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团建
同事们的好日子没能过上多久。
虽然不用参与诈骗式推销了，但占据了周六日的团建回来了。
老李在甄鹊德的指点下，让酒桌团建渐渐重新兴起了苗头，隐隐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本来老李很长一段时间没再骚扰女同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但在今天的团建上，他还是开始发作了。
眼看着小周数次拒绝，老李却不依不饶，硬让小周喝掉面前的那一大杯白酒。
那可真是一大杯，56度的高度白酒，盛在饭碗里，满满一碗。像小周这样从不喝酒且酒量不佳的人，那一碗下去很可能人就烂醉了。
而甄鹊德那伙人也在旁边加油助威似的：“小周！喝一个！小周！喝一个！”
甄鹊德在旁边加油助威的样子也让不少人恨得牙痒痒。
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本来老李的行径都已经收敛起来了，自从甄鹊德和他走得近了，才又故态复萌，其肆无忌惮比之前更甚。之前是流氓行径，总耍无赖，那时还比较好拒绝，现在都已经接近强逼了。
大家开始有些可怜起这倒霉孩子了。刚毕业找了份工作，遇到的上司就是这么个东西。如果换作萌萌姐在的那会她来……
萌萌姐在的时候团建很少，但不是没有。不愿意出席的人可以不出席，萌萌姐平时在职场里很认真，平素和大家在一起却没什么领导架子，又总是会换位思考地为人考虑，去玩的人也总是玩得很尽兴。
许多人都感觉萌萌姐简直变成了他们心里的白月光领导。
这厢他们正怀念着萌萌姐，转过头来一看，老李现在把酒杯往人家身上怼，而甄鹊德不知何时绕到了小周身后，动手动脚地把小周往座位上按，就差掰嘴强灌了。
苏清在旁边快要忍无可忍。
她拽了拽小露和娟姐的衣服。
娟姐、小露、苏清三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即苏清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
接着她站起身来按住小周颤抖的手，把老李手中的酒杯拿到自己手中。
苏清感觉到空气中明显凝滞了一下。
老李一脸不悦，满脸阴霾地看着苏清。
饭桌上为人比较正直的几个人本就看不下去，此时露出一脸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太刚了吧，干得好！”的表情。
甄鹊德那伙人则打量着她姣好的面容，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
小周看着这个三度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人。（其中有一次是老李自作孽被修理，那次算是间接帮助。）
苏清的身影那样纤细，几乎说得上瘦弱。小周比她还高一点。
这样小小的身躯，却这样的有勇气。从她第一次帮助自己开始，小周就开始觉得惭愧。好像自己只是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头，还要让比自己娇小的苏清来帮助自己。
小周也明确拒绝了很多次，却总是拒绝不掉。老李仿佛附骨之疽一般紧紧地贴上来，自己的拒绝在他耳中听着仿佛只是助兴。
而苏清则不同，小周能看出老李怕她。
就算是现在，老李一脸阴霾，甄鹊德他们打量着她，但不难看出，他们对于苏清都抱有一种忌惮心，体现在了表情之中。
而周围那些正常的同事，他们看到苏清出现的时候，也都是一脸的信任。
勇敢、美丽、成熟、进退适度、一丝不苟。
谁又能不信任这样的苏清呢。
虽然进公司以后只相处了短短一段时间，小周已经打从心里敬佩这位前辈。
而此时的苏清，在脑中飞快又短暂地思考了一瞬。
怎么办？
如果说小周吃了消炎药，那么下次被劝酒，她总不能还说吃了消炎药，消炎药哪有总吃的？多少有些治标不治本。
苏清当然也不可能把酒拿过来自己喝掉。自从老李进公司，苏清就没在公司的酒桌上喝过酒了，没必要豁出自己去开这个头。这方法有些饮鸠止渴，还不如刚才的，当然不可行。
在短短一瞬间，苏清思量几番。
最终苏清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道：“李主任，你非让人家喝酒干什么。我进公司这么多年，团建的时候不能喝酒的人无论男女都是喝果汁的。”
不知是不是苏清的笑意给了老李勇气，老李又重新硬气起来，冷笑着说：“你进公司这么多年，你才进公司多少年？”
娟姐刚才已经和苏清眼神交流过，此时在旁是时候地附和苏清，说：“李主任，近几年确实没有让人喝酒的规矩了，文明团建嘛。”
娟姐进公司二十几年了，她出来说话，总够资历了吧？总没问题了吧？
况且这话也是真的。在老李来之前，所有人都是想喝什么喝什么，从来没被这样逼过喝酒。
