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灯塔。

        探照灯投射的光束不停旋转。

        漆黑的海面，海浪颠覆着单薄的船只。

        那是一种……唰，唰，一下一下的声响。

        周边嘈杂的话语，听起来像是被水中的气泡裹挟，带着一股沉闷。

        身体有种难以言喻的浮肿感，僵硬、沉重。

        陌生的人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晃动，脑袋里哐当哐当，就像是有液体在不停晃动。

        黏腻、恶心。

        这就是他现在的感受。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被拿起，而后细长的针筒没入柔软的肌肤，淡蓝色的液体就这样被送入血管，而后顺着血液的流动，扩散至他的全身。

        无法睡去，却也无法清醒，世界像是慢放的镜头。

        他想……他想……

        大脑像是生锈的齿轮，死死无法转动。

        下一刻，世界骤然清晰。

        起身坐起，他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就像是被废弃了很久。

        身下的实验台上边甚至生有铁锈。

        墨绿色的植物攀附在房间铁皮的外壳，不知道什么地方在漏水，响起一声又一声的滴答。

        哪一边才是幻觉？

        他走向周围的仪器，全部都已报废，散落的纸张早已被霉菌吞噬，四处都是腥臭腐烂的味道。

        桌上残留着的棕色与绿色的混合物，那是食物么？

        推开房间的门，出去后右转有一条向上的阶梯，走廊两边的挂饰全部破损，看不出原样。

        顺着阶梯上去，又是一条更为宽广的走廊。

        脚下打滑，他急忙扶住了一旁的墙壁，而后便触摸到一股潮湿的粘稠，猩红色。

        走廊左边的尽头看上去像是一个宴会厅，宴会厅的内部漆黑一片，走廊的灯越往宴会厅的方向，也越加昏暗。

        于是他再次选择了右转。

        这是一条通往更上面一层的通道。

        来到了甲板上，视野所及尽是漆黑的海面，唯有远方，灯塔的探照光在旋转、旋转。

        这是一艘飘荡于海面的废弃船只。

        他在船身周遭搜寻了一番，发现逃生艇的绳索早已被割断。

        没有逃生艇、也没有救生圈一类的东西。

        没有可以逃离这艘船只的手段。

        于是他迫不得已回到船舱内，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挨个搜索着，全部都是空空如也。

        犹豫良久，他朝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宴会厅，呼吸就变得越加急促，就在他将要越过走廊最后一个亮着的灯的时候，他放弃了，并且迅速转身逃亡甲板。

        至少在甲板，他能看得到探照灯的光芒。

        没有食物、没有水。

        没有可以维系生命的物资。

        废弃的船只，飘荡在一无所有的黑暗。

        灯塔的探照光，转啊转。

        遗留？还是遗弃？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而后他看向自己的手臂，手腕上突然出现了被绳索捆绑磨破了皮的痕迹。

        海风像是带着刀刃，刺得皮肤生疼。

        他蜷缩在甲板上船舱的舱壁旁，双手将自身环抱，目光凝留在灯塔。

        身体的热度一点点流失，黑夜却似乎没有尽头。

        路过的船只不知何时才会到来。

        如果。

        如果足够强壮。

        如果拥有翅膀。

        对于死亡的恐惧、对于对那些将自己置于这般境地的人的憎恨、对于对自身如此弱小的厌恶。

        这些东西在濒死之际，如同在体内爆发的肿瘤，疯狂生长。

        他的身形逐渐变得庞大，黑色的鳞甲几乎包裹了每一寸肌肤，巨大的翅膀破开后背的皮肉。

        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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