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被吓小红
神官把头埋得更低,惊惶不安地斜眼瞥了一眼身旁的宫司,颤颤巍巍地开口:“结、结界的濒临薄弱之地可能是因为被不被影响的咒术师削弱了部分的咒力,或者说是没有检测出来含有咒力的对象。至于……咒灵的进入、这……这下官也并不清楚。”
人类存活于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存在的,就连任何细微的情绪都可以会衍生出诅咒来,只是非术师无法学习并且操控增幅平日里产生的咒力,理论上,不存在咒力的人类是不存在的。
故结界的设置只会防止持有微弱咒力的普通人的进入和对术师做出最基本的警告,而无咒力的对象因为对咒力本身就有着极高的抗性,所以很大程度上会被结界忽略。
“是吗?”他微微偏头,转向形容苍白的夏油小红,道:“你成为咒术师了?”
夏油小红面色淡薄如纸,额头因为慌张的缘故渗出了薄汗,细细的雨水打在她的面颊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狼狈又透着湿淋淋的一股可怜劲,让人怀疑是不是才受过很严重的责骂或者被谁欺负了,她连连摇头,磕巴地道:“没、没有。不是的。”
“嗯,看起来也是……谁会收你呢?连术式都不会运用的无用虚材。”禅院直哉微眯眼眸,“雇你去给庭院的珍植浇花?说起来庶门出身的你有学过这方面的礼仪吗?”
小红鼓起了脸,看起来敢怒不敢言。
“说到咒术师,我都差点忘了你姓夏油了。高专与五条家同届的那位是你的哥哥吧?”他淡淡地觑来。
“嗯…”本来想否定的少女接触到他如素玉滚过琳琅般轻寒的双眸。又把想说的话语哽在了喉中,无辜地张了张唇,最终如泄气一般细细地道:“是……吧。”
这样有着古老传承的咒术世家应当对咒术界的事情有着不少的情报线索途径,听夜蛾老师对哥哥和五条前辈的评价,二人在祓除咒灵上似乎是已经渐起声名的。
咒术界的高层也会有着御三家的成员,至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在他们面前不算是无人知晓的绝对秘密,虽然并不确定眼前的青年是否知道其中的细节、或者说知道到什么程度,诚实地说出来还是要比绕着弯戳破要好。
“唔,怎么了吗?突然这么问。”她弱声发出提问的时候有点像小猫在叫。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总觉得……如果我在他的面前撒谎的话他肯定会抓住我的小尾巴大做文章的,那样岂不是就不能够尽早离开了吗?
呜呜,好难啊,跟他对话的时候还要顾及他的感受,小红也想要说话的时候有人千方百计地顾及我的感受呀……哥哥什么时候可以成为恣意妄为的大财阀或者说顶级高层,让我也享受这个待遇呢。
想到这里,她眉头担忧地颦蹙,脸颊有些婴儿肥一般淳真的幼态。
察觉到她连问话都左右犹豫却仍旧突然增加的警惕性,禅院直哉不免觉得好笑,“这时候又忌讳谈起他了吗?怎么,这回换你要变成他的守护星了?”
“好过分,怎么这么说。”她委屈地捏紧了手里的手提纸盒,脸颊旁的微长的刘海因为被雨水沾湿贴在鬓旁,露出如被抛弃了的流浪猫猫般湿哒哒的愁态,“呜,你还是说话这么令人难过,直哉前辈。和哥哥的关系小红又没有办法改变,你拿这个说事会显得你很刻薄的,明明都已经是很昭德的大人了。”
这句话响起的一刻,周遭的仆从皆面色不显地周身渐凉,如石化般僵硬。
跟这位放恣无忌的少爷这般不避讳地说出负面的评价来,与毫不在意地引火上身无异。
怎么能够如此轻易地吐出这种话呢?
还是在这样连过于喧闹的呼吸与错误的步行频率都会被驳斥的、敦肃苛刻的场景里。
“我还没说什么呢,”金发的青年冷笑一声,唇角勾起笑意都带了些凉薄的讥诮,却听不出什么寒恶的怒意:“肆意评价我刻薄的你也太傲慢了,真没礼貌啊。”
“……好叭,”被倒打一耙的夏油小红惴惴地垂眸,贝齿抵着舌尖打转,不知道为什么禅院直哉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近乎迁就地心不在焉,她愁着的眉就像飞燕停在柳枝间微垂的弧度,蔫蔫地:“小红愿意反省,不要说我了,前辈。”
被迁就?
