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狐妖与兔(八)
“哎,你们听说了吗,云良阁的清倌花钤竟被庄溟之选中,择日便太进门做妾了!”
桪被这道突兀的声音所吸引,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向说话的人望去。
那人与四五个人拼桌而席,他的声音洪亮,频频引人侧目。
白荼看了桪一眼,没有说话,垂眼继续加菜吃。
只是心不在此,再好吃的饭菜也味同嚼蜡。
“庄溟之,好像是庄贵妃母家的亲侄子吧。”
“对,听说男女不忌,尤其喜欢貌美的男子,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哟。”那人抿了口酒水,继续侃侃而谈,“而且听说是有特殊癖好,将买回去的年轻男子肆意玩弄。
“那这花钤岂不是…”
“唉,总归是个身份卑微的人,命贱。”这句话令在坐的人不禁唏嘘。
在像这样的小市井村镇,没有太多有权有势的人,是非自然也没那么多。
“这庄溟之,怎会来这衢州?他不是早就借庄贵妃之势去京城发展了吗?
“都是美色惑人啊,庄溟之自然不会来,只是他的新宠是咱华埠县的人,想吃家乡菜咯。”
“和着,庄溟之来了又看上这花钤了呗。”
“是哟,你说这新宠傻不……”
后面的对话就与花钤没有什么关系了,桪也没有再细听。
他继续拿起餐具,埋头吃起饭来。
花钤这个人,与桪没有任何关系。可桪没办法不管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花卿如果在的话,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白荼,我们一会儿住店吧。”桪有些不敢看白荼的表情。
“嗯,行。”白荼眼睫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低头加菜。
“你也听到他们说的了,对于花钤,我没法不管他。”桪觉得有些对不住白荼,他想,此事一结束一定好好补偿白荼。
“为什么?”白荼将筷子啪得放在碗上,他这次抬起头,直直望向桪,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
那个花钤也没有捏碎玉佩,你这巴巴地凑上去,怎让我不多想?白荼心中犯堵。
“你先听我的,我,我之后给你解释。”桪小声地道,在这嘈杂地饭店里,如果不仔细听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这个该怎么解释?好像怎么说都不对,桪想。
“你自己去找他罢。”白荼说完,便唤小二来结账,继而没有理会桪,而是自己往店外走。
桪只好快步跟上。他穿梭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竟没有立马追上白荼。
“白荼!等等我。”桪只好大声呼喊,人群里,他不能使用法力,那会暴露出他的不寻常。
终于在一个桥头追赶上白荼,桪怕拽不到他,就扑上去直接从后面抱住他,大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意味。
白荼没有躲闪,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躲开,桪会栽个跟头。
“你别丢下我,白荼,我不去了不去了。”桪急得哭出声来,他死抱着白荼不松手,脸贴着他的衣服,打湿了一片布料。
白荼垂下眼帘,掩饰住眼里的乌云密布,半晌,道:“你之前说你心里再也没有花钤的位置。”
桪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抱住白荼不放手。
路过的旁人见了,有的好事者竟停下来,他们指指点点,将桪和白荼围在中间。
人们对于喜好男风见怪不怪,只是向他俩这样当众抱在一起的人还是头一回遇到。
“这是闹矛盾了吗?竟闹到大街上来了。”
“看这架势,应该是那个漂亮公子抛弃了那个带帷帽的男人。“
“带着帷帽,应该是相貌有损,所以才被抛弃。”
……
周围的人说得愈发离谱起来,半晌,白荼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说罢,他轻轻挣脱桪环住他的手臂,握住桪的手,拉着他离开了人群。
他怎么会丢下桪呢,他怕桪丢下他还来不及。
桪不去找他也没关系的,他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像一棵莬丝花,依附、仰仗着他。
主人?哪有这么弱小的主人。
白荼苦涩地抿着嘴,他这气生得,自问是不应该的。
他已经寻求到庇护,桪也足够对自己好,为什么还贪心得想得到更多呢?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要桪身心都只属于他。
桪由着白荼拉着手走,至于去哪那都不重要了,白荼让他去哪他去哪。
远离了闹市,来到了山清水秀的村庄,白荼才放开桪的手。
这是之前他们成亲的那个村庄外围,隐约能看到村里坐落的房屋。
“白荼,刚刚是我不好,我保证我心里只有你。”桪找到机会就向白荼表明心意。
“那个花钤只是请我吃了几次饭,我还想着报恩,真不应该。”桪见白荼没有回他话,就继续说。
“我们妖应该不拘小节,几顿饭那当然是没必要报恩的,都怪我。”桪小心翼翼地抓上白荼的衣袖,轻轻靠过来。
