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想到那个害自己做噩梦的二师兄正不知在何处苦兮兮地受罚，凤明澜不自觉翘起唇角，垂在床沿的双腿也跟着晃了晃。
咳……好像有点幸灾乐祸得太明显了。
凤明澜连忙收敛好表情，做贼心虚地往另外二人的方向瞥了一眼。
所幸他刚才动作不大，另外二人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仍在交谈。
将琐事一一汇报完毕后，叶临往凤明澜的方向看了一眼，询问道：“师尊，可要弟子给三师弟安排住处？”
“不必。”洛清离道：“他暂时先留在我这里。”
叶临神情有些意外，停顿了一瞬才应下声来。
洛清离并未在意，接着吩咐道：“你接下来若无事，抽空去执事堂领几个人来，将后面的院子清扫一下。”
“弟子遵命。”
叶临躬身应是，回身时目光落在凤明澜身上顿了一下，退到屋外，将房门带上。
看人离开，方才还端着的凤明澜立刻坐不住了，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蹦到洛清离面前，好奇询问，“啾啾啾？”
二师兄是因为我受罚的么？
洛清离“嗯”了一声，回答道：“卓然先前害你受惊，虽非有意，却促使你体内阴水莲毒发作，所以受罚。”
卓然？
哦哦，应该是那个吓他晕过去的那个倒霉二师兄。
等等……他体内的阴水莲毒发作了？
凤明澜反应过来，正想再问，却忽地注意到洛清离目光的方向，低头一看，瞬间心虚。
糟糕，做鸟太久，都忘了做人的时候不能光着脚在地上乱跑了。
应该没有弄脏吧？地上看起来还挺干净的。
凤明澜用手把衣服往上盘了盘，叠成一叠，试图蒙混过关。
洛清离没再说什么，收回目光，沉吟片刻后问，“关于你体内的阴水莲毒，你知道多少？”
嗯……
我可以说什么都不知道吗。
凤明澜想了想，觉得凤昀既然已经同意他拜师，也已经将他中毒的事情告诉洛清离，应当没什么问题，便如实回答了他。
确认他是什么都不知道，洛清离简单与他解释了一遍。
原来这阴水莲毒性属阴邪，除了最表象的寒气侵蚀外，还会引动中毒者的恐惧。
凤明澜听完才恍然大悟，先前在雪地那次，应当是因为他受环境影响，畏寒畏冷，才会产生自己被冻成了冰雕，无法挪动，发不出声音的幻境。
而这次，他是因为乍然看到蛇后受到惊吓，回忆起了幼时的事情，营造出的幻境随之改变，让他误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的那片树林。
见他明白过来，洛清离道：“你这次毒发突然，我先前带你出幻境时并未将它完全压制，只是暂时制衡。
“会突然化形，便是受留那道灵力所影响，但非长久之计。”
凤明澜隐约听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他这次的毒发还没完全过去，只是暂时压住了？
那岂不是还会再来一次？
上次是怎么过的来着。
凤明澜回忆片刻，想起之前洛清离给他的那块丹彤鼎的碎片，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把那枚吊坠翻出来，“啾啾？”
这个有用吗？
“对你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够。”洛清离问，“帝君同你说过如何解毒吗？”
凤明澜摇了摇头。
阴水莲毒刚被压制住没多久，凤昀应该也没想过他会这么快就又毒发，否则也不会让他一个人留下来。
不过先前叶临问起的时候，凤昀说过他大概明天晚上就会回来。
一天的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凤明澜想着，把凤昀离开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洛清离不置可否，只道：“以防万一，你这两日暂且不要离我太远。”
凤明澜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闻言乖乖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乱走。
话音刚落，窗边忽得晃晃悠悠地飞进来一只纸鹤。
洛清离抬手接住它，闭眸片刻，起身道：“我到主峰去一趟，你无聊的话可以出去走走，但不要离开栖梧峰。”
凤明澜应声，目送他离开，一个人试着在房间里走了两步。
久不用人身，他有些不习惯，过了两圈渐渐找回些感觉，又多了丝别样的新奇。
就是衣摆太长了有些绊手绊脚的。
凤明澜在床沿坐下，试着将裤腿往上卷了卷，但因为小腿太细挂不住，总是没动两下就很快就又滑了下去。
试了两次都不成功，凤明澜索性也不再折腾，呈大字向后仰躺在榻上，无聊地打了个滚。
凤明澜原本只是想眯一会儿，没想却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是天黑。
房间里没有点灯，光线有些昏沉，凤明澜坐起来，才发觉身上不知何时多了条褥子。
是洛清离回来过了吗？
凤明澜想着，掀开褥子想要下床，心口猛然一阵剧痛，迫得他本能地弯下腰。
这是……发作了吗？
