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乌龙小红
“啊？”夏油小红怔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似得短促地疑惑了一声，望向那双透彻如琉璃般的湛蓝时如同被清凉的泉水从头浇灌了一遍。
“欸——！！！！”她声音沙哑地低低惊叹出声，几乎是惊惧地抱紧手里的菜单，神情完美展现出已经被哥哥的朋友提出这个要求完全震惊到说不出什么接下来的话了的反应。
本来以为五条前辈只是一个性格有些恶劣喜欢玩闹的孩子，但这已经不是有些恶劣所能概括的程度了，属于是充满了近乎淳真意味的恶趣味的存在了啊！
“你听到了吗绘梨香！！”店长身边的女仆已经去换班接待了客户，只留下她兴奋地闭着眼摇晃着拉扯过来的随机路过女仆，“他要小小红喂他吃啊。”
“这个要求不是很多客人都提出过的吗？店长你还一度觉得浪费时间烦恼、要求加钱呢。”被温柔地扯了一袖子的女仆不以为然地道，把店长头上有些乱了的喀秋莎发箍整理平整，顺着她闷声尖叫的方向看过去。
那位白发的顾客在她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优越的侧颜和他抬眸看着面前的见习女仆的淡薄神情，他手边放着一副款式复古的圆框墨镜，线条流畅的躯体微微前倾，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就算看到了少女无措慌张的动作也无动于衷，冷峻地伸出修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如同在无声地催促，表达冰凉的不悦情感。
很难想象这样冷淡又有着帅气精致容貌的顾客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他看起来很克制啊。”女仆喃喃道。
“不是啊，他刚刚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人怎么这样，变脸好快！！！”店长一脸惊骇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要相信我啊”，说话的声音把女仆从微微有些恍神的状态里拉扯出来。
店长继续道：“跟平常点单的那种客人不一样，绘梨香，小小红说他是她哥哥的好朋友，你还没察觉到重点吗，哥哥的朋友，高中生，这两个组合加在一起的人的vip银行卡可以夸张到垂在地上吗？”
听到这的女仆立马清醒回头，惊讶地捂住了嘴：“欸——！垂到地上？真的假的，可是他看起来也很年轻的样子，难道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少爷吗？各方面看起来都好完美啊。”
“他如果是小红哥哥的朋友，难道……难道小小红其实是家境殷实的千金大小姐来体验生活吗？”店长宛如正在参加侦探大调查的女仆主题节目，敏锐地小声道。
“不会吧，有点夸张了呢店长。”女仆蹙着眉头，摇了摇头，又顿住了：“等等，也没有完全不是的可能性，我听说小小红的哥哥在宗教学院就读啊？难道是……那种专门为贵族子弟熏陶教养与礼仪的那种吗？！”
一开始还持有怀疑态度的女仆逐渐被自己的猜想打动。
店长思考着道：“那种私塾礼院女孩子就读的更多吧，为了嫁给煊赫名门什么准备的，但小红不就在那个很有名的廉直女子高中就读吗？”
她放弃了什么一般感叹着：“不过怎么这么帅啊……各方面都是精致耀眼到炫目的程度了，就连染了这样一头非主流白发也没有丝毫违和感。就像从漫画或者风流的古代传记里走出来的一样。”
听到这的女仆跟店长一起不约而同地把视线重新转回到远处餐桌旁两人的身上。
夏油小红为了掩饰尴尬尾指扣了扣菜单的金属扣板，秉持着招牌女仆店的职业素质，朝着指定自己服务的客人很恭谨地鞠了一躬。
本来想说出口的“那么主人，请您稍等片刻，我来给您准备餐品”这样的话，在唇边嗫嚅片刻，迟疑地滚过舌尖，也变成了：“万分抱歉，我这就为您准备餐品。”这样与预定的称呼句式完全不同话语。
她转身逃跑去准备下单的动作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具体体现在她一边顾及着仪态小跑着、一边小声念着“怎么会这样啊、他来的话那哥哥知道了的话”的快要掉眼泪的混沌状态。
她转角的时候看到了窝在角落的店长和女仆，慌张地摆了摆手，又眼睑微垂，满脸通红地让店长帮她保管一下手机，告诉她如果有电话打来千万不要接。
