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猴子
或许是什么蝴蝶振翅的小把戏吧，这一次绑匪定的交易地点不同于记忆中的冲绳，而是在北海道。不过这点小小偏差几乎影响不了什么。
他们第二天早上九点抵达北海道，十一点救出黑井美里并抓捕了绑匪，十二点拷问完毕，这些事的流程与上辈子几乎没分别，也没有出任何意外。被伏黑甚尔选中丢出来背锅的背锅侠当然什么都透露不出。
夏油杰趁这个机会重温了一遍与悟并肩作战的感觉，竟体会到一种很难形容的畅快感。
仔细想想，他真的很久没有同别人一起配合作战了。
虽然从高专叛逃后也收获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家人，但他总是以保护者的身份站在家人们身前，又或是以领导者的身份指挥家人们行动。毕竟他比家人们强，就理应做到更好。
至于“同伴的默契”他已有很久没体会过，如今才惊觉自己其实一直都在怀念。
怀念是一种温柔的感情，他并没有刻意摈弃过这种感情，甚至偶尔会和新的家人们聊到悟，也会毫不避讳地讲述悟有多么强大。
但“偶尔想起来的怀念”，跟“全身都在同干燥沙土渴盼着雨水一般的怀念”绝对属于两码事。
夏油杰非常惊讶，明明是时隔十多年的再次并肩，他却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身体擅自沉浸其中，几乎是热烈地与悟达成了最默契的配合，仿佛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这或许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因为悟也特别高兴地说：“哈哈，我们两个果然是最强的！一起去逛动物园庆祝吧！”
虽然不知道这跟逛动物园之间有什么联系，总之迎回了黑井美里的天内理子非常高兴，也高举双手欢呼：“动物园！动物园！”
于是四人一起在这天下午去了北海道非常红火的旭山动物园。
顺着动物园官方地图的推荐路线，他们看了火烈鸟、企鹅、北极熊、小熊猫……
抵达猴子舍的时候，天内理子嫌弃游客越来越多快要迈不开步子了，便拉着黑井美里去了角落，找一个能坐的地方歇息，大概是想最后与认定的亲人说些告别的悄悄话吧。
夏油杰和五条悟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没眼色地凑上去，所以两人另选了个适合聊天的地方，既可以隔着段距离看顾到天内理子，也能彼此肩并肩一起观猴。
猴子舍里的猴子大部分被阳光晒得懒洋洋的，但也有个别非常活跃。
还有两只似乎爆发了争吵，没一会儿就打了起来，吸引到许多游客驻足观看，还有无聊人士给猴子呐喊助威，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五条悟用胳膊肘捅了捅夏油杰，问他：“你看得目不转睛的，是喜欢看猴子？”
“不，恰恰相反。”夏油杰回答，“我讨厌猴子，这么说可是发自内心。”
“是嘛，很少见杰你这么坚定地说讨厌什么呢。”
五条悟托起下巴，侧过头去瞅夏油杰：“平时吃东西的时候你都很随便，基本上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问你想吃什么你也会随口说个方便的，好像根本没有个人好恶。”
“那是因为我信任悟选择食物的水平，尤其信任悟对美味的追求，所以吃什么当然是交给你定了。”夏油杰回答。
其实是因为他们经常分享食物一起吃，所以夏油杰倾向于照顾五条悟的口味。
如果是一个人独处，他还是会考虑自己想吃什么的。不过通常也没什么特别想吃，所以就随便凑合了。
五条悟大概是信了夏油杰的随口敷衍，眼睛里冒出星星：“哇，真的这么信任我吗？”
“那当然了。”
“哈哈哈，难得听到杰的奉承话，太开心了。”
五条悟挥了挥手，颇为得意的样子，回过头望向还在打架的猴子们。
猴子舍的工作人员似乎是打算下场调停了，正兴奋围观的游客们眼看好戏才开场没一会儿就要结束，纷纷发出嘘声。
五条悟平静地望着那一切，隔了会儿才说道：“杰，我并不讨厌猴子哦，这句话也是发自内心。既然你吃东西是跟着我的口味来，不如对于猴子的态度这方面也学学我？就别讨厌猴子了吧。”
如此幼稚的话语让夏油杰失笑：“悟，你这可是在强人所难。不可能的。”
“好吧好吧。”五条悟撇着嘴，“不强迫杰跟我一样了，毕竟虽然我不讨厌猴子，但是我超级喜欢杰嘛，还是得尊重杰的个人意愿。”
“那就多谢悟的厚爱了。”
到此刻为止，夏油杰都认为两人只是在漫无目的随口闲聊，不过是说些没营养的话打发时间而已。
但五条悟的下一句话让他不由自主认真起来：“杰，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猴子吗？”
奇怪。夏油杰想。悟很少会这样向他探究。
悟不是个爱追根究底的人，如果他正巧喜欢了一位悟不欣赏的女明星，悟也只会说：“你眼光超烂啊。”从不会多问一句：“为什么喜欢？”
有的人或许生来便是这样自我。
悟很傲慢，但也有傲慢的资格。现在却一反常态起了探究的心思……果然，是因为他这边突然借钱的行为一直没给出解释，让悟非常在意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过问吧。
