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族

“啊~”听到有人和自已统一战线，龙葵乖乖地吞下了丹药，丝丝的甜意让少女惬意地眯着眼。

        龙葵虚虚地握住太清的手将小脸挨上去，往手背上蹭了蹭，似贴合着一块冰冰凉凉的玉，格外舒服，太清也好脾气地任由她握着。

        忽然她微微睁开了眼，含着一层薄薄的雾，用软糯而轻柔的嗓音问道：“太上，有一天你也会有道侣吗？”

        猝不及防地，太清的眼里难得带了几分恍惚，他修的是太上忘情之道，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即使小姑娘现在迷迷糊糊，他也不愿糊弄她，只诚实地说道：“不知道！”

        “嗯？为什么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知道算什么回答，少女显然不满意这般不准确的答案。

        太清犯了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转移话题问道：“那么龙葵呢？龙葵想要个什么样的道侣呢？”

        太清说得随意而散漫，就像随口那么一问，偏声音中夹着点点蛊惑，让已经不清醒的少女忍不住顺着他的意思去想。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少女苦着一张小脸嘟囔着，却始终说不清具体来，太清将手抽出，轻笑一声，抚平她绮丽的眉眼，暗道没有更好，否则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打死那个不知名的修士。

        “啊，龙葵知道了。”像是想通了什么，龙葵倏地笑了起来，眉目如画，似朝霞映芙蓉，“龙葵的道侣要像太上一样。”

        细软的语声毫无征兆地在太清的心间抓了一下，如深潭寒水中被谁投了一颗小石子，太清的声音不自觉地哑了下去，“为什么要找一个像他一样的道侣啊？”

        “因为因为他对我好。”小姑娘甜甜地说道。

        太清的手顿了顿，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果然还是小孩子。

        “还有，龙葵喜欢他！”梦中的少女低低地答道，带着不可言说的惆怅。

        宛如平地惊雷，太清有一瞬间的惊慌，然而还有一丝不可否认的隐秘的喜悦。

        太清闭眼，压下了万千思绪，再睁眼时，眼底一片清明，他如往日一般温柔地掖了掖云被。龙葵睡得正香，太清理了理小姑娘凌乱的发，笑意粲然道：“好梦！”

        更深夜静，朦胧的月载着旖旎的星光。待太清回太清殿时，元始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

        飘渺出尘的玉清道人姿态优雅地在一旁品茶，见兄长姗姗归来，漫不经心地说道：“大哥实在太宠龙葵了！”

        不是不好，只是太过了，有些甚至是他和通天都没有的待遇，有时想想还有点嫉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太清心颤了颤，不自然地反问道：“有吗？”

        元始奇怪地睨了一眼反常的兄长，但并未追究到底，话锋一转，问道：“当日帝俊建立天庭，女娲借功德成功斩下一尸，大哥就不急吗”

        “二弟，欲速则不达。”太清对这个急于求成的弟弟劝解道。

        “不过不服气罢了，妖族中人也敢与我等平分秋色？”

        太清摇头，元始对妖族成见太深了，他提议道：“二弟，不如我们兄弟论道吧！说不定斩尸就水到渠成了呢！”

        “好，我正有此意。我去将通天也找来！”元始兴致勃勃道。

        于是乎，原本快快活活与红葵在切磋的通天被叫到了太清殿，三兄弟开始了一场漫长而枯燥的论道。

        太清说斩尸水到渠成，不过十日光景就斩出了善尸，激得元始连忙闭了关，连带着通天也心生压力加倍修炼。

        太清的善尸是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自称是太上老君，腰间别着一个紫金葫芦，龙葵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倍感亲切。老君善炼丹，很长一段时间，龙葵与他探讨炼丹之术，连太清都冷落了。

        红葵倒是对此乐见其成，笑嘻嘻地对太清说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太清和善地冲她一笑，结果第二天，在小黑屋里的通天就有了人陪伴。

        千年之后，太清又成功地斩下了一尸，元始也斩下了恶尸，通天不甘落后斩出了善尸。龙葵虽没有成功斩尸，但修为隐隐又有了增进。她不像三清以首先成圣为目标，遇到瓶颈也不是很急。

        一日天高气爽，龙葵与太清坐在一棵参天古树下闲谈，气氛融洽，无人能插进去。

        她掌心卧着一枚丹药，细细端详，只见丹纹分明，元气磅礴，闪着润泽得光芒，打趣道：“可这枚丹药虽好，却没发挥最高水准，这可不像你力求至臻至善的性格啊!我还以为此番炼丹，耗尽太上你千年心血，说不定还能再得一个丹灵。”

        “断断不可能有如你一般的丹灵。”太清斩钉截铁道，他似诧异龙葵居然说了这般可笑的话，“你自是独一无二的。”

        你是独一无二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太过认真，龙葵只觉得脸颊很烫，心跳得很快，整个人晕乎乎的，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龙葵眼神游移片刻，压下了心底的悸动，只关怀地问道：“最近我见你愁眉不展，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说着纤长白皙的手指还在半空虚虚点了点他的眉间。

        太清习惯性地眉心微蹙，复而舒展开来，“无事，只是在想何为执念罢了！”

        龙葵见他为成圣而烦忧宽慰道：“别太担心，龙葵相信太上你一定可以成圣的。”

        少女浅浅一笑，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给人一种被全身心肯定与信任的意味。

        “这是自然！”太清神色淡淡，却有说不出的坚定。

        身为三清之首，道祖嫡传，若这点自信都没有，何谈修道。

        俄而天色大变，霞光满天，瑞气千条，龙葵不由得看向不周山的方向，那里传来了敬天卜告。

        “天道在上，吾乃女娲，师承于道祖鸿钧门下，习得玄门妙法，今日造一物种，其名曰人，顺应天机，今成大道，是为圣人道果。人族现，圣人成。”

        铺天盖地的玄黄功德之气滚滚而下，洪荒众生全部匍匐在地，恭贺女娲成圣。

        龙葵心神一震，喃喃自语道：“已经造出了人吗？”

        等圣人威压过后，龙葵与太清对视一眼朝不周山飞去，元始和通天红葵紧随其后。

        “母亲，母亲！”

        不周山脚下，懵懵懂懂的人族依赖地呼唤着女娲，慢慢地，他们的呼声变得整齐，最先造出的人聪慧灵敏，他们学着远处的小妖五体投地，感激地朝女娲大喊道：“恭喜圣母娘娘！恭喜圣母娘娘！”

        女娲站在一旁，端庄高雅，神情悲悯而祥和，面露慈爱地看着这些新生儿。

        人族圣母，娲皇女娲！

        龙葵同样注视着这群茫然又孱弱的人类，巨大的欢喜扑面而来的同时伴随着淡淡的遗憾，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个人啊！

        在这么一个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日子里，龙葵想，自己何其幸运，看着人族诞生，看着他们繁衍后代，看到他们创造瑰丽的文明，灿烂的文化，一步一步艰辛而又坚定地走向光明的未来，即使现在他们如此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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