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说情道义
妙芙是个聪明的丫头,服侍王妃这些时日,总是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心中虽疑惑但也不曾多嘴问起,这是做下人的规矩。
直到在去燕朝寻她之际便听到了孟穗岁的称呼,李弘毅见此事隐瞒不住,而她又是真心想着祈王妃,多一人想法子也不见得是坏事,便和盘托出此事的前因后果。
估摸着孟穗岁之前不曾与她说起也是为了要保全她的性命,可如今这个缺口已经被打开,更何况妙芙完全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她一心只想要如何保住自己的救命恩人,知晓倒也无妨。
今夜这般也是李弘毅的安排,那碗药中加了些许东西,以他对二哥的了解,必然是想尽快行动,他也曾设想过将上错花撵嫁错君的故事说于李君屹听,可又担心孟穗岁的性命,一直僵持不下静观其变。
趁着御医前来瞧孟穗岁的空隙,李弘毅便借由着想答谢二嫂去求蕙贵妃的名头前来观望情形。
“二哥,如今太子被废,父皇心中定也是在寻摸着储君人选,你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沉不住气,别忘了,郑王可也是个摸不清底细的人。”
郑王李致算是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皇弟,他父亲战死沙场,托付给皇上照顾,这便认作当今圣上为义父。
他自幼身体有疾,御医也寻不到源头,历来和李珏走得过近,可从李君屹迎娶和亲公主后便就逐渐开始疏远太子,这些时日更是深居简出在五行山上静心疗养。
按照礼制当选祈王,可听皇上那口吻,他恐怕会以各种借口推了这礼制落在他身上,其他藩王也不曾放在眼里,恪亲王聪慧但他心不在大业上,五皇子还是孩子习性,而最能匹敌之人便是郑王。
这些年他尽心辅政皇权,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对皇位有极大兴趣,或许正是如此,皇上对他也算是推心置腹,想必这会子定是差人前去请他回来了。
李君屹转动手中指环思忖着,他一直让风冥在关注郑王的动向,可这么久一点迹象都没有,不得不令人生疑。
“老七,你这段时日定是要被父皇留在京中准备完婚,郑王的动向就交给你了,”他思索半晌抬眼看向他,“我必须要去一趟晋朝。”
“那云兮……”李弘毅本也没指望他能留下,只是担忧孟穗岁被他拉着回去,他终于忍不住一直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问题:“你是将她看做了阿离,还是宋云兮?她在烈日下跪立一个时辰只为求蕙贵妃出面求情,你心中难道对她就没有一点怜惜之意吗?”
这话横亘在他们两人中间,虽一早便知他对那个女人袒护,可没想到居然这般对她打抱不平,李君屹微微皱起眉头,不经意道:“老七,今夜你的话太多了,还是说你本就是为她来说服我?”
“你不要避重就轻,”李弘毅每次问起这个话题他总能寻到一处拐点转过去,这回绝不能再让他牵着话头走,“她为你可以连命都不要,这样刚性女子,即便你不在意她,也请不要将她当做棋子。”
啪一声,重重的拳头砸在桌面上的声音飘荡在两人耳中。
李君屹缓慢起身走到他跟前,阴鹜盯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成大事者岂可为这些儿女情长耽误,我不管你和她是什么情义,在我眼中,她只是我的垫脚石而已。”
“如果她不是晋朝公主,不是和阿离相似,你还会如此待她吗?”
“没有如果,”他一字一顿语气发狠道:“老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婆婆妈妈,我说过没有人能挡我霸业的道路。”
其实不是李弘毅变了,他一直便是如此,只是阿离的出现和殒没让他懂得一个女子的大义,而孟穗岁阴差阳错成了她的替身,不光相貌相似,连气节都如出一辙,他是敬佩的,被孟穗岁敢爱敢恨又不妥协的态度更是打动,皇宫中能有一个知心好友相谈已是难得之事,他不想这仅存的难得之事都消失不见。
如今皇上对祈王的厌恶逐渐加深,一个父亲总是千方百计想要寻查儿子的纰漏置于死地,他才不得不加快成就大业的步伐。
这次李弘毅没能拖住,他知道这场战恐是无法避免不了的了。
“二哥,我替你在宫中看着皇叔,你,你还是好好待二嫂吧,珍惜眼前人,日后才不会后悔。”他不想再看到又一个女子死在他跟前徒增遗憾,说完后便退了出去,离开前看了一眼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的女子,叮嘱妙芙好生照看。
一将功成万骨枯,太子被废,倚靠太子妃的娘家尚书府势头也没落下去,朝堂阵营又逐渐寻找新的攀附的枝头,皇宫之人果真最不需要的便是情意。
颠簸的不适感让整个人的身心都感觉到疲惫,孟穗岁只听到车轮碾压石子的声音,马蹄踏着青石板的咯哒声。
她咳嗽着醒来,第一眼便是瞧见坐在对侧倚靠着车窗沉睡的李君屹,他修长的睫毛下是笔挺的鼻梁,唇色似血,风轻轻吹动着窗帘,斜阳忽明忽暗的投射在他发梢上,安静的像一只落在花蕊上的蝴蝶。
此般容貌,是多少女子心心念念梦中所要期许相守的人啊。
“看够了吗?”他唇微动,转动着眼珠抬眸看着对面,语气不冷不热。
孟穗岁痴痴看呆了,被这话弄得有些窘迫,她咳嗽几声,想支撑着身子起来,可哪知自己连躺几天根本就没有力气来维持,一头就栽倒下去磕碰到后脑勺。
“笨手笨脚,不知你是哪一点让老七对你刮目相看的。”李君屹说着上前扶起她,眼神些许嫌弃。
“二郎,我们这是去哪?”