他们在溪水边的草地上行走,茂盛的草像软垫一样,踩起来软绵绵的。
白荼停了下来,桪也跟着停下脚步。
“那你要怎么补偿我?”白荼微微勾起嘴角,“要不,你让我在这里弄一次。”
桪微微一愣,他看到白荼转身,继而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他竟有一瞬间心跳骤停,被无形的手压的透不过气来。
他眼睛酸涩得不行,仿佛只要一句伤人的话,或者一个声调,就能让他的眼泪决堤。
“嗯。”桪吸了吸鼻子,“你是我的主人,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他闭了闭眼睛,微微低头。
桪的心里难受极了,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住,疼得喘不过气。
他的爱人,将要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在这个绝非人迹罕至的地方。
白荼怔了怔,桪真的变了很多,要是从前,他肯定会骂自己放荡,桪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主。
桪与他相处的过程中,真的改变了很多,这只九尾狐,好像真的被自己驯服,渐渐在自己面前没有野性。
这是我愿意看到的吗?白荼扪心自问。
他将桪轻轻揽住,将他抱在怀里,道:“是我应该说对不起才对,刚刚那句,不是我的本意。”
他将桪的下巴微微抬起,轻轻亲吻上他的唇,好像在吻稀世珍宝,怜惜得不行。
桪的眼泪在这个吻里缓缓落下,他忽然觉得委屈极了,委屈到没办法将这个吻继续下去。
他微微侧头,咬着嘴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别哭,别哭,是我不好,桪,你尽管打我骂我,拿我出气都好。”白荼慌了神,桪第一次哭,还是因为自己而哭的这么难过,令人心碎。
“我的身,我的心,都给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贱我。”桪哭得哽咽,他断断续续地说着。
“是不是我们一成亲,你就原形毕露了,你根本不爱我!”这句话,桪是吼着说的,他有些崩溃地道。
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真的动手打白荼。
“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让你失望了。”白荼紧紧地抱着桪,他怕他一松手,桪就会离开。
桪哭了好一会儿,渐渐哭累了,趴在白荼的肩膀上,小声抽泣。
“我只是,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想你眼里只有我。”白荼轻拍桪的背,让他渐渐平复心情。他不会哄人,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桪开心起来。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
“白荼,你不要质疑我对你的心意,我连内丹都愿意给你。”桪渐渐好了起来,他的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有未干的泪珠。
桪也想明白了,白荼大概是对自己的爱没有安全感吧。
“我信你,我再也不质疑你了。”白荼忍不住轻轻吻上桪的眼睛。
小溪正发出优美的潺潺水声,似乎在歌颂着生的喜悦和爱的供养。
“白荼,我一会儿想吃你烤的烤鸡。”桪发现,哭久了竟非常浪费体力,让他这么快就有些饿了。
“好,我这就去抓。”白荼点头回应,他要好好补偿桪。
“噗嗤。”桪忍不住破涕为笑,“还是我去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小兔子。”他说着,捏了捏白荼的胳膊。
白荼也笑了起来,他任由桪将他的胳膊捏在手中,被迫抬起,又放下。
“我会做陷阱捕捉野鸡,不用去捕猎就能得到。”白荼微微挑起下巴,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与桪经常斗嘴逗趣的少年人。
“那咱们比试比试,是你捕捉的快还是我?”桪自信心爆棚,他推了白荼一把,白荼倒也没有狼狈得向前踉跄几步,只是顺着他的力道超越到他前面走。
“那我可输定了。”白荼率先认输,但他嘴欠欠地补充了一句,“还是夫人厉害。”
“我打你呢,我比你厉害那么多,理应你做我夫人。”
“好好好,我是你夫人,是你妻子。”白荼装作乖巧地道。
桪这时候要是有尾巴那一定都翘到天上去了,他露出一个自以为坏坏的笑容,道:“那你叫一声官人让我听听。”
言语里满是期待与戏谑。
白荼眨了眨眼,他凑到桪耳边,双唇轻碰,这是恋人间的耳语。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让桪微微痴愣,竟好似又犯了花痴一样。
白荼被他一连串的小模样逗得弯起眉眼,忍不住又吻上他的唇磋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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