身后的随侍惊恐地抬眼。
这个词是可以出现在与禅院家这位继承人打交道的女性同龄人身上的吗?就算是对着当今家主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敬服畏惧的态度的他,被身无咒力的非术师迁就什么的,就像是听到了街头的纸箱猫猫被喜欢吃肉的豹子烦得不行被迫地分了半个猫粮罐头一样令人难以置信啊!
视线落到少主的侧颜上,他却像是被少女的服软很轻易地安抚到了一样,疏朗凌厉的眉目轻俏,不满的情绪如青苔上凝珠流般悄然淌过,便不徐不疾地转身,缓慢登阶的同时朝身后留下平淡的话语:“走吧。”
“欸?去哪里,要走了吗?”夏油小红预感不好地迟疑,心下却生出又几分“可以就这样轻易地被放走了欸”的隐晦期待,“小红可以回去了吗?”
径直走过参道两侧仆婢与神官的禅院嫡君闻言,缓缓侧身,投下的目光平静,透出让人几乎一瞬窒息的“不跟上的话还要我请你吗”的示意,不言里尽是寡淡。
属于上位者的冰凉又极意的威仪散落下来,与渐冷的春雨交杂成冰凉触感的徐风,拂过少女的脸颊,撷过她眼角的一颗碎雨,让她不舒适地眨了眨眼。
跟随着一众沉寂的神官上了台阶,少女忧虑地想着阴雨天不明显变化的时间,从细微之处打量起这座古朴的神社。
穿过大理石的古道,掠过偏殿,青灰色的瓦檐下仪度有素的身着纯白斎服的神官们平视地低眉,就像是供奉者沉重的枷锁,与静谧精美的庭园摆件一同,圈住了这片不为常人所开放的神之领域。
禅院直哉在最前方的身影也与他们交杂在一起,晦朔不清。
好压抑的气氛。
这样大的神社,我却从来没有听见过呢。
夏油小红坐在茶屋,看着偏殿后的山麓,如此想着。云雾缠绕间,墙壁上八寸四方的小挂轴就像青年腰间卸下放置在刀架上的刀一样精致。
这样大的神社都是禅院家的属产吗?那么同为御三家的五条家也会是这样地富庶吧。怪不得五条前辈能够风轻云淡地掏出那么多被卡带连接在一起的银行卡,五条前辈穿狩袍的样子会是怎样的呢?
哥哥也是咒术师,他以后也会拥有这样气派的神社吗?唔,那样听起来好奇怪啊,我们家里也没有祭祀的需求吧?那么寺庙或者神社购买下来又供奉谁呢?流浪忍者猫猫神咩?
真好啊……如果哥哥成为咒术师司宫或者很厉害的集团总裁,以后在这里打工看起来也不错。
想到这里,面对氤氲飘香的茶案,她不解风情地打了个喷嚏,捂着嘴巴连续地小声涕泣着。
“呜,什么嘛。”她很小声地自言自语,抱紧了手里的蛋糕盒子。
奉茶的随侍眉眼微跳,手微微顿。
她怎么这么拘谨又释然地……在小声打喷嚏啊?
在直哉大人的对面坐着就算了,不去讨论她这样僭越的姿态是否会引起少主的不悦,但是可怜巴巴又心不在焉地玩手里面蛋糕盒子的丝绸缎带又是做什么?
禅院直哉则仿佛忽略了她一般,在茶案对面低头看着一卷古籍,沾湿的衣袍仍未褪下更换,时间仿佛在他身上静止了,眼尾微扬的弧度彰显了他有襕狩袍下的轻慢与自倨。
两个人气氛诡异地坐在典雅的茶室中,这位面容清秀的眼角缀着两颗小痣的夏油小红把蛋糕放在膝盖旁边,双手捧起了热乎乎的茶,小口地呡了一口,眼角的被雾气熏得泛起桃花瓣尾端的微红。
她一口气喝完放在案上,对茶品不感兴趣的少女低低打着腹稿,思考尽快离开的措辞。
怀揣着想要去高专看望哥哥的晶莹爱心的小红想说禅院君直哉前辈,其实天色也不晚了要不然就先放我回去吧,我在这里坐着也帮不上忙的,如果你想要叙旧请我喝茶的话我已经喝饱了,真的很抱歉今天叨扰您所以……
“那个、直哉前辈,我想我该回……”她启唇,刚准备说话,就被身旁沉沉地放下书籍在小案边缘的声响吓了一跳。
禅院直哉冷冷地道:“你知道擅入未被邀请的术师结界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啊?”夏油小红一瞬眉眼紧绷,后知后觉地轻轻地搭了一声,手心开始不自觉地冒出薄汗。
“什么,什么后果。”她结结巴巴地呜咽,开始习惯性地咬舌头,看着他居高临下的眼神,眼眶渐渐变红,紧张地双手放在胸前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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