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保护
第二日天气稍稍放晴，阮苏吃完早膳出去散步消食，却发现宫中各处的防卫比之前严密了几分。
少年还把卫九领到阮苏面前：“这几日让卫九做你的护卫，不论去任何地方都让他跟着你。”
阮苏看了看一脸不情愿的卫九，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开口：“卫大人来给我做护卫，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卫九知道这是女骗子故意揶揄她，拱手说道：“太子妃说笑了，保护太子妃和未来小殿下是属下的职责。”
卫九也只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了，他保护的不是女骗子，而是他未来的小殿下，这么一想果然心里舒坦多了。
阮苏知道卫九心不甘情不愿，故意围着他转了一圈道：“卫大人这幅装扮跟在我身边怕是不太方便，不如……”
阮苏朝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卫九瞪大了双眼，不知道她要出什么幺蛾子。
阮苏让珍珠带着卫九进了屋子，少年侧眸看着她：“卫九怎么得罪你了？”
哼，怎么得罪她了。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从一开始她跟少年相识，这卫九就想了各种方法挑拨离间，像极了那戏文中的恶毒女。
她听说这卫九与阿辞早就相识，每日形影不离。说不定这卫九就是对她们家阿辞心怀不轨，所以才处处看自己不顺眼。
江南也有不少小倌楼，阮苏好奇也去见识过几次，没有一个能比少年好看。阮苏看着少年昳丽的眉眼，这可是一张男女通吃的脸。
她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脸：“殿下以后不要随便对别人笑。”
少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阮苏强调道：“尤其是卫九。”
阮苏话音刚落，珍珠就领着卫九从屋子里出来了。卫九身材高大，穿了一身不太合身的宫婢衣服，一头长发也被珍珠挽成了宫婢常梳的双环髻。
阮苏忍笑忍得很是辛苦，半天才努力绷着脸道：“这几日就劳烦卫大人了。”
卫九俊朗的眉目几乎要冒出火来，他就知道这女骗子没安好心。
“殿下……”卫九苦着脸看向少年，企图殿下收回成命。
卫九穿着女装做出一副乞求的表情，竟然还有一副楚楚可怜的味道。阮苏看着他突然来了气，还敢跟阿辞装可怜，她才是装柔弱装可怜的祖宗好吗！
阮苏想到这里低头酝酿了一会儿，再抬头时眼圈红了一片，阮苏怯生生开口道：“殿下，卫大人他是不是不想保护我呀？”
卫九：“……”
少年斜睨了卫九一眼：“你不想保护太子妃？”
“……属下不敢。”
阮苏这才露出一个笑，卫九真想擦亮殿下的眼睛，让他好好看看这女骗子可不是什么柔弱小白兔，而是一只茹毛饮血的狐狸精。
他们家英明神武的殿下像是看不见一样，还温柔地理了理她额间的碎发。卫九认命了，现在他们家殿下已经被这个女骗子蒙蔽了双眼。
少年看向卫九：“好好保护太子妃，不要出任何差错。”
卫九正色道：“是。”
阮苏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要开口问什么，少年转头对她小声道：“别总欺负卫九。”
阮苏有些恼地掐了掐他的侧腰，一下忘了刚才想要问什么。
明月宫，地上绑着一个被蒙住双眼的人，那人嘴里还在不停地叫嚣：“哪个瘪三偷袭你马爷爷！”
毓贵妃被那人的污言秽语吵得头疼，挥挥手示意宫人解开马三头上的麻袋，马三眼睛上的黑布刚被解开，就被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刺的有些睁不开眼。
乖乖，他不会死了之后到了天庭了吧？他想想又觉得不对，他这样作恶多端的山匪，不下地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上天庭。
“你就是威虎山逃出来的山匪？”
马三眯着眼才看清坐贵妃榻上的女人，金尊玉贵的看着就不太好惹。马三一向是个机灵人，嘿嘿一笑答道：“夫人明鉴，小的已经弃恶从善，早就不是威虎山的山匪了。”
阮小姐说了，让他在京师乖乖做个小生意，有了阮家帮衬，他的生意还算不错，最近他连赌坊都甚少去了。
毓贵妃看着下面人谄媚奉承的模样，嫌恶地皱了皱眉，觉得跟这种下等人多说两句话都是侮辱。
周云蓁看贵妃不想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主动上前开口：“我这里有笔稳赚不赔的好生意，你想不想做？”
马三现在听见稳赚不赔这四个字都有些打哆嗦，阮小姐前段时间亲自教了他一回，这世间没什么稳赚不赔的生意，那些看上去诱惑的东西全都是陷阱。