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好了。
夏油杰说道：“我讨厌猴子，因为猴子总是又蠢又坏。”
“诶？”
“悟曾经近距离接触过猴子吗？我有过那样的经历：猴群占了一整座山，因为是保护动物所以没人敢惹。明明是出于好心带着食物过去看望猴子，结果却被猴子们袭击，抢走了全身的物品。”
“哈哈哈哈！”五条悟笑点超低的样子，直笑得捂肚子，“杰你居然还有这么逊的经历！”
夏油杰额头上出现了井字符号。
是他编故事的报应吗？虽然悟接受了这个解释，正符合他的期望，但他突然很火大。
“悟，如果你为了那些猴子不饿死经常带着食物过去，还帮忙驱赶会威胁猴子生存的猛兽，却不断被猴子们恩将仇报，你还笑得出来吗？”
“为什么笑不出来？我很强的，区区猴子根本伤不到我。”五条悟洋洋自得地指了指自己的六眼。
夏油杰叹气：“可如果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幼儿遭遇猴子袭击呢？又或是行动不便的孕妇呢？猴子害得孕妇流产也根本不会愧疚吧？人类对猴子太好了，但猴子是永远无法理解和感恩的。”
五条悟收起笑脸，挠了挠头发斟酌着自己该怎么发言。
“其实……人类保护猴子，本来也不是为了得到猴子的理解和感恩嘛。毕竟人类是地球的主宰，宏观的看猴子比人类弱小，就像这些被人类圈养在动物园的猴子一样。所以由强者保护弱者——啊，我居然说了正论！杰你是在故意套路我这么说吧！”
“我可没有无聊到这个地步。”夏油杰并不接受这种无理指责。
“但你害我说了我最讨厌的正论！恶，这笔账定要记到你头上。”
“记吧记吧，随你高兴。”夏油杰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你说得对，人类是地球的主宰，所以才会有余韵站在笼子外面讨论该不该保护猴子。”
反过来说，被猴子主宰的世界才不合理，不是么？
动物园的工作人员成功驱散了打架的猴子，顺便也把受此吸引的游客们给驱散了，猴子舍的空气松快了不少。
夏油杰不想再和悟继续讨论猴子，于是转换话题：“悟，其实我不喜欢这个任务，我不希望理子妹妹和天元大人同化。”
五条悟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所以到时候我们问下理子自己的意见吧，只要理子也想活下去，我们就带她逃走。”
“呵，不怕与天元大人为敌？”
“哈哈，我是会怕的人吗？只要跟杰一起，就算与世界为敌我都不怕。”
“又想说那句‘我们是最强的’？”
“当然了，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五条悟表现得信心满满，夏油杰却在心底摇了摇头：不是啊，悟，你远比我强，只有你才是最强的，强到只需要在十年后与我再次相见，就足以否定我十年中的全部努力……所以你必须死，我才有可能获得成功。
片刻后，两个女生休息好了。
“走走，继续逛，妾身还想看孔雀开屏！”天内理子跑过来一把拉走了五条悟，两个大孩子蹦蹦跳跳冲向孔雀舍。
夏油杰与黑井美里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家长式”的无奈表情。
“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黑井美里说，“我当时明明很警惕，没想到竟然栽在非术师手上。”
“不是你的错。”夏油杰摇了摇头。
那个袭击者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非术师啊，就算是他都没把握防住伏黑甚尔的偷袭。
黑井美里按了按脑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也记不起来遇袭时的情景了。”
夏油杰：“不想这个了，还是想想下一站去哪里玩吧。”
黑井美里感到不解：“为什么，我们不是逛完动物园后直接去咒术高专吗？”
“计划是这样没错，但等会儿悟就会任性提议在北海道过夜了。”夏油杰想象着那个画面，不禁笑起来，“没关系的，有我们在，理子妹妹不会遇到危险。而且还有两个可靠的学弟也在这边，专门守卫交通设施的安全。”
就和上辈子一样，一年级的七海建人与灰原雄也来了。
真好啊，现在灰原雄还活着，生死大劫远在一年后的夏天。救完理子之后，他也会想办法救下灰原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黑井美里看着夏油杰的笑脸，陷入沉思。
这人在提到五条悟之后笑得好温柔……之前小姐好像说过，五条悟打算跟夏油杰告白？看样子成功的机会极大。
这就是现在的年轻人么？虽然难以理解，但是突然很想送上祝福。
“祝你们幸福。”
“嗯？”夏油杰疑惑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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