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真相

“禀告皇上，侍卫已在太守府的北门偏院里找到了冀州太守崔少知。”此时赵蔚突然走了进来，跪在地上，朝盛怒中的帝王禀报道。

        “带他过来！”帝王下令。随即那冀州太守就被羽林卫们带了上来。

        一旁的倾城夫人大惊失色。

        不一会儿太守就被抬了过来。

        “这……”旁人看着这被抬过来的太守皆变了脸色。崔少知怎么也是领兵打过仗的人，在推辞身体抱恙无法上朝的半年之前，他仍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一个人。怎么半年过去了，他竟脸色枯黄，满头白发，像是经历了什么惨痛的折磨一般。最令人吃惊的是，他的双腿处裤腿空洞，很明显是双腿已经残疾了，所以无法自由行动。

        “禀告皇上，太守在偏院被发现时全身被用铁锁捆住，如囚犯一般不得自由。”一名羽林卫禀报道。

        “皇上，她不是我的妻子！她不是！她是个妖妇！妖妇！请皇上一定要为我做主！”崔少知见到了帝王，像是看见了唯一的希望一般，神情十分激动，枯瘦的手指不管不顾的扯住了帝王裙角。

        “夫君，你在乱说什么呢！……”倾城夫人狠狠的瞪着他，眼中杀气十足，却碍于羽林卫的紧紧钳制，动弹不了半分。

        “太守大人，皇上既已在此。定会为您找回公道，您不要着急，先喝口热茶慢慢说！”离春明白帝王对于这种接触的厌恶。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拉下了崔少知的手，并慢慢喂给了他一杯热茶。她知道太守在阴冷潮湿的偏院待久了，必定需要这样一份温暖。

        帝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儿，心里不禁一暖，无需言语，她总是那么懂他。

        “谢过这位小大人……”太守看着这名俊秀的公子感激的说道。复又长叹了一口气，说起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半年前，我去城外给流民赈灾，发放粮食和衣物。碰见了此妖妇，这妖妇凭借自己有几分楚楚动人的姿色，便央求我带她回来。还骗我自己会医术，可以助我医治城中灾民。”

        “我一时心软，便带她入城。谁知却酿成大祸！！”冀州太守，捶足顿胸，懊悔十足的说道。离春复又给他顺了顺背，怕他一时情绪过激昏厥过去。

        “谁知这妖妇入了府，使了各种阴谋诡计，将我的结发妻子气回了娘家并发誓此生与我再不相见。”

        “她会的根本不是医术，是妖术！她在我每日的膳食中下了毒，导致我身子骨逐渐不行。又将我绑进偏院，逐渐控制了太守府的话语权。”

        太守气急败坏的吼道。

        “更甚的是，为了维持容颜不老。她把城中的妙龄少女抓了过来，取血炼丹服用！”

        “荒唐！”帝王大怒。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倾城夫人看来如此年轻，且光采照人。离春在心中暗自感叹。在古书医典中确曾记录过，以血驻颜这样的秘术，只不过这是旁门邪道，有医德之人皆不会这样去做。

        “那请问太守大人，城中灾民怪病一事又是怎么回事呢？小生亲自取城中井水查看过，应当是下了无色无味的毒药。”离春朝太守问道。

        “下毒？”太守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冀州灾民如此之多，若都已中毒，不知会有多少人惨死。

        “都怪我！都怪我！怪我荒谬愚昧！！”太守狠狠地抽着自己耳光，龇牙咧嘴的骂自己。

        “你别激动，当下之急是解决此事，才不会有更多灾民毙命！”离春制止住了太守不断扇自己耳光的手。

        “是她，一定是她，是那个毒妇。”太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指着倾城夫人叫唤道。

        “此前，她就嫌弃那些灾民，脏臭，且花掉了府里不少银子！”

        “哈哈哈哈！”听到了太守的指控，前面还不吭一声的倾城夫人，突然放肆的大笑出来。

        她死死的瞪着崔太守说道。

        “崔少知！我呸！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人吗？你背着朝廷私下勾结官商的勾当我见的还少吗？如今倾城不过学了你一点皮毛而已。”

