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江湖规矩
“嗯？”
顾殇的语气很郑重：“许木筱，我这辈子只想谈一场恋爱，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一瞬间，许木筱呼吸一滞，心跳遽然加速。
她侧头，视野里是顾殇硬朗利落的下颚线，以及那对染着郁气却又格外坚定的眼眸。
心里的石头尘埃落定，她弯唇一笑：“嗯。”
突然，身后那人拍了她一下：“你俩在讲什么悄悄话呢，我也要听。”
许木筱散去心中的阴霾，像个孩子一样回道：“才不告诉你。”
“不稀罕。”席易政傲娇地别过头，但很快又转回来，“诶，小太阳，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许木筱：“11月27日。”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席易政叫了一声，随即兴奋地说道：“我12月的，你比我大，那我是不是可以叫你一声姐姐啊！”
许木筱从小学开始，年纪一直是班里最小的。一下子受到挑战，许木筱像是醉意还没消，有些不服地给他扯歪理：“你看啊，我比你大，你是可以叫我姐姐。但是呢，我只比你大一点点，所以啊，你得喊我小姐姐。”
席易政：“啊？”
顾殇身子贴到后面的桌上，把许木筱的头转正，随后有些无语地对席易政说了句：
“她还没醒，不用管她。”
下午。
年段室里。
顾殇正在给许木筱讲题。
因为周日下午老师一般不会来，所以年段室很清静。
一周下来，许木筱攒的题不少。有几天因为一些事耽误了，解答的题目不多，只能利用这个下午来讲解。
好在顾殇讲得到位，许木筱也很在状态，不到五点，题目就讲的差不多了。
顾殇盖上笔盖，合上书，但是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靠着椅背，一腿搭上另一条腿，从后面看许木筱解题的背影。
如剑一般的英眉带了几分柔意，淡红的薄唇也勾起一点笑意。
他看着她写下最后一笔，然后一身轻松地舒展臂肩。也看着她晃动着马尾，然后转头去看他的眉眼、鼻尖。
年段室的窗帘没拉，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的脸上，一缕一缕的光线把她的肤色染得瓷白。
她扎着高马尾，两边留了须发。细眉、眼角、肩上，每一处都有光的痕迹，她整个人似乎都要融在光影里。
迎着日光，她问顾殇：“顾同学，我们以后一起考同个城市好不好？”
顾殇嘴角浅淡的笑意未消：“怎么不说考同一所大学？”
许木筱细白的手指捏了下嘴唇，豆沙一般红润的小嘴笑得有些勉强，她尴尬又无奈地说道：“这不是认准了自己的实力了吗。”
接着，许木筱还给他分析了下：“你看啊，咱们市里一般能上怀州大学的不超过十个，最多的那年也就十五个，我连前一百名都没进过呢，怎么可能一年时间就能突飞猛进冲到前十。”
当然，除非大家都不进步只有她一个人偷偷进步。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顾殇像是替她遗憾地点了下头：“那你打算上哪里？”
“怀州理工大学！我查过了，这个大学招生的名次大概是在省一千名左右，咱们省有十个市，假设我给自己的市排名乘以十，那也差不多了。”
许木筱脸上露出理想的笑，好像她真的已经稳稳能上怀州理工大学一般。
顾殇意味深长地嗯了声：“那你努力哦。”
许木筱头稍扬起，自豪地说道：“当然。”
突然，年段室的门被打开。
许木筱伸出头想看看是谁来了，结果席易政率先一步看到她：“两人，收拾收拾上操场去！”
许木筱疑惑：“操场？”
席易政像是被逼无奈叹了口气：“白英交代我，从这周开始，每周日下午都要让我们上操场去锻炼锻炼身体。说是我们身体素质太差了？”
许木筱又问：“那我去操场散步算不算锻炼？”
席易政像是被点醒了一般，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笑，人冲到许木筱身前和她击了个掌：“好主意啊！”
顾殇起身，从后面提了下跪在椅子上的许木筱的衣领：“走吧。”
许木筱：“好嘞。”
三人叫上姚蕴一起，打算打篮球。
可是到球场才发现，操场上的每个场都被占满了。
四人站在红跑道上，看着中心每个球场边围满的人不说话。
许木筱看了眼板着脸的三人，像是要干架一般。许木筱紧张地扭了下脖子，赔笑般地给三人支了个法子：“要不咱跑步吧，你看跑道上人就少，位置大，想串道跑都行。”
姚蕴甩了个脸色给顾殇和席易政：“我不跑步，你俩赶紧想个办法。”
顾殇和席易政盯了球场良久，随即默契地收回视线。两人相视一眼，立刻回意对方心中所想。
席易政两手插着口袋，扬起头，语气夹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意味：“江湖规矩。”
许木筱懵懵的：“什么规矩？”
顾殇看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球场，像是猎人相中了心仪的猎物一般，带着少年与生俱来的锐气：“牵场。”
两人碰拳，目标一致地朝一个球场走去。
许木筱看着两人渐渐变小的身影，有些不确定地问姚蕴：“能行吗？”