老李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清。
“你是不给我老李这个面子？”
苏清的笑容收起，淡淡道：“领导，我没这个意思。”
此刻的气氛几乎说得上是剑拔弩张。
小周的手心几乎要捏出汗了。
但小周没想到的是，有苏清来做了这只出头鸟，破窗效应显现出了效果。
周围的同事都开始七嘴八舌地来和稀泥。看似和稀泥，实际是拉偏架。也许是大家最近也忍耐到一个点了，说话时话是好话，语气却怎么听怎么夹枪带棒。
“李主任，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啊”。
“人家小姑娘不喝就不喝呗，我在公司酒桌上喝了五六年可乐了，也没人说过不行”。
“文明团建，拒绝酒桌文化，多好的风气啊。”
眼看着老李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这时候甄鹊德出来打了一圈圆场。
甄鹊德这个人在最近已经变成了出了名的老李的狗腿子，他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家都以为他要过来给老李助威，他说出的话却让大家大为意外。
郑鹊德道：“好了好了，果汁就果汁，这不饮料就放那呢吗。小周你喝美汁源还是喝可乐？”
这可着实让人意想不到了。他居然打的是这样的圆场。
小周说：“可乐。”
甄鹊德甚至自己把小周的杯子拿过来，亲手给她倒了一杯可乐。
大家心说，这可能是甄鹊德在墙头草随风倒。按甄鹊德的调性来讲，墙头草倒也是他的风格。
随后团建照常进行，一干人等还是该吃饭吃饭，该喝汤喝汤。只有小周对着面前的可乐犹豫了几个回合，终究是没喝。
这一切甄鹊德都看在眼里，却并不以为意：一切都在按计划，顺利进行中。
冲突过去了，苏清正在炫一道很好吃的茶叶五花肉，手机突然在口袋中振动了一下。
陈辰：“你在哪呢？”
“我团建呢。”
“在哪团建啊。”
苏清随手发了个定位过去。
“这里的茶叶五花肉蛮好吃的。肥而不腻，还有一股茶香。茶叶被炸得脆脆的。”
“吃货。”
“嘿嘿嘿。”
“你几点结束？”
“不知道。”
苏清把手机放在桌下，草草回了消息。手机不再振动了，她接着一边和相熟的同事谈笑风生，一边炫饭。
又过了一个小时，这顿饭才接近尾声。这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九点，苏清看着窗外车水马龙，心疼自己大好的周六。
自从老李来，双休就过成了单休。后来单休变回双休，后来双休变回单休。
饭吃完了，财务晨姐照常去结账，老李酷爱团建，但素来是aa，不喝酒、吃得少的员工便吃些小亏。
甄鹊德问接下来唱k谁去。
由老李带队，在晚上九点以后进行的唱k。按以往经验来看，八成不是什么普通唱法。
大多数人都表示要回家了，只剩下五六个人说要去。这两拨人的精神风貌截然不同，只打眼一看就能看出哪边是要去的，哪边是要回去的。说着要去唱k的那一拨人，无疑便是甄鹊德一伙人。
饭局结束，大家开始离场。
苏清把包拿在手里，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也准备回家了，这时候甄鹊德却叫住了苏清。
包间里这一会功夫已经没剩几个人了，同事杨哥看甄鹊德留下了苏清，知道两个人实在说不上对付，有些担心出事，便走过来，问苏清：“怎么了？”
他没有看甄鹊德，他也不是很想和这个下三滥说话。
甄鹊德在旁打断道：“李主任和苏清之间存在一些摩擦，主任让我来说和说和。”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着倒也合情合理，杨哥盯着甄鹊德，看着他的眼睛，说：“那要是这事你们说说吧，都是一块工作的同事，和气生财，和谐相处最好。”
和气生财、和谐相处八个字，杨哥加重了语气，其话语背后的警告含义不言而喻。
甄鹊德在心中骂了句多管闲事，表面却好脾气地说：“李主任也是这个意思。”
杨哥转身离去了，周围的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包间。
甄鹊德拉开椅子，坐在苏清旁边，一脸的温和，和平时的嘴脸大为不同。他一向是对老李奴颜媚骨，对同事相反。
苏清不想靠他太近，把身体往旁边空着的地方靠了靠。
甄鹊德察觉到她的动作，在心里骂了几句。
他随即开口说道：“李主任今天五十多了，再有几年都退休了。年纪比较大，思维比较僵化，总是没法脱离旧有的习惯面对职场。但他不是有意为难你。”
其实老李今年四十五，但甄鹊德并不清楚，他只是看外表推测老李五十多。
但这点细节并不影响接下来的计划，他只是需要一个看着像那么回事的开头。
苏清默不作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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