“回你一心期许的故土。”
“什么?”孟穗岁吓得瞳孔瞪大,过激拉拽住他领口的衣物,随着下沉力道,那衣襟被她拉开一半,若隐若现露出铜色肌肤来。
她睡得过久,都忘记之前他说起的话,本以为自己能晕死过去摆脱,没想到他直接将自己带上了车。
李君屹低眼瞟了一下自己露出的肌肤,面前之人又惊恐万分,用力揽着她腰身朝自己面前带着,“你在怕什么?还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我,我……”此刻孟穗岁脑中根本就想不到任何对策,她第一次感到无力慌张,不知要如何同他说,死死咬着下唇。
思索片刻,她鼓起勇气问道:“如果我骗了你,你会杀我吗?”
那泪眼汪汪的杏眼让人根本就忍不下心去伤她,可李君屹只是淡然一笑,眼中似乎看不到一点爱意,轻描淡写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在求蕙贵妃时曾许诺,若你能无恙保住性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孟穗岁眼角的泪滴落下来,她笑道:“我能有一个请求吗?”
不知为何,李君屹看着她这般毅然决然的样子,心似乎被烙铁烫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不曾应答她的话。
“百姓比不上皇亲贵胄,他们无法主宰自己的命,但是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我死可以,但请不要轻易开战,他们跑不快。”
这般祈求的语气跟那日阿离同她说的样子太像了,只是阿离的抉择是同他比试一场定下的条约,而眼前人用了最让李君屹看不起的眼泪。
“只要他们臣服,本王绝不会伤一人。”
“谢谢。”孟穗岁靠在他胸口,只要有生的希望这也便足够了,她在他怀中第一次无声抽泣着,肩头轻轻颤动,独自喃喃道:“也好,死在晋朝,也算魂归了吧。”
一向她都是张牙舞爪同自己一度叫嚣,虽也见过她的眼泪,可骨子里还是带着韧劲儿,总是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如今她躺在李君屹怀中哭泣,就好像没了可以防御的盔甲,任凭敌人将尖刀刺入。
“本王说过不会让你轻易死,那可太便宜你了。”李君屹言不由衷道,可双手已经紧紧揽着她,“你永远都逃不出本王的掌心,更别想用死来解脱。”
孟穗岁抬头看向他,下巴抵着他的胸口,发现他好似比之前的冰块脸要多一些温度,或许自己真的病的不轻,他这般待自己居然还是放不下,可是情从心底起,洪水猛兽都不一定能啃食掉,哪能凭一己之力断绝。
“二郎,我似乎病入膏骨了,居然发现我倾慕上你了。”她娇羞说完便用力抬头在他脸上点了一下,“我知道你定是辛苦至极,一直待在冷冷的黑夜中也会害怕吧,那我打着火把来,还能驱寒。”
只那一下,李君屹便感觉有种被雷霆击中之感,那一番话让他黯淡下去的眼神逐渐被点亮,心中有一团火苗在冰天雪地中正摇曳起来。
他低头看着正痴痴对他傻笑的女子,冷不防道:“别以为用这点手段就想让本王对你开恩。”
“我……”
不等孟穗岁开口,他的唇狠狠朝她砸了下去,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颈处,好似她就是心中的那团火焰,他在暗夜中摸寻太久,见着一丝光亮就想拼命朝着前方路口跑去。
孟穗岁被他吻得有些喘不上力道,胸口沉默之感袭来,她挣脱咳嗽起来。
“停车,御医!”李君屹朝着车外大喊着,为避免她中途有事,也带着几名御医前行。
几个御医手忙脚乱把脉开药,亲自盯着煎药,怕祈王妃一个闪失自己就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依照御医所说,她体质过弱,又因有蛊毒在身,能用药调制,可终究治标不治本。
风冥见李君屹独自一人站在河畔,他过去道:“王爷,听闻我师父游历到了晋朝,我去将他寻来,定能医好王妃的病。”
落日余晖洒在河面上,前方不远处的高山耸立,夕阳无限好。
李君屹冷漠问道:“那个女人关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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