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婚
三月廿,宜嫁娶。阮苏在大婚的前几日被送回了阮家,阮家的私铸钱币案虽暂时还未查清,但阮父得了梁帝恩准,暂时得以回府送阮苏出嫁。
阮苏坐在府宅深处的绣楼里,身上穿着累珠绣金飞鸾吉服,头上还未来得及挽鬓,乌色的长发垂到了腰间。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阮家上下的表情却如丧考妣。千娇万宠的女儿马上就要被送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宫,阮家父母怎么都笑不出来。
阮父叹气:“都怪爹爹没用。”
阮苏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既然躲不掉还不如就乖乖躺平。阮苏反过来安慰他们:“”
珍珠替小姐梳好发鬓,戴上赤金凤冠,商贾人家嫁女原本应该只有两扇,但如今阮苏成了太子妃,阮家便准备了六把羽扇。
阮父担心阮苏入宫之后被人看轻,为女儿准备的红妆箱柩足足绕了京城十里,比京中任何一个高门贵女的排场都要大。
阮苏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她被这太子休弃,就算凭着这些嫁妆她也能过得潇洒快活。
等到了吉时,太子却迟迟没有来接亲。宫中常侍朝阮苏行了个礼:“太子在京中遇刺,怕是今日无法前来接亲。”
“遇刺?”太子遇刺是大事,可为何这么巧,偏偏在大婚当日遇刺。
阮父担心因此牵连阮苏的名声,朝常侍手中塞了一锭金子,问道:“敢问公公,太子是因何遇刺,如今状况如何?”
若是阮苏一嫁入东宫,太子就遇刺身亡,那他女儿不就落了一个“克夫”的罪名?
常侍收下那锭金子,脸上多了点真诚:“您放心,太子圣体安好。”
至于这因何遇刺,常侍是无法透露的。阮父也明白太子遇刺事关重大,没有继续追问。
阮苏对太子因何遇刺不感兴趣,她只关心这婚事会不会因此取消。阮母明白女儿的心思,朝常侍问道:“那今日这婚事……”
常侍行了个礼,答道:“还请太子妃独自登上轿撵,按照礼制完成大婚。”
阮母脸色黯了下来,她还以为女儿会因此躲过这门婚事。
阮苏比母亲想得开,古人常说,人生有三喜,升官发财死老婆。若是她刚进门太子就没了,那她可不就走上了人生巅峰。还好大梁并没有什么殉葬的陋习,如果运气好的话,她一嫁进去就可以做一个快乐的小寡妇。
阮苏翘起的嘴角都没下来过,常侍在心中叹气,太子妃定是顾及皇家颜面所以才强颜欢笑。说来这太子妃也是可怜,豆蔻一般的年华,却要在东宫陪着那阴晴不定的太子,听说那位太子暴戾成性,也不知这太子妃能在东宫熬过几日。
此时原本应该在东宫大婚的少年,如今却站在提刑司狱中。阴暗的刑室里,只有少年面前摆着一盏烛灯,跳动的烛火中,少年胸前衣裳被鲜血染红,脸色也更显得苍白。
刑架上的人长得跟阮苏有几分相似,少年一向警惕,却因为那张脸有一瞬间的晃神,中了对方的圈套。
卫九检查了一下刑架上的人:“此人在执行任务之前就服了毒,是豢养的死士。”
少年仔细打量了一眼那张脸,虽然是个赝品,但也不想让这些人弄脏了这张脸。
少年用烛火照了照那张脸:“把这张面皮留下,剩下的扔出去罢。”
“是。”
刑室很快被打扫干净,血腥味却越来越浓。卫九看着少年身上的伤口:“殿下伤得严重,不如先回宫找个太医疗伤。”
迎亲的仪仗浩浩荡荡地越过东华门,一直抬到了东宫。原本太子大婚是朝中大事,但是因为太子不在场,很多不必要的礼制全都略过,阮苏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东宫。
阮苏被安置在西侧的昭阳殿,尚仪局的女官叮嘱了阮苏几句,就带着宫人退了出去。太子不喜欢宫人伺候,所以没人敢守在门口。
东宫寂静非常,甚至连虫鸣声都不怎么能听到。阮苏听说太子十几岁被找回宫的时候,就在东宫中杀了不少宫婢太监,夜里还能在宫中看到奇怪的人影。
阮苏本来不信这些无稽之谈,可她方才好像真的看到了一道人影。阮苏害怕地用扇子挡住脸,掩耳盗铃一般地觉得只要自己看不见别人,别人也就看不见自己。
脚步声渐近,阮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阮苏又害怕又奇怪,鬼也会流血吗?
好奇心战胜了害怕,阮苏试探地张开一只眼睛,眼前少年面色冷白,脸侧不知从哪里沾了一点血迹,看着格外妖异。
阮苏手中羽扇掉了一地,这传闻中的暴戾太子怎么可能是她家美貌良善的阿辞!
少年站在她的床侧,骨节分明的手下一刻就握上了她的脖颈:“苏、软、软。”
阮苏从不知少年的力气竟这般大,她有些喘不上气,脸色也因为呼吸不畅泛起了一丝微红。
少年原本以为她和今日的那个杀手一样,都是用软软的脸骗他。可他看见这双眼睛才确定,这就是那个救了他又丢下他的骗子。
少年看着床榻上的这张脸,只要他再稍稍用力,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少年的眼睛一寸寸滑过她的眉眼,他杀过那么多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死亡的意思。人死了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不能对他笑,不能牵他的手……真的要杀了吗?少年难得有了迟疑。
阮苏看着少年的脸,怎么也没想到这太子竟然就是自己养在外面的美貌少年郎。阮苏又心虚又害怕,就在这生死之际,阮苏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今夜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阮苏掰着少年的手,勉强发出声音:“殿下可是认错了人?”
少年的手松了松,阮苏总算是能喘气了,少年歪头仔细看了看:“骗我的人,我不会认错。”
阮苏心中暗暗叫苦,我只是骗了你的感情,可你想要我的命啊。
阮苏生怕少年又要动手,后退一步行礼道:“臣妾有一个孪生妹妹叫软软,妹妹身体不好,自幼养在乡下庄子上,前段时间妹妹被山贼掳走,找回来后没几日就病故了,难不成殿下认识我这位苦命的妹妹?”
“病故?”少年意味不明地看了阮苏一眼,“可她明明告诉我她要成婚了。”
阮苏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殿下恕罪,定是妹妹害怕殿下会因为她的死伤心,所以才煞费苦心地编了这么一个谎。”
阮苏说完都有点佩服自己的智慧,一个始乱终弃的女骗子变成了一个为爱牺牲的痴情女子,真是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少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阮苏从容不迫地与少年对视。骗人这个东西嘛,刚开始还有点心虚,骗着骗着也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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