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就像被人虐待的流浪狗
踩在身上的脚是赤礻果着的，脚小，又白，脚踝纤细得他能一手握住，仿佛能轻易折断。这么怕疼的童焕如果被折断四肢，肯定会哭很久，哭到泪都流干了，只能用恐惧的目光乞求他。
霍季庭垂眸，按住心底疯狂的念头，看向膝盖受伤的地方。
可能是童焕太白了，那道青色异常显眼，霍季庭无动于衷，按下喷头。
药雾喷洒在膝盖上，有点凉，引起一般人不会在意的细微刺痛，却疼得童焕绷直脚背，刚往后退一点，宽大、指腹粗糙的手突然抓住他的小腿肚，掌心炙热，让童焕觉得有些舒服。
他乖乖的不动了，过了会，霍季庭还是没动作，童焕疑惑的问道：“喷完了？”
霍季庭烫手一般撤回手，又给他喷了几下，“好了。”
童焕凑过去，看到药水顺着小腿流下去，把霍季庭的裤子都弄脏了，他咳了一下，想缩回腿，没想到又被人抓住了脚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脚踝好像被手指蹭了一下。
“你想做什么？！”以为霍季庭想对他动手，童焕强忍惊悸呵斥道。
霍季庭看着也愣了一下，迅速松开手，脸色难看，他跪在原地，裤子被弄脏了，脸上还有伤，像一条无家可归还被人虐待的流浪狗。
他默默地看着童焕收回腿，轻薄的长裤垂下，挡住他骨肉停匀的肢体。
看他依旧是那副沉默低着头的样子，童焕站起来，镇定不少：“你别以为讨好我，我就会对你好，收起你那些小伎俩！”
话音落，他转身想走，又因为膝盖疼，一举一动慢吞吞的，像只小乌龟。
霍季庭收回目光，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楼上响起门锁的声音，打开，又合上，家里恢复毫无生气一般的寂静。
关上门后，认为自己到了安全空间的童焕握拳朝空中打了几下，小猫挠爪似的，要不是拖着一条残腿，童焕还想蹦两下。
想到刚才霍季庭的表现，童焕骄傲的哼了一声，做个恶毒男配真的太简单啦！
高兴完，他又撩起裤腿看看膝盖，淤青和淡黄色的药水混合在一起，颜色脏脏的，效果很显著，感觉没那么疼了。
但对童焕这种特别怕疼的人来说，就像是从断腿变成了骨折，唉，还是疼。
他小心翼翼地坐到床上，童焕摸着冰凉的床单，叹了口气。
好想睡他以前的床，纯棉的床单上铺一层毛茸茸的毯子，被子也是一个材质的，床头摆一个长枕头，再放三四个软乎乎的抱枕，然后买好多毛绒公仔，每次他觉得心情不好，只要把自己埋进去，就会慢慢好起来。
他以前身体不好，经常会觉得冷，所以不会觉得热。
但这种冰丝的床单也太凉了，童焕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床布置成他喜欢的样子，反正霍季庭是绝对不可能进他的房间的。
这么一想，童焕火速在网上下单，明天就能到。
他伸个懒腰，决定洗澡，刚一动作，膝盖上的伤存在感十足的提醒他现在不能洗澡。
有点小洁癖的童焕皱皱鼻子，想去找个保鲜膜包一下膝盖，但是膝盖真的好痛哦，一点也不想动。
忽然，童焕拍了下床，眼睛亮晶晶的想，他怎么把男主忘记了，作为恶毒男配，现在不就是奴役男主欺负男主的好时候嘛！
童焕拿出手机给霍季庭发消息。
原主握着男主的把柄，放心的给男主买了个……老年机，据说男主把这个手机拿到学校去，还遭到了同学的嘲笑，被人嘲讽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于是男主更仇恨原主了。
童焕摸摸后脑勺，总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但该欺负男主还是要欺负的，童焕编好短信发出去。
没一会，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眼前空无一人，保鲜膜和药瓶在地上放着。
童焕一愣，他只叫霍季庭把保鲜膜送过来，结果他把药也送过来了。
男主以前肯定是个很好的人吧，结果父母死后遭遇这么多不好的事情。童焕摇摇头，把东西捡起来进门。
浴室里的浴缸超级大，能躺下两个童焕，童焕在受伤的膝盖上包上保鲜膜，背对着镜子躺进浴缸，那条腿搭浴缸边，然后慢慢的泡澡。
他微微眯着眼，腾腾热气把脸蒸得醺红，搭在浴缸边上的手指指尖透着健康的粉色，水珠顺着滴落到地上。
童焕头一次享受到了尽情泡澡的乐趣，泡完手软脚软的爬起来，把受伤的那条腿擦了擦。
泡个澡全身都舒坦了，就有一点不好，童焕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背后的镜子，里面是他的l体，童焕差点被吓倒在浴缸里。
不知道原主为什么会在洗漱间和浴室里装这么大一面镜子，童焕很不适应这种洗个澡就能“欣赏”自己的环境。
童焕想着能不能把这面镜子弄下来，重新弄成墙，转念一想，那样动静太大了，肯定会惊动同一个屋檐下的霍季庭。
男主这么聪明，万一被他看出点什么……算了，童焕苦着脸想，在想出办法之前，先忍一忍吧。
忙活一阵，童焕躺到床上玩手机，他关注了一下娱乐和医疗方面，娱乐圈的明星没有一个他认识的，而这个世界的医疗比他以前的世界先进不少。
也不知道他那种心脏病有没有得治，童焕还真去搜了下，发现也不能完全治愈，但通过一系列手术可以让病患至少多活二十年。
真好啊，童焕小小的感叹一下，他不觉得遗憾，毕竟活了二十几年已经享受到很多宠爱了，他为这个世界的人高兴，就是有点羡慕，他们还能陪家人这么久。
童焕松开手机，平躺在床上，把被子的一角抱在怀里，闭上眼，脑海里想着他的爸妈和大哥大嫂，还有小侄子。
希望能做个好梦。