姚蕴一副大局已定的模样，悠悠然地说道：“等着吧。”
她拉着许木筱到一颗翁郁的柏树下蔽日，等着好戏开场。
许木筱看着两人把其中一个球场正在打球的人叫停，随后拉出一个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人比了个ok。
下一秒，球场重新布局，原先在场上打球的人只留下两个，剩下的全都围在一旁充当观众。
宽敞的球场只有四人的比赛。
那人把球扔给顾殇，示意他先开球，顾殇自是不拒绝。
一声哨声拉开了这场比赛的帷幕。原本挺直着腰板的四人瞬间半俯下腰，那颗橙黑相间的篮球在顾殇手掌的运作下，在他的身前身后不断变换位置。
席易政负责掩护他，对手视线却是落在球上，想找一个时机从他手中截走球。
猛然间，顾殇那双丹凤眼带上凌厉的光，唇角有些不屑地提起一边。他运着球，将后背朝向对手，不断向前推进。突然，像是找准了一个时机，球从□□穿过，弹起，他的大掌接住球扔向席易政。
对手瞬间将目光转向席易政，想在半空中拦下这颗球，然后把优势转到自己手里。
只是他们的预估有误，球飞离顾殇手中不到半秒，他长臂一伸，手掌贴到悬在空中的球上，掌心发力，拍回自己手中。随后迅速恢复运球的姿势，绕过放松警惕的两人，脚掌向尼龙地借力，身子腾空而起，将高举的球扣入篮中。
“砰—”
从框中径直穿下的球与地板相撞发出粗重的响声，空荡荡的球网仍在不停地摇晃着。
站在不远处观战的许木筱激动得大跳起来，掌心啪啪作响。一摊手，处处都是显眼的红色。
姚蕴却像是见了无数次这种场面一般，一脸淡定。
许木筱亢奋的情绪还没消下，她侧头，嘴边挂着露齿的笑：“你说，顾殇是不是除了校队的都打得过啊？”
“错了。”
姚蕴一手搭在胸前勾住细腰，一手伸出食指左右摇摆了下，“那人就是校队的。”
她之前去训练场找曹措的时候，见过顾殇刚刚交涉的那人。
场上的四人为了不浪费时间，只比三球。而顾殇他们也没辜负姚蕴的自信，再次赢下第二球。
结局已出，那人上前和顾殇击了个掌，像是兄弟间的相互敬佩。
席易政朝许木筱和姚蕴的方向招了下手，示意他们过来。
那些人愿赌服输，捡起地上各自的东西，准备走人。
方才与顾殇交锋的那人把手中的球扔给顾殇，喊了声：“打完还给曹措就行。”
顾殇比了个手势，以示明白。
他又把手中的球扔给姚蕴，让她投篮。
姚蕴的两分球一向很准，扔了两球两分的，她想去尝试一下三分球。但是三分球需要更准的锚点和更大的力度，并不容易，姚蕴连扔了三球都没进。
她选择放弃，把球递给许木筱：“木头，你来。”
“我？”
许木筱抱着球，有些不知所措。
她先前也有尝试扔过几颗，但她连一个一分球都没进过。
顾殇走到她身边，纠正她的站姿：“两脚分开些，膝盖处稍微弯下，腿部再用力把身子往上顶，试看看。”
许木筱照着他的话做，但球还是擦网而过。
顾殇：“用点力。”
许木筱屏住气，再次上扔，力道加大了些，这次终于碰到框了，但也只是碰到。
不过这下许木筱好像有点感觉了，她接住席易政扔来的球，后退一步。视线直勾勾地盯着球框，不断调整着球的位置，等到有把握了，身子一跃，篮球离手而去。
“哐当”一声，球摇摆着从球框下坠。
“哇唔！”许木筱激动地跑向顾殇，手心用力地击在顾殇的大掌上。
姚蕴惊讶地也替她鼓掌：“牛啊，木头，学得挺快的！”
席易政捡完球走过来，“要不要再来一次？”
许木筱摆手拒绝了：“我要保留我的不败神话。”
席易政把球往地上拍了两下又接起：“行吧，姚蕴，给你。”
因为时间并不充裕，四人只打了半小时就结束了。
小道上。
两旁的绿荫遮蔽着上空，只留下地上圈圈点点的光斑。
许木筱和顾殇并排走着，中间隔了不到十五厘米的距离。
因为投进了一颗球，史无前例的壮举让许木筱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周末学校里一般不会有老师来，保安也少走动，所以就算男女生靠得近也几乎不会被抓到。
看着身前的那一对情侣手挽着手，许木筱眼中泛着韵羡，她好像还没和顾殇真真正正地牵过手。
只是一瞬，她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她偷偷地向顾殇挪了一小步，自以为走得自然，但这些小动作都被顾殇看在眼里。
他眼角微微上提，带着极淡的笑意。
许木筱晃着双臂，假装平静地说道：“顾同学，你把你的手伸出来一下，我给你变个魔术。”
顾殇很配合地把掌心朝上。
“很好。”
许木筱说话莫名地有些抖颤，一颗心怦怦直跳个不停。
“接下来可要看仔细喽，我只演示一遍。”
许木筱把手抬高但顾殇手掌的上方，微微曲着，掌心向下，像是要变出什么东西来。
下一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盖上顾殇的掌心，然后又很快地抽离。
但顾殇像是料到了她的举动，在她抽离的那一刻，掌心上移，扣住她的小手。
温热的触感透过她的手心直触心底，她的脸颊有些发烫，浑身酥酥麻麻的。
一阵过后，许木筱慢慢拉出与他掌心紧贴着的手，有些满足地说道：“可以啦。”
顾殇看着她就觉得好笑，牵个手都要小心翼翼的：“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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