好痛……也好冷……
牙齿禁不住打颤，筋骨像是被寒冰凝成的针一根根刺下，挑开血肉，撕裂筋脉。
每一根骨头都断开了，连接处覆上细密的冰碴，流淌的血液也跟着被冻结。
这一切几乎只是短短一瞬间发生的，凤明澜甚至来不及反应，正当他疼得意识模糊，身体不自觉倾倒，将要摔落地面之时，有人伸手接住了他。
洛清离……
身体比大脑更先认出来人，凤明澜大脑还在停滞，身体已经自发张开双臂，八爪鱼一般的挂在对方身上，贪婪地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度。
被抱住的瞬间，洛清离身形不可抑制地僵了一瞬，停顿片刻才抬起手，并指按在凤明澜后颈处。
如泉水般的热流缓缓注入，流过四肢百骸，浸润着被冰冻的经脉。
像是被泡进了温泉里，凤明澜因疼痛而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喉咙里滚出几声模糊不清地轻哼。
迷迷糊糊间，凤明澜觉得自己体内的寒气像是被什么引导着聚集，归拢在一处，沿着他的经脉向上流动，由后颈处逸散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最后一丝寒气也被逼出，凤明澜紧绷着的意识一松，再次沉入黑暗。
＊
“师弟，师弟？”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凤明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叶临放大的脸。
等等……这个视角？
“啾？”
凤明澜立刻蹦起来，低头看自己……
很好，又变回毛球了。
这体验卡就只有一天吗？还一大半的时间都是睡过去的。
凤明澜略微怨念地想着，早知道不睡觉了。
等等……他之前好像发作了来着，那洛清离？
虽然昨晚全程意识模糊，但凤明澜也隐约感觉到洛清离似乎是将他体内被阴水莲毒引发的寒气渡到了自己身上。
也不知道对他影响大不大……会不会很严重？
凤明澜看向身前的叶临，“啾啾啾？”师尊呢？
“师尊被掌门师伯叫过去了。”叶临答道：“临前交代我，若是你巳时还未醒，就把你叫起来。”
巳时？
凤明澜在心底换算了一下时间，已经第二天九点了吗？
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看凤明澜好似在发呆，叶临问，“师弟是有事要找师尊么？”
“啾啾。”没有。
凤明澜只是想确认洛清离帮他解毒后有没有受到影响，既然叶临没说，想必问题应该不大。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是么？”
叶临并未追问，低头打量他片刻，忍俊不禁，“不过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变回去了？”
本来就是暂时的嘛。
凤明澜不服气地“啾啾”两声，记起这人昨天看到自己化形后奇怪的表情，顿时好奇，“啾啾啾？”
我化形后的样子很奇怪吗？
叶临闻言很是意外，“为什么这么问？”
凤明澜继续“啾啾啾”，因为你当时的表情很奇怪。
很奇怪吗？
叶临略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因为被惊艳到所以才神情恍惚。
但一想到凤明澜人型时的模样，又觉得他那般也是情理之中了。
叶临早知道妖族在化形后的皮囊上得天独厚，也已然见过妖帝凤昀人形时的模样，原以为凤明澜至多不过如凤昀一般，却没想到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不止是外貌上的出色，更多的是别的东西。
妖族化形后若是不刻意遮掩，通常都会带着一些本体特质，凤明澜也是如此。
红发如火，眉眼精致，凤眸顾盼间隐有金色流转，尽显妖异。
但与此同时，他身上却还有另一种不染凡尘的无垢。
清纯与妖异，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在他身上难得地达到了一种平衡，便使得旁人更加移不开目光。
更奇妙的是，他本人还对此全然不知。
看毛球一副狐疑的模样，叶临忍不住好笑，想要逗逗它，“嗯……仔细回想一下，师弟化形后的样子，是有点奇怪。”
凤明澜哪里知道叶临短短一会儿就想了这么多，闻言立刻炸毛，“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你才奇怪，你全家都奇怪！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凤明澜又开始后悔自己昨日怎么没想起来去寻个镜子看一眼，也好过现在在这里抓瞎。
炸了毛的毛球蹲在树上郁闷了一整天，直到听到凤昀回来的消息，才跟着下午到栖梧峰的白堇一起下山。
一来一回耽搁了点时间，等到山下，凤明澜才发觉底下不止有凤昀和孔怀桉，还有颜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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