榻米上，着急的看着少凡，但他并没有再上去帮助少凡，也许是熟知少凡的脾气。成少凡的脸上充满了倔强。他再次尝试，头上开始微微冒汗，我屏住呼吸，一直为他揪着心。地面到轮椅的距离太高，这对下半身麻痹的人来说，做这个动作太难了。kim在旁边干着急，简直要抓狂：“少凡让我来帮你可以吗？”语气接近请求。少凡没有回应，他咬着牙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我能看到他的胳膊在颤抖，这一次他成功了，他坐在轮椅上大口喘着气，手将腿摆好，松掉手刹，移动轮椅，径直走出去了。我叫他：“少凡，你去哪？”他转的很快，我迅速起身跟上：“成少凡你要去哪？”“你不是还有课吗，送你回去！”我追过去，kim也拿着少凡的手机追了过来。我跟着他到停车场，突然他转了个弯面对着我说：“今天吃饱了吗？”我：“谢谢你的款待，我吃的很好。”他用很官方的口气说到“客气了！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什么？”“关于那个重奏，以后要麻烦你来我家排练，可以吗？”我顿了顿说“嗯，可以！什么时间？”“定了时间会告诉你，因为还有几个人，到时我会通知你。”我想了想说“可是我现在只有周二和周四晚上有时间，其余都是排练的时间。”“嗯，我知道，如果你觉得太累，我可以给alan说一声，减少排练次数。”我瞪着眼睛看他，“你去给他说？可是，如果不同意怎么办？我是说我刚进乐团，资历太浅……”“管他呢？”他不耐烦的说着，然后转身移动轮椅走了……我跟在后面“你这样说很奇怪！就好像这整个乐团都是你家开的……”我有些赌气，随便说了一句。“没错啊，这乐团确实是他家开的！”kim笑着说。我瞠目结舌，看着kim，又转头看着成少凡的背影：“什么……意思？”成少凡：“没什么意思！上车！”声音急躁甚至可以说在吼~我瞬间感觉特别难受，我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冰冷的声音问道“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他转动轮椅快速往前，我竟然有些跟不上！
怎么回事？从洗手间回来气氛就不对，现在这又是想要干什么……
“成少凡！”我大声喊着他，“你把话说清楚！”kim小声说“怪我多嘴，他应该在生气，自从事故以来，脾气很不好。你……你让着点他吧。”“我不要”我生气地大声吼着……“成少凡，你给我停下来！！！”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钻牛角尖，钻进去，八头牛拉不回来，谁都说不通除非自己想通，我的爸爸曾经说，这是我致命缺点~成少凡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我。我压住声音问到“请你告诉我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乐团是我投资开办的，就这样。”“你是乐团的老板？”“可以这么说，但是基本上还是alan在做。”“好，我知道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然后说：“再次感谢你请我吃饭。时间确定后通知我就好。”我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冰冷与无情……我转身要走，成少凡转动轮椅向前一下“鹿心尔，你去哪？”“我回去了……”说着我大步奔跑着。听到后面kim在大叫“Lu~~~”我想要逃离现场，我的心憋的难受，我不想在那里呆着，我一边跑一边抽泣，我一直从停车场跑到马路上，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没有力气，我停下来蹲在地上大口喘气。感觉可以呼吸了，我站起来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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