        “当初若不是你贪图我美色，将我带入府，你会有今天吗？你少道貌岸然，假君子了！那些灾民，我不过是帮助他们尽快超生罢了。不人不鬼的活着，逃到哪里都被人厌恶，被人摈弃，被人欺负，逃到哪里都没有家，还要空吃国家的粮食。命贱就不要活在这世间，早死早超生！”

        “你曾经也是灾民！你要脸吗？”太守朝她啐了一口唾沫，大吼道。

        “哈哈哈哈！”倾城夫人仰天长笑，显然是破罐子破摔了，但是泪水却不断从她眼里流了出来。

        “正因为我是灾民，我才知道这样活着是什么滋味。楚水大旱颗粒无收我爹和我奶奶活活饿死家中。我才三岁我娘就带我们兄妹三人出门逃灾，我大哥二哥全部饿死在路上，才刚断气，年幼的尸首就被同行饿红了眼的灾民抢去分食。我娘在路上，为了救活奄奄一息的我，不过抢了包子铺一个馒头而已，就被一群人活活打死。”

        不知不觉间，泪水从离春的眼里流了出来。

        她听了倾城夫人的这番控诉，突然想到每日住在皇宫里锦衣玉食的她，又何尝体会灾民们水深火热的生活呢？虽然过去在丞相府里自己的生活也不好过，但至少自己从来不愁吃喝不愁冷暖。

        “我那两个哥哥才五岁啊，我连给他们立一块墓碑的机会也没有。我娘有什么错？我们有什么错？错的是这个世界！”倾城夫人吼道。

        “够了，你少施苦肉计了，你有什么权利替别人决定生死。”太守愤愤不平的说道。

        “是啊，权利。我要有权利。做惯了阴沟里的老鼠，我好不容易翻了身，我一定要有足够多的钱，足够多的权利，而且谁也不能夺走。”听到权利这两个字，倾城夫人却仿佛失了智一般，红着眼吼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现在这番样子，和那些分食了你兄弟，打死了你母亲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呢？”帝王凝视着地上的倾城夫人开了口。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过不了自己想过的，成不了自己想成的。就把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最厌恶的人。这样的你，难道就是你父母想要你成为的人吗？”帝王又开口道。

        听了帝王的这番话，情绪激动的倾城夫人却慢慢的停下了动作，低下了头。

        是啊，她想起了自己那并没有什么文化，只读过几句书的母亲却终日在她耳边念叨，“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她和哥哥们在山野里做游戏的时候，母亲就会教他们唱“到处随缘延岁月，终身安分度时光”的歌。

        可是，她变了。今天的她竟已经变成了母亲也不认识的模样，如果母亲还在世，她会高兴于自己获得了金钱和地位？还是痛斥自己的手上沾满人命和鲜血？

        荣华终是三更梦，富贵还同九月霜。母亲，女儿错了！女儿对不起你。”倾城夫人突然朝地上狠狠的嗑了几个响头，泪水从她眼中不断流出。

        “倾城夫人，现在只有你能救城中灾民和百姓，我知道你本性不坏，我求你把解药拿出来吧。”离春跪了下去，朝倾城夫人说道。

        倾城夫人抬起头来，头发散乱，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光，额头上汩汩血流。

        “东厢房的梳妆台暗格里，有一大包纸包的清明散，把它倒入井水中，三日内就可恢复健康。”倾城夫人平静的说道。这也是，她能为城中百姓们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你们几个快去！速速取来！”赵蔚忙朝羽林卫发令道。

        “皇上，我愿以死赎罪。”倾城夫人突然抬起头，看着帝王一字一顿的说道。

        语毕，还未等来帝王发话。倾城夫人不知哪里使出一股蛮力，把压制她的羽林卫冲开，一头壮向了院内的一根石柱上。

        “砰”的一声，一声巨响传来，只这一下，倾城夫人便已魂归西天。鲜红的血液沿着石壁不断滴下。

        众人，皆愕然。

        看到这一幕，离春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她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眼前却蓦然一黑，一个宽阔的怀抱拥住了她，一双宽厚的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是帝王，帝王不愿让她见到这般血腥残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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