一楼的杂物间里，二十几平的地方，只有一张光秃秃的床板，一个破破烂烂的小衣柜，里面放着霍季庭仅有的几套衣物，加上一个老年机，这是他现在的全部财产。
从一个人人艳羡的大少爷沦落到这个境地，只用了一年半。
以前在亲戚那里住的时候，一旦他出去，回来就会看见自己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亲戚的目光也越发不善。
其他的东西霍季庭不在乎，他只留下了母亲的遗物，却没想到来到童焕这里，会被童焕偷走。
他知道童焕一心想折磨他，在他满意之前，是不可能把东西还给他的。
霍季庭翻过身蜷缩着，无意识盯着自己的手，眼前仿佛晃过一丝白，细腻的奶油一般的肌理，轻轻握住都怕那点白从指缝滑出去，稍一用力，又留下微红的指印。
好想……把那层皮肉撕下来，看看里面究竟和他流的是不是一样的血。
放松的手掌突然合起，好似紧紧地抓住了什么东西。霍季庭闭上眼，在反复惦记中沉沉睡去。
入夜，下了一场雨，不到半小时，细如牛毛的小雨变大，倾盆而下，暗黑的天空偶尔响起一道闷雷。
杂物间睡着的人像是做了噩梦，眉头紧锁，唇角绷紧，脸上的肌肉随着梦境时不时抽动，突然，霍季庭睁开双眼，眼神沉得仿佛积蓄了一层迷雾。
豆大的雨敲打着玻璃，沉闷烦躁，霍季庭从床上坐起来，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挤进狭小的洗漱间，空间逼仄，他毫不在意，直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年轻的孤狼被一群垃圾逼得像野狗一样，眼神凶狠警惕，却显出几分狼狈不堪，怪不得人人都来踩一脚。
突然，镜子里的人眼神慢慢变了，浮于表面的凶狠变成更加深沉的漩涡。
“十六岁……呵。”霍季庭扯着嘴角，缓缓冷笑了几声。
十六岁，最没用的自己，没想到他会回到这个时候，霍季庭注意到裤子上的污渍，脱了衣服，想到这污渍怎么来的，顿时厌恶地扔到地上，赤身走进更加狭窄的浴室。
他一进去，好像把所有的空气都挤出去了，显得身躯愈发高大，实际上，等他成年以后，身高足足有一米□□，加上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势，除了秘书助理，很少有人敢往他身边湊。
浴室的玻璃上弥漫着一阵白雾，过了会，霍季庭走出来，穿好内裤，把脏衣服洗了挂起来，又从衣柜里拿出唯一能穿的校服披在身上，在床尾坐着，听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霍季庭想起这栋房子里住的另一个人。
这段时间的记忆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无奈他记仇，对童焕更是仇上加仇，霍季庭现在还记得童焕死的时候是如何对他破口大骂的。
那又怎么样呢，他还是死了，死之后连个给他立墓碑的人都没有。
不，霍季庭玩味的笑了。
童焕本来就已经“死”了，只是没想到他会重生。
霍季庭不觉得麻烦，甚至觉得很兴奋，他又能弄死童焕一次。
所以这次让他怎么死？
霍季庭决定这一次一定要慢慢地折磨他。
他躺到床上，嘴角微微上扬。
重生这种事，对霍季庭当然是好事，然而对其他人来说，就是羊群里闯进一头饿狼。真正应该恐惧的人不知道恐惧已经逼近了。
真的好期待。
童焕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昨晚下雨打雷把他吓醒了，塞了耳塞裹着被子也好久才睡着，他摸出手机一看——
才七点！
哪个混蛋这么早叫他起床！
童焕睡蒙了，气冲冲去开门，眼睛还没睁开就扬起下巴指指点点：“这么早叫我做什么？吵死了，我要睡觉！”
连番指责果然让人沉默，童焕迷蒙中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像某个恐怖故事里回来报仇的厉鬼，吓得他一激灵，醒神了。
童焕才发现站在面前的是男主，“你……怎么这么早？”
霍季庭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但依旧是一副话不多的样子：“上学。”
童焕彻底清醒了，“这样啊，那你叫我干嘛？”他说着，错过了霍季庭看他的眼神，低头揉着发胀的眼睛。
“吃饭了。”霍季庭说完，居然没有走，而是站在他面前，童焕琢磨了一下，猜测是对方想让他走前面。
怎么睡一觉起来，男主对他的态度好像变好了。
童焕走到前面，昨天喷过药的膝盖已经好多了，走路不会很明显，在下楼梯的时候，童焕忽然听到有人问他：
“你腿还疼吗？”
童焕眨眨眼，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
心里越发觉得奇怪，男主居然在关心他？
“还好。”摸不准男主在想什么，童焕按照自己的人设简单的回答了一下，顺便回头瞪了一眼，凶巴巴说：“你是不是盼着我不好？呵呵，我就知道！”
恶毒男配当得越来越熟练了呢，童焕美滋滋的想着，扶着扶手很快下去了，因此错过了身后霍季庭的眼神。
好可惜，想把他从这里推下去，看他摔得骨头都碎了，红的热的血从身下淌开，毫无知觉地趴着，不，霍季庭的眼神带着一点玩味，或许还有一点知觉，但是怎么都动不了了，只能用眼神求助他。
真可怜啊。
霍季庭毫无同情心的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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