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昼③
昼对女人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但他最开始遇到棠荔的时候,她才六岁,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破孩,还短命,于是自然而然地,小破孩被他从“女人”的队列里剔除掉。
直到再次重逢的那天,他正在电脑面前看小说,小破孩突然把脸凑过来,衣领扣子松了,领子敞开着,他一个不经意不该看的全都看到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小破孩长大了,是大姑娘了。这个年纪要是在以前,都是孩子他妈了。
那个时候他还是没什么想法,只是在心底提醒自己一句:男女有别,以后要保持距离。
但过后就忘了,任由她抱着自己在医院里乱逛。
真正意识到小破孩是个女人,是在未来的棠荔被他交换回来的那天。
察觉到她身上里里外外都是他自己的气息,那一瞬昼如遭雷击,不敢相信未来的自己这么禽兽,居然对这个小破孩下手。
昼接受不了,一时之间也无法面对一个浑身沾满了自己气息的女人,所以在未来的棠荔的靠近时下意识推开她,让她滚。
不过听到她说对不起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小破孩就算长大了,对他来说也只是个小破孩。小孩调皮,他何必计较。
发现自己听不到她的心声,她也听不到他说话后,他顺势现了身,企图帅瞎这臭小孩。
可惜未来的小破孩眼里只有新奇,没有惊讶,更别说惊艳。也是,她在未来肯定已经见过他了。
这场交换结束后,昼终于静下心去回想白天的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短命鬼居然不短命了,但这样挺好的。
就是未来的小破孩居然和他是那种关系这一点不太好。
晚上小破孩睡下后,昼在床边看了她许久许久,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上这个小破孩。
笨就算了,长得也没他好看。
想不通。
算了,不想了,既然小破孩想早恋,那就去恋,别来烦他。
只是看到棠荔三番四处地去找宋劼了,昼又不乐意了。
恋爱有什么好谈的,单身不快乐吗。他活了这么久都还单着,这小破孩凭什么脱单。
还有,小屁孩和他之间好像有姻缘线,她现在跑出去撩男人,四舍五入岂不是等于提前给他戴绿帽子?
不行。绝对不行。
等棠荔回来,昼若无其事地说:[想听声音我可以给你念小说。至于那位宋医生,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了。有个成语叫「日久生情」。虽然他现在不喜欢你,但保不准之后不会。万一他刚喜欢上你,你就归西了,那他多可怜。]
棠荔点头,“有道理。”
昼心情瞬间愉悦,随口说:[你还是去和鬼谈吧,别祸害人家了。]
说完昼又后悔了。
谈个屁。
-
小破孩的病又发作了。
从手术室回来,她不想见她的父母,却对他说:“有你陪我就够了。”
净瞎撩。他才不会上钩。
昼一脸不屑地飘到电脑面前,给她念小说。
但她似乎没什么精神。
临睡前她迷迷糊糊地说:“丑鱼大仙,我不会这么快死的,我还没给你和金津还有李婶买房呢……”
昼没有应声。
他突然有点不想这小破孩死了。
其实和她待在一起挺好的,小破孩话多,想法多,但事不多。要是小破孩死了,估计他又会像以前一样,闭关修炼、找宵打架。
现在想想,不管闭关修炼还是找宵打架,都挺无聊的。相反留在小破孩身边,好吃好喝好住,有车有房还有各种备受人类追捧的名牌奢侈品,别的富婆养的小白脸还得在床上使劲,他就只需要动动嘴巴念个小说,还是看他自己的心情来的,这小日子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虽然她重新投胎他也能找到她,但凡人轮回投胎后就是另一个全新的人,不会再记得他,没有记忆不记得他的,就不再是他认识的小破孩了。
小破孩十六岁生日那天,他问她想要什么礼物,他以为她会说她想活下去,没想到她居然说想要一个系统。
真是太为难神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等宵找过来,昼和宵提了这件事,宵果然感兴趣。
宵问:“你该不会喜欢上那短命鬼了吧?”
昼当然否认。
笑话。他怎么可能喜欢上那个小破孩。
他只是在可怜小破孩,才不是喜欢她。她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又笨又矮,长得也没他好看。
分别前,宵笑眯眯地对他说:“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神经病。
次日,昼问棠荔:[如果你拥有了系统,你想穿到一本什么样的小说里?]
棠荔慢声说:“什么样的小说都无所谓,只要我是健康的,自由的。”
昼问:[成为一个上街乞食的乞丐也可以?]
“乞食可以,和恶犬抢食也可以,生存手段不分贵贱。”棠荔说,“处境是可以人为改变的,快乐也是自己给的。我不怕吃苦。”
天真。
[努力苟活下去吧。等你十八岁生日,我送你一份大礼。]
说出这句话时,其实昼心里无比清楚,小破孩活不到十八岁。
但系统这玩意儿,他还是尽力去做了。
他每天为这事忙得晕头转向的,没想到换来她一句:“丑鱼大仙,你是不是在外面养花啦?”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破孩。
不过昼也看出来了,小破孩寂寞了,想让他陪她。
也不是不行。
于是昼白天不再出去,晚上等棠荔睡着了才出去捣鼓那些东西。
宵陪他忙了一段日子后有点待不住了,“采访你一下,支持你这么折腾的动力是什么?”
昼奇怪地看向宵,想做就做了,还要动力?
宵盯着他看了片刻,促狭地笑起来,“是不是舍不得那个短命鬼?”
昼不明白自己捣鼓系统和舍不得小破孩有什么必然联系。
宵感慨着说:“要是真有系统,说不定那个短命鬼就能‘活’过来了。”
昼愣了愣。
他只是因为小破孩想要系统,就想给她一个系统,没想过有了系统,小破孩就有可能“活”过来这件事。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也挺好。
昼忽然有点期待起这个“系统”。
-
昼一直以为自己还有时间,没想到意外来得这么快。
那天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昼正和宵在第一个异空间里捣鼓,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神的预感是很准的。
昼急匆匆地循着气息赶过去,见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暂停的时间定住她的死亡,也定住了她脸上的痛苦。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明明他出门的时候她还穿着漂亮的裙子冲他笑……
昼缓缓蹲下身,拥住她蜷缩的身体。
这是他第一次亲身拥抱接触她。
原来女人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宵说:“生死既定。放手吧。”
昼放开了,让静止的时间恢复转动。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改变不了疾病。他能把时间玩弄于股掌之中,也可肆意穿行不同的空间,能耐通天,却留不住她的命。
神真的不是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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