系在纤细束腰后的黑色长尾巴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翩跹地飘荡着，在空中留下匆忙飞走的弧线。
“嗯……这样的景象也不错。”高冷的白毛dk顾客在她转身的一瞬便卸下了清冽不近人情的人设，抬起手比出八字轻轻放在下颔，认真地看着她的背影思量着。
“拍下来给杰看吧！”他愉快地做出了这个决定，迅速地掏出翻盖手机手机，让自己伸手比“耶”手势的姿态和她的背影一同入像，按下确定键的快门拍了一张。
“这简直就是为了专门克制逗弄小红而生的残暴恶魔机器！太可怕了！”看着小小红匆忙地掠过眼前，把这一幕从头到尾收入眼中的店长愤愤感叹道。
她挥舞着拳头，“我要保护小小红让她从这个恶魔的手里解放，救她脱离苦海！！”
“冷静一点呐店长！！”抱着她的腰，把下巴放在她肩膀和脖颈交接处的女仆奋力地小声喊道：“他们应该是朋友，这种欢喜冤家乖乖女和不良少年的人设漫画里也不少见啊！”
店长没有冷静下来，气呼呼地道：“哪里都能看漫画解决啊！难道我们是漫画或者动漫里的人物吗？你一看就知道小红不想在这里见到他，可恶，就算他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能让小小红受欺负！”
她强硬地掰开了圈着她腰际的女仆的手，准备告诉这位白发的dk说小小红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刚刚走出两步，又停在半路，缓慢地走回来。
就在女仆疑惑地想要开口问她怎么又不去的时候，店长迟疑地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一个猜测、不一定对：他们是情侣。”
“啊？”这次轮到女仆摆出不是很信服的表情了，“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啊……店长。”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正在交往的情侣，作为上宗教学校的大少爷爱上了朋友的妹妹，介于不好意思跟朋友坦白，还有家族对于继承人的压力，所以每次都在课后小心翼翼地约见会面，但是小小红没有告诉他自己在女仆店打工，毕竟她跟我打过招呼让我对她的同学和家人保密她在这里兼职的消息，那很大的可能性她就没有跟这位说这件事。”
“情侣之间的占有欲很容易让知道实情的男方有些不快的，我们的女仆咖啡店在东京很好找，也算是出名，所以你看小小红看到他到来的时候没有觉得气氛反而是不可置信、甚至有些赧然和想要逃避，第一时间也是想要钻进厨房里去。”
“作为小小红的男朋友，这位白发少爷进店就拒绝了本月人气第一号的穗香，直接指定了小小红来专属服务他，出手还那么阔绰，明显就是奔着她来的！与进店开朗带着阴沉打量的轻挑态度完全不同的是他接下来的态度，明显就是作为正宫表达出冷淡的不快，但他也没有戳直了当地为难戳破她，还作为客人说出了那么暧昧的话！”
说到这里店长愈发激动，似乎已经窥见了“真相”的脉门：“还有还有，你看小红服务他的时候也没有直接拿起菜单挥在他的脸上，转角的时候还把手机交给我，明显就是怕哥哥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跟谁在一起呀！啊啊啊啊！这就是青春的悸动，这就是禁忌的恋情友情亲情三重奏！”
“店长……”女仆的表情一言难尽，三分信服七分意外：“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啊，还有把菜单挥在客人脸上这种事就算是美咲姐也要斟酌斟酌吧！”
“漫画里不都是这么画的吗？”店长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女仆被噎的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她消化了一下，轻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店长，他就是这样一个恶趣味的人会去偷偷找挚友的妹妹所兼职的女仆咖啡厅，只是为了逗她看她的反应呢……”
“不可能。”店长道，她转过身来，双手搭在女仆的肩膀上，渐渐收紧：“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绘梨香！”
她表情和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眼里信念明显：“这里是女仆咖啡厅，这里是maidlatte女仆咖啡厅！是爱、暧昧与治愈发生的地方！！”
