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惊马
阮苏看着手中五颜六色的胭脂，觉得少年的眼光多少有点问题。方才少年拿走这几盒胭脂的时候，胭脂铺的掌柜高兴的快要跳起来了。
她拿起一盒淡紫色的口脂问少年：“你真的觉得这个颜色好看？”
少年答非所问：“这个闻起来香。”
所以应该会比较甜。
阮苏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选香的，少年就接着道：“你之前的口脂太苦了。”
阮苏：“……”
少年目光落在她的唇角，阮苏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她可不想再多一个伤口。
阮苏瞪圆了眼睛看他，少年却会错了意：“这里人太多了，阿姐再等一会儿，很快我们就到家了。”
……她决定了，回去以后就在所有口脂上面涂一层黄连粉，苦死他。
二人没注意到一道目光，紧紧地跟着他们的身影。秦江原坐在二楼的厢房中，温润的脸上划过一丝冷意。当初探子把消息放出去之后，那位太子妃果然起了疑心。他本来想着在她对容辞死心之时再趁机拉拢，让她为他所用，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秦江原看着不远处情意绵绵的两人，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便只好想想别的法子了。
阮苏跟在少年后面走，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人，阮苏赶紧把老妇人扶起来。
“老人家没事吧？”
老妇人站起身颤颤巍巍道：“……我没事。”
“怎么了？”少年朝阮苏走过来，目光停在阮苏扶着的那位老妇人身上。
老妇人的手僵直了一瞬，随即跟阮苏道了一声谢，慢慢地走远了。
少年走到阮苏身旁，仔细查看了一番：“有没有受伤？”
阮苏回过神：“没有。”
阮苏看了一眼走远的老妇人，她身上好像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像是一种特殊的草药味。
“阿姐衣服脏了。”少年看着她衣服上的东西皱了皱眉。
阮苏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面沾了一些灰扑扑的泥土。
少年觉得衣服上的东西很是碍眼：“要不要去换一件？”
阮苏随意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不用了，回家再换。”
阮苏看了看少年紧皱的眉头，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道：“夫君是不是嫌弃我？”
少年皱着眉不说话，阮苏心里暗自想笑，原来少年这么怕脏。阮苏装作失望的模样，开口道：“夫君怕脏的话，那我就……”不牵着你了。
阮苏话还没说完，少年就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步子迈得有些急，声音也有些冷硬：“回家换衣服！”
阮苏心里暗笑，低眉顺眼地跟着少年往前走，想着以后又多了一个少年的把柄。
两人路过一个热闹的坊市，一旁的暗巷里突然跑出一匹马。
这马像是疯了一般，朝他们直直地冲了过来。少年反应极快地拉着阮苏躲开，可那匹马像是认准了阮苏一般，追着阮苏不放。
阮苏也发现不对劲，对身旁的少年说：“你快松开我！”
“不松。”少年目光直视着前方，紧紧牵着阮苏的手。
阮苏整个身子都快被少年提起来了，身后那匹疯马却越追越近。坊市上的小贩也慌乱地四处逃窜，板车箩筐竹竿落了一地，正好挡住他们往前走的路。
阮苏觉得那匹马越来越近，连嘶鸣声都越来越清晰，阮苏心凉了半截，突然感觉手上一松。
阮苏回头一看，少年翻身骑上了那匹马，他上去发现这匹马身上没有缰绳，没办法停下来。
马继续朝阮苏冲过去，她好像感受到了那匹马浑厚的呼吸，阮苏吓得闭上了眼睛。
意料之内的钝痛没有来，她只听见一声巨响，脸上多了几点温热。
“好了，没事了。”少年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
阮苏这才睁开眼睛，方才的那匹马倒在了地上，脖颈处插了一把匕首，伤口还在汩汩留着鲜血。
少年站在一旁，眼睫上也沾上了一颗血珠。他眨了眨眼，血珠从眼角落了下来。
阮苏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少年委屈道：“吓死我了……”
少年走过来擦了擦她脸上的血，笑了笑：“阿姐别哭，有点丑。”
“……谁要哭了。”阮苏眼睛红了红，忍住没有流眼泪，她才不承认被吓哭了呢。
少年用衣襟把她的脸擦干净，阮苏看着他衣襟上的血迹：“……你不是怕脏吗？”
少年没有说话，只垂眸把她脸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他不怕脏，他只是不喜欢她沾上这些脏东西。
她应该干干净净地站在那里，不被这世间任何阴暗沾染。
少年看着她清澈的双眼，他都不舍得拉她入地狱，那些脏东西怎么配。少年眼中划过一丝锋芒，转瞬便消失不见。
附近巡逻的金吾卫很快赶了过来，看见太子安然无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太子看了一眼地上没了气息的马匹，开口道：“让仵作验一验这疯马的尸首。”
“是。”
阮苏也看了一眼那匹马，问道：“殿下，这匹马是有什么问题吗？”
阮苏虽然害怕，但也有些好奇，若真是有人想杀她，她也要弄清楚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少年却没打算多说，只安抚道：“阿姐不用担心，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虽然少年什么都没告诉她，阮苏却觉得莫名的安心：“……好。”
少年担心阮苏再次遇到危险，便直接带她回了东宫。这一日阮苏又受了惊吓，一直到入夜之时都没有缓过来。
太子平日睡得不好，所以东宫夜里从不燃灯。阮苏看着漆黑的寝殿，觉得有些害怕。
“殿下？”阮苏试着叫了一声。
“我在。”黑暗中传来少年的声音。
阮苏安心了，只要她能在少年睡之前睡着，她就不害怕了。要是少年比她先睡着，她可能一整晚都睡不着了。
阮苏努力让自己快点入睡，可是她一闭眼就能想到白日里的那匹疯马，好像一入睡就会被那匹马踩成肉泥。
她又翻了个身：“殿……”
“我没睡。”少年答道。
“……哦。”
阮苏又翻了一个身，少年突然环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过来。阮苏有些没反应过来，怔愣地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捂住她的眼睛：“闭眼睛，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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