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画像
月栀国。
涂依依再次化为人形, 一路进了皇城国都。
她吃惊地发现，月栀国变得破败颓废，路上的行人无精打采，街上再也不见往昔的繁荣昌盛。
这完全不是她记忆里的月栀。
她记得在她沉睡前, 曾经来过月栀, 那时候的月栀，街上非常热闹, 到处都是人们喜气洋洋的欢笑声。
涂依依在街上缓缓走过, 忽然在一个地方停下, 就是这里, 她吃过一根糖葫芦，红艳艳甜丝丝的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中年男子取下一根，笑着看向她旁边的人，“三文钱一串。”
是谁买给她的呢？
站在她身边的人又是谁？
泪水吧嗒一声滴在地上。
一个老婆婆经过, 停下来, 颤巍巍道：“小姑娘，你怎么了？你在难过什么？”
涂依依一抹眼泪，笑了笑，“老婆婆，这里怎么了？我, 我听我奶奶说月栀很热闹很繁华的，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婆婆叹口气, “变喽, 一切都变喽，我娘说以前我们这里可是天子脚下, 皇城气象, 到处都很繁荣。你看看……现在啊, 自从鸠鸷王子登基后，咱们月栀啊，一日不如一日。”
“啊呀！不好了！城西的树林里，刚刚又有人被吃了！”街上有人大叫起来。
路人听到，纷纷吓得脸都白了。
“这个月是第几个了？”
“第八个还是第九个？”
“怎么办，以前是夜晚不太平，现在连白天都不能从树林里走了吗？”
“这么多狼妖，这以后可叫我们怎么活？”
大街上顿时哀声一片。
涂依依不由问，“这里怎么会有狼妖？国王不保护你们吗？”
有人忽然大骂，“都是这个鸠鸷！这个无道昏君他哪里管我们的死活，天天在皇宫里，修炼他的什么不死大功法。”
一群士卫听到声音跑过来，队长指着那个人大声斥责道，“你竟敢当街辱骂当今天子，来人，把他抓起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以前老国王在的时候，国泰民安，哪里出过什么狼妖？现在妖孽横行，我们连城门都不敢出，还要交那么重的租子，这是要活活饿死我们吗？”
队长才不跟他废话，伸手一挥，一群士兵冲回去，就要拿下这个人，忽然眼前粉色的影子一闪，那群士兵全被掀翻在地。
队长盯着涂依依，“你是什么人？竟敢袒护犯上作乱的贼子！”
涂依依皱眉，“他不过是被逼得快饿死的百姓，怎么是贼子？你们是保卫国家的士兵，百姓遭难，你们不去对付狼妖，却跑来对他们下手？这样像话吗？我一个外乡人都看不下去了。”众人鼓掌，“好！好！说的好！”
队长见自己带的一队人完全不是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的对手，恼羞成怒，“哪里来的野丫头！我看你才是妖怪！在这里妖言惑众！”
涂依依：“……”
这么快就被戳穿身份了吗？
她扭头就跑，队长本来是虚张声势吓唬她，见她突然跑了，以为她怕了自己，心中大喜，带着手下就追了上去，“给我拿下她！”
涂依依不想伤人，逃得飞快，一下子就跑不见了。
月栀太不一样了，跟上一次来变化实在太大。从一个金碧辉煌繁华昌盛的样子，变成灰蒙蒙破败颓废的景象。
她一下子钻进了皇宫。
寻找神殿，那也是月栀圣女祷告神明的地方。
她很奇怪自己竟然轻车熟路，在一座座宫殿里飞掠，很快就来了一座庄严肃穆的殿宇前。
两个侍女正从殿内走出来，小声说话。
“哎，这神殿又没有真的圣女，还得天天打扫？”
“听说以前真的有圣女的。”
“真的吗？怎么现在没有呢？”
“圣女消失了，据说她长得很美，比画上还美，”这个宫女扫了一圈，见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道，“咱们现在的皇帝，以前做王子时，对圣女可是一见钟情，倾心许久。”
“皇帝还喜欢过人？他的样子……好可怕，好恐怖。”
想起这个皇帝无论何时阴沉沉的一张脸，喜怒无常，暴虐成性，两人顿时都不禁口不语，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又看了眼左右，低着头离开了。
等她们走后，涂依依从屋檐上飞下来，身形轻得像是一片树叶，落下来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推开殿门，涂依依走了进去。
殿上头供奉着一对神明，并肩而立的红衣神明和白衣神明。
涂依依一眼便认出，那是新神楚原汐和她的妻子暮千雪，也是冰封天神炎融的冰雪女神。
她跪在地上对着神像虔诚地磕三个头，才站起身来。
神像前有一座宝塔一样的贡台。涂依依看到这个贡台时，心里突了一下。
她有一种神奇的感觉，贡台上应该有东西的。贡台也不是现在这样黑沉沉的样子，它应该是金光璀璨，耀眼夺目的。
涂依依凝视着这个贡台许久，才缓缓转身，这一转身，她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僵住。
墙上挂着一幅画，画里的女子一身白衣，手里握着一柄蓝色的剑。那女子眉眼清冷，淡漠疏离，平静如水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涂依依瞪大了眼睛，着魔一般，一步一步走向这幅画。