看着渐渐觉得有道理的女仆，她把手缓缓放开，拿起别在腰间围裙里的夏油小红的手机，这是一部深红色的翻盖折叠手机，缀着一个丑萌丑萌的戳戳乐玩偶，正慵懒地半张着眼睛打哈欠。
她没有顾及戳戳乐玩偶的变化，只是看着女仆的眼睛，郑重地道：“在他们离开之前我们需要守护好他们的秘密，绘梨香。”
女仆笃定地点点头，“我不会让您和小小红失望的。”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今天单独出任务的夏油杰疲惫地回到了正寺院，打算跟夜蛾正道汇报这次祓除诅咒的任务，五条悟说要去市中心办点事所以这次任务就没有去，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任务。
“你最近感觉好一点了吗？”夜蛾正道把玩偶的眼珠子给用胶水小心翼翼地涂上，低着头问他道。
“好多了。”夏油杰垂眸，回答道。
夜蛾正道抬起头，“还在担心夏油小红的事情？”
夏油杰微微叹息，无奈地笑笑：“这倒也没有啦，她如果出事的话您会告诉我的，我平白地担忧反而会限制她的自由，她周末也要去跟同学出去玩的，不像我们咒术师全年都加班好吧。”
夜蛾正道把玩偶放在旁边，缓慢地注入咒力，道：“跟我抱怨也没用，这个行业就是这么缺人，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成为咒术师，都是千万乃至万万里挑一的存在。”
“说得好像我们是神选之子一样，咒灵随着普通人数量的增加而源源不断地产生，也是没办法啊，”夏油杰漫不经心地叹气道，“不说这个了，任务的情况就是这样，叫他们去清理痕迹吧，我要回去了。”
“等会儿，”夜蛾正道看着他的侧脸良久，把已经做好的咒骸玩偶放在一旁，掏出一个小型的嘴巴长得大大的、像音响一样的小煤球道：“要来看看咒骸之间的链接吗？可以连接到你妹妹那边，探知基本的情况。”
“别搞得我像个每天梦想和妹妹说话的偷窥狂一样啊，老师，”夏油杰表情奇怪地道：“不是说只能够预测蕴含杀意的咒力吗？结构变得复杂化到可以听到声音了么？”
“只是稍微测试一下，刚好你在旁边，如果周围没有咒力的产生就听不到任何东西的，通道也是关闭的，就像个达到特定条件才会开启的雷达一样。这样一来如果她遇到了危险你也能和她通话了，本质上还是比较简单的结构，目前还是比较容易被破坏掉的，传递信息在某种程度上不如电话有效，还是试一试看看比较好。”
夜蛾正道不自然地补充了一下：“我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
“那我希望最好不要连接上，任何跟咒力浓度高的沾边的事物最好都别出现在她身边比较好。”夏油杰挑眉，不可置否地点点头。转过身来缓缓屈膝，看着班主任伸出宽厚的手掌拍了拍煤球玩偶的背部。
玩偶一片漆黑的内部如同在嚼食什么东西一般发出了混沌的声音，随即双眼瞪大，破碎化地传来声音。
“看来你妹妹身边有着持有咒力的源头啊。”夜蛾正道沉声道。
夏油杰脸色渐冷。
“冷静点，杰。”夜蛾正道补充道：“没有杀意……跟咒灵也不是很像。”
“这个意思是，她身边有咒术师……或者是诅咒师在吗？”夏油杰沉吟道，不知为何额角的太阳穴微微跳动。
“信号不是很好，咒骸跟她有一段距离。但你的猜测有可能，先听听看吧。”夜蛾正道又拍了拍黑色煤球玩偶的脑袋，看着它吐出琐碎的谈话，自觉地动了动嘴巴调整频率，传来渐渐清晰的话语。
——“你说，有没有可能……一个猜测、不一定对：他们是情侣。”
不认识的声音，纤细的女人，年龄不是很大。夏油杰蹙着眉在心里分析。
是小红的同学吗？手机放在她身边保管？那又怎么会能够链接的上呢。
——“作为小小红的男朋友，这位白发少爷进店就拒绝了本月人气第一号的穗香……啊啊啊啊！这就是青春的悸动，这就是禁忌的恋情友情亲情三重奏！”
夜蛾正道听到这里及时地就把玩偶的嘴巴手动关上了，任由这个煤球支支吾吾地想要张嘴，严肃的、不苟言笑的老师难得地尴尬道：“这个……呃，我觉得它的功能还是需要改进的。”
“嗯。”夏油杰平淡地道：“我觉得需要改进的不是咒骸。”
身姿修长的咒术师平静地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手机，想起什么似得回头道：“我有点事要办，先告退了，谢谢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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