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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命运多舛


卫褚边检查边问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关切。
  姜美君凝视着即将愈合的创面,那新生的肌肤之下隐隐传来刺痒的感觉,这是身体恢复的信号。
  “不必了,伤口看上去已经结痂,只需涂抹些药膏促进愈合便好。”
  她决定让这自然的恢复过程继续。
  “听说这种药膏不会留下疤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卫褚低声自语,决定多涂抹一些。
  在他眼中,无论娘亲年纪如何增长,始终是那个心思细腻,情感丰富的女子,值得被细致呵护。
  姜美君的眼帘轻轻垂下,目光温柔而复杂地凝聚在卫褚身上。
  心头那抹难以名状的思绪如同不安分的小鹿,越发频繁地跃动起来。
  她心底暗自思量,这三个性情各异的少年,纵使各有不足。
  不时令人头疼,但在孝顺这一项上,却是一个赛一个地诚挚与热忱。
  想到此处,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悄然浮现在她嘴角。
  然而,若是她能窥见卫褚心中那点微妙的情愫,恐怕会羞恼得用小拳头发泄一番不满。
  接纳?
  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暗示她的年华老去,那份骄傲与倔强,深深刻画在她的眼神之中。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同样受伤的袁婉,虽然伤势较轻。
  但恢复的过程却缓慢而艰难。
  她坐在铜镜前,手捧着一碗由粗糙草药研磨而出的混浊汁液。
  眉头紧锁,额间的皱纹仿佛记录着连日来的苦楚与焦灼。
  “娘,这草药只能暂时止住流血,对于烧伤却无济于事。你们应当为我买那种专门治疗烧伤烫伤的良药才是啊!爹不是答应过要为我买吗?为何至今仍无动静?”
  连续多日的怨言从她唇间滑落,最初的柔声安慰已经化为了今日母亲赵氏的满腹牢骚。
  赵氏的脸色显得疲惫而烦躁,她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与失望:“你以为药是可以轻易得来的?就因为你一个不慎,白耀光那个家伙已经让我们家破费了多少银两,你可曾计算过?”
  言毕,她仍旧不解气,一脚踹向身旁的凳子,抱怨之声不绝于耳:“我们原以为你能平安长大,为这个家找个好女婿,带领全家过上好日子。看看现在的你,不仅无所作为,还让自己沦落到这般田地!”
  赵氏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将嫌弃之意展露无遗。
  袁婉因外貌受损,每日以泪洗面,此刻听到这番话语。
  泪水又一次决堤而出,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与不甘都倾泻而出。
  “你们明知道我这样子难以嫁人,为什么还是不愿意为我买那能治愈烧伤的好药?也许用了药,我的脸就能复原了……”
  “别做梦了,你没听说过村里刘姥姥小时被热水烫伤,那疤痕跟随了她一生吗?哪有不留疤的道理?市面上那些所谓特效药,不过是骗子的把戏罢了。再说,家中已是一贫如洗,你就别再妄想了。”
  赵氏的话语如同寒冰,让袁婉心中的希望之火彻底熄灭。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袁磊天推开院门的声响。
  袁婉哭喊着奔向他的怀抱:“爹,求求你,给我买药吧,我真的不想脸上留下疤痕。”
  然而,平时对她百般溺爱的父亲,此刻却显得比赵氏更加烦躁与不耐烦。
  他粗鲁地推开袁婉,嘴里不满地咕哝着:“真是倒霉透顶,忙活一天,连只鸟都没打到。”
  面对女儿的呼喊,他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够了!药药药,我也想给你买,可是你让我拿什么去买?口袋比脸还干净!”
  说罢,袁磊天怒气冲冲地转身走进厨房,留给袁婉一个决绝的背影。
  袁婉的心,像被尖锐的冰锥刺穿,碎成了一片片。
  她困惑、绝望,不明白为何父母要这样对待她。
  仅仅因为自己的一次失误,就将家庭的重负归咎于她?
  更让她心寒的是表哥的无情,居然狠心地迫使父母倾尽所有。
  昔日的亲情与温暖,似乎一夜之间变得冰冷陌生。
  “也许,死了便能一了百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在她心头。
  死亡,似乎成了逃离这一切嫌弃与伤害的唯一出路。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袁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坐在床沿。
  直到深夜,她才恍若幽魂,悄无声息地推开门,手里紧攥着一根长长的麻绳。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只想悄悄到父母门前磕个头,算是诀别,了却尘缘……
  未及窗边,一阵冷风穿透薄衣,带来寒意的同时。
  一个令她全身不由自主颤抖的真相悄然潜入耳际,如同冰锥直刺心灵最柔软之处。
  “老袁,咱们现在可怎么办?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儿,转眼间却面临嫁不出去的困境,这些年付出的心血似乎都化作了泡影。早知道会有今日,哪怕是砸锅卖铁,东拼西凑,也应该弄个儿子来养。”
  赵氏的声音带着几分愁苦与不甘,悠悠地在昏暗的屋内回荡。
  袁磊天喉头一紧,干咳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无奈:“那个时候,家里哪里有余钱?买个儿子得花一两银子,而女儿仅需五钱。唉,说到底,还是咱们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要是我能生,免费送我的儿子我也不要,更不用提去养育别人家的孩子了,这命运,当真是坎坷多舛。”
  “养了这丫头这么多年,却依旧这般憨厚。若是当年选的是个机灵些的,或许与庄家的婚事早就成了定局。”
  张大娘叹了口气,语调中满是无奈与淡淡的责备,似是在遗憾那些未曾选择的可能。
  “那时在集市上选孩子,看中的那个已经四五岁了,怕是过往的记忆清晰无比。我们担心养不亲,怕他心中存着原来的家,这才作罢了。”
  袁磊天回忆起那段往事,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闻言,袁婉猛地捂住嘴,手指紧紧抠进掌心。
  生怕自己失控的惊呼打破这沉重的夜色。
  返回床榻的路上,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云端。
  视线被无尽的黑暗吞噬,耳边父母低沉的话语“买回来的”“别家的”,如同魔咒一般反复萦绕,每一遍都重重敲击着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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