不过马三知道他现在这种境地，根本没什么拒绝的余地。他装作很感兴趣，双眼发亮道：“什么生意，能赚多少钱？”
“那山匪给长姐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寒松俯首答道，“贵妃娘娘说若是事情顺利，会将人从宣武门送出来，世子就可以继续下面的计划了。”
秦江原原本想像上次一般等太子妃出宫的时候再下手，可惜那个女人像是被藏了起来，他在外面始终找不到机会下手。容辞以为把人藏在东宫就万无一失了，这宫廷中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只要他抓到了那个女人，就有办法激发少年体内的药性，让他变成一个真正暴虐阴狠的疯子。等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梁帝不废太子，也不会再有人支持这个嗜杀成性的暴君。
寒松端来一碗刚熬好的药汤：“太师说待会儿要和世子一起去淮阳王的家宴，让世子先喝一些止疼的药汤。”
秦江原看着黑色的汤药皱了皱眉，虽说父亲打消了废嫡立庶的想法，但终究还是觉得他的腿伤上不得台面。不过终有一天，他会让父亲知道他才是唯一可以支撑起秦家门庭的人。
秦江原喝完汤药跟父亲去了淮阳王府，淮阳王是当今陛下的胞弟，自成年起就去了封地，这是他第一次回京。虽然淮阳王在京师没有多少势力，但在朝臣中也有一定的声望。
秦家人到的时候，淮阳王府已经聚集了不少文臣雅客，紫袍玉冠的淮阳王正在和几个文臣玩投壶，一旁跟着一起玩的竟然是平日里无人敢接近的太子殿下。
少年手执长箭，漫不经心地掷向前方的玉壶，姿态与一旁的淮阳王有些相似。
少年投壶五次中有两三次不中，淮阳王笑他：“看来太子殿下的射艺不太精湛啊。”
少年也不恼，勾着唇笑了笑：“比不上皇叔技艺精湛。”
淮阳王性子向来洒脱不羁，三十几岁却依然是少年心性，看见秦江原过来，招呼秦江原一同过来投壶。
秦江原从小精通六艺，投壶自然是不在话下，说是百发百中也不为过。
“都说秦家世子是文武全才，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淮阳王此话一出，周围人也跟着附和了几句。
秦江原一过来便抢走了大部分人的风头，若是在从前或许大家心服口服，如今谁不知道秦家世子已经是个腿脚不灵便的废人了，有几个年少气盛的年轻郎君不服气输给一个废人。
一个武将家的儿子走出来提议道：“秦兄技艺高超，不如大家去围场比试一番，让大家也见识一下秦兄的骑射。”
秦江原眼神冷了冷，但并没有出言拒绝。
京郊有一处围场，不少京中子弟在闲暇时会策马在场中围猎。秦江原忍着腿疼在围场中策马寻找猎物，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神智有些模糊。
他迷迷糊糊看见有几个人朝他走过来，指着他的腿哈哈大笑。
“什么京中第一公子，不过是一个腿脚不便的跛子罢了。”
“秦太师也真是老糊涂，竟然让这么一个废人继承秦家。”
“一个跛子竟然真的敢跟我们骑射，真是太可笑了。”
嘲笑声声入耳，秦江原双目染上一层血红，他握紧手中的箭矢，射中了坐在马上的人。
秦江原拿着利刃走出来，看着在地上哀嚎的人，突然有一种熟悉的痛快。他喜欢掌控别人的性命，喜欢看着别人痛苦哀嚎，喜欢看热烈鲜艳的血，慢慢流成河……
淮阳王他们听见惨叫声过去的时候，发现几个官家子弟都受了重伤，秦江原正拿着利刃想要斩断一个人的右腿，那个温润如玉的世子身上沾满鲜血，眼中还有嗜血的疯狂。
等秦江原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上沾满的鲜血。众人都没想到秦世子竟然会在围场中大开杀戒，秦太师更是觉得颜面扫地，眼中还有无法言说的惊恐，他这个儿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秦江原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翻身上了马背，猛地冲出了围场。他逃跑的时候还在想，他年少时被父亲严格要求，每当自己有一点不如别人的时候，都会被父亲惩罚，他心中像是绷着一根弦，日日夜夜都不得放松。
后来他意外弄死了一只小兽，他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他害怕被别人发现，就把尸体藏在那小煞星的院子里，那小煞星不喜欢说话，也没有人会相信他。后来自己不再满足于小兽，慢慢变成了他身边的人……
他以为永远不会有人发现，他以为自己永远是父亲眼中最优秀的继承人，是所有人眼中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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