她站在画像前，仿佛石化了一般，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泪水一颗一颗滚落，滴落在画像前，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痛楚，喜悦，一颗心被撕扯得生疼。
她怔怔地看着画像上的人，嘴唇翕动，“草草……”
涂依依出来的时候，脸上布满泪痕。她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这里的每一样的东西都让她感到无比亲切。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皇宫里出来的，又是怎么来到湖边的。
粉衫少女坐在湖岸边，抱着双腿伤心流泪。
夙凤栖是月栀国的圣女，那神殿的画像上的人一定是她了。
想起画像上人，她的眼泪就止不住一般，扑簌簌滚落。
她死了！
为什么她已经死了！
涂依依想起林爱对死亡的理解，这一刻自己也理解了，
再也见不到她，
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甚至，再也没有机会问一问她，你到底怎么辜负了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搭在她肩头。
涂依依抬头，哭红的双眼盈满泪水，她看到了大姐涂酒酒，
“大姐。”
“走吧，回去吧。”大姐并没有因为她私自穿过湖面来到月栀而责备她，只是温柔地扶起了最小的妹妹。
“大姐，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涂依依还是要问。如果有一丝希望，她都要找到夙凤栖的魂魄，看一看转世的她。
“爆体而亡，”涂酒酒的话粉碎了涂依依最后的希望，“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月栀皇宫里，皇帝鸠鸷还是老时间来到了神殿里。
一进来，他就感觉到不对劲。
一个声音浑厚的响起，“呵，是狐妖，涂山狐族。鸠鸷，你的老朋友出现了，哈哈哈。两百年过去了，都没有她的消息，我以为她已经死了，她竟然又出现了，真是令人惊喜！”
鸠鸷脸色阴沉得可怕，脸上闪过刻骨的阴毒，他徒手抓起贡台狠狠扔了出去。
“涂依依，都是你！你怎么还不死！！！”
殿门被直接砸飞，地面的白砖被砸裂，守在宫外的宫女太监们吓了一跳，他们一动也不敢动，人人面如土色。
皇帝震怒，真不知道又有谁要遭殃。
“鸠鸷，先不急着杀她，说不定她知道微晶的下落。”
“殊人苦夜，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微晶不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跟着她，说不定她能带我们找到微晶。”
鸠鸷突然暴怒起来，狂怒地咆哮，“我不要微晶，我要夙凤栖！”
他跑到那副画像面前，伸手抚摸着画中人的脸，“凤栖……”
“啧啧啧，真是痴情呐，我都想掉眼泪了，”那个声音一声冷笑嘲讽，“可是你再痴情又有什么用，人家又不喜欢你。她眼里，只有那只狐妖。你一个人相思成狂的时候，她和那只狐妖亲亲我我，形影不离……”
“闭嘴！！你给我闭嘴！”
“可怜虫，别像个娘们一样，也以为自己真的情深似海，拿到微晶才是正事。”
鸠鸷冷笑，“可怜虫？殊人苦夜，没有我，你早就死了。被楚原汐打得只剩下一道残魂，要不是靠着我的肉身，你能苟活到现在？你也不想想，到底谁可怜？”
“你敢对我这么说话？别忘了，没有我，你能活到现在？还这么年轻？你能坐上王位，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
“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去找微晶？没有我，你堂堂大妖怪殊人苦夜根本就不是那个卑贱狐妖的对手！”
“这不就结了？你难道不想杀死那只狐妖？等我们拿到微晶，我再帮你杀了她！”
鸠鸷一阵阴森森地冷笑，咬牙切齿道：“涂依依，让我送你下地狱吧！”
晚上，涂依依躺在床上，从怀里摸出草草的照片，仔细端详。
看着照片上与夙凤栖一样的容颜，涂依依心里阵阵酸楚，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无声地打湿了枕头。
夙凤栖死了，魂魄都消散了，在这个世界消失的一干二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涂依依翻个身，怀里紧紧抱着照片，
好想念草草的拥抱啊！
就像生日那天晚上，被她抱在怀里，
她的怀抱让她感觉久违的事亲切，是那样的令她安心，令她深深的眷念。
如果草草是另一个世界的夙凤栖，那该多好……
泪水再一次从眼角涌出，划过涂依依悲伤的容颜，滚滚落下。
作者有话说：
沉迷码字，差点忘记更新，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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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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