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吃醋
轻柔锦被下，一个粉嘟嘟的女婴正在特制的摇篮里安然入睡，其上挂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铃铛，无声地晃动着。
灵犀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悄无声息地站在婴儿面前，细细地打量着她。
这些时日，姮娥被龙葵精心娇养着，为了她虚弱的体质更是拿出十二分的精力百般呵护，唯恐她有半点不舒服。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兔子终于养出了一点儿精气神出来了，不再是一副动不动就要频死的脆弱样子。一张小脸肉乎乎的，但观其模子，日后必定继承了她母亲的风华绝代。
灵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姮娥的小脸，低声嘟囔着：“小崽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龙葵以前最疼我，现在为了你都不理我了，都是你的错！”
心里的怨气越加浓郁，手下动作用力了几分。
姮娥小嘴不舒服地瘪了瘪，惹得灵犀的小动作僵住，她见姮娥没醒，松了一口气，眼里的慌乱瞬尔转变为气恼，小手轻轻揪了婴儿脸上的嫩肉。未等收手，灵犀便对上一双湿漉漉黑黝黝的眼睛。
“呜啊呜啊！”姮娥挥舞着小胳膊，咧嘴一笑露出碎玉般的牙齿。
姮娥不像刚出的人族幼儿一般懵懂无知，只因天命之故灵识困在这副女婴身躯里，控制不住自己做出幼稚的举动。若是正常些，她应该和灵犀一般。
灵犀以为姮娥在挑衅她，故意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恶狠狠地凶她，“小崽子你可真狡猾，居然装睡！”
姮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而小胳膊舞得更起劲，面上笑得更欢了，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流着哈喇子。
灵犀碰了碰透明的液体，嫌弃地往锦被上擦了擦，“好脏啊，龙葵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脏宝宝！”
“啊呜啊呜！”
胡说，师父最喜欢我了！
姮娥激烈地反驳着，奈何有心无力，说不出话。
灵犀不管姮娥的挣扎，好奇地摸了摸她的嫩牙，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这触感真的不一样耶。
灵犀玩得不亦乐乎，姮娥可不高兴了，她人虽小胆子却不小，使出吃奶的劲直接一口咬住灵犀的手指。
“啊啊啊，疼！快住手啊！啊，不对，住口啊你！”灵犀痛得眼泪花都冒了出来。
回应她的是姮娥更用力地磨牙。
让你欺负我！让你嫌弃我！
隔壁的龙葵可不知道她的善尸干出以大欺小的事情，也不知道此时她被教训得很惨。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彻底祛除姮娥的死气呢？”龙葵拿着玉简自语道，眼里迷迷惘惘笼着一层雾气。
“不用太担心，你徒弟好生将养着就行，废着点时间罢了。我给的丹药还能一点用都没有？”太清看着忙里忙外全为另一人操心的身影略带酸意地说道。
“那倒是，看来我还得炼一味药性温和的丹药。”龙葵将玉简放回袖中眼眸流转道，“女儿家要娇养，唉，我舍不得姮娥吃苦，但看样子她日后还得受累了！”
太清胸口起伏不定，从乾坤袋中掏出数瓶丹药塞到龙葵手中，“给你，都给你。”
龙葵方才看出太清有些气恼，“怎么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太清见罪魁祸首犹不自知，眼眸泛凉，“你自天庭回来后就为那小儿输灵力，喂丹药，整日操劳，我倒有些后悔让你去赴宴了，平白被人算计。”
“这算什么话，我对自己徒弟尽心尽力有何不可？”
龙葵收了丹药，抚眼一笑嗔道，“我知道你心疼我，我心中有分寸，难不成你吃醋了？”
太清没有理睬她，踱步走出正殿，昆仑上的阳光不热不灼，恰到好处，微风徐徐，葵花向阳，可惜数年来龙葵为姮娥一事折腾，都未曾好好看看了。
龙葵追了上去，熟稔地牵住太清的手倚在他身上，“对不起嘛，别生气了，好不好？一时忽略了你是我的错，但我一直认为我们会有无穷无尽的时间相处。我初为人师，总担忧会做不好才这般心急，不会有下次了。”
太清顺势搂住她，唇畔划过一丝得逞的笑，“这可是你说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龙葵含笑应允。
两人慢悠悠地往偏殿走去，一路疏枝斜影，花团锦簇，心情也如阳光明媚了起来。
太清捏了捏龙葵柔荑，提议道：“下次我们可以”
“嘘！”龙葵竖起一根手指抵在红唇边打断他的话，“小声点，莫要吵醒姮娥。”
太清的笑僵住，他端了端神色，扭头不说话。
果然，就不该这样轻易原谅她。
“松开，快松开！”突然，姮娥的房内传来细细碎碎的嘈杂声，龙葵双眉一拧，先太清一步进去。
“灵犀，你又胡闹了。”
姮娥一惊不由松开灵犀的手指，灵犀由此挣脱出来，沾着口水的指头留了个深深的牙印。
“龙葵，师侄咬我！”灵犀恶人先告状，委屈地叫道。
“啊呜啊呜。”
师父，是师叔先欺负我的。
姮娥着急地想辩解，可是说不清出去，只“哇”地一声哭出来。
龙葵心疼地抱起她，耐心地哄着，待姮娥哭声渐渐小了，问道：“那你的手指是怎么跑到姮娥的嘴里的？”
“呃呃呃”灵犀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想来是灵犀淘气，玩闹中被姮娥咬住了吧！”太清“好心”替灵犀解释道。
小丫头对他怒目而视，嫌弃他平白添乱。
“灵犀你莫要总是捉弄师侄。”龙葵叹了口气，对善尸顽劣的性子有些头疼，“这次只罚你把《道德经》抄100遍。”
第一次被罚的小丫头气得眼泪汪汪，她不喜欢龙葵用那种“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无奈眼神看着自己，她故意推开挡着路的太清跑出殿外。
“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诉老君。”
龙葵摇了摇头，望着怀里的徒弟，轻声哄道：“别哭了，你灵犀师叔同你闹着玩呢！”
太清也帮忙逗笑着小徒弟，屋内一时温情脉脉。
背靠着长廊的红葵看着哭哭啼啼找老君诉苦的灵犀，心头微微一晒，一只略大的乌龟在她身侧爬来爬去。
红葵半是期待半是幽怨地叹道：“龟灵啊龟灵，你什么时候能跑得比兔子还快啊？”
脚下的乌龟停了下来，一双豆大的眼睛斜着红葵，无声地谴责她。
师叔，你这不是在为难我龟灵嘛！
红葵惆怅地与龟灵大眼对小眼，难道我的人生已经堕落到只能靠养龟来颐养天年了，还是养一只别人家的乌龟？
红葵仰眸望天，好笑地呵了一声。
龟灵瞧出自家师叔妍丽的面上流露出低落的神情，知趣地趴在地上不说话，整个龟却透着恹恹的气息。
“红葵，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真让我好找。”
来人逆光而行，眉眼因光晕而变得模糊，衣袂涟涟，似碧海翻浪，令人不可忽视。
龟灵立马注入了精气神鲜活了起来，变成一个十二三岁的娇俏少女扑入他怀中，叠声唤道：“老师，老师！”
红葵纹丝不动，清凌凌的目光扫过通天，颇有些诧异，不想上清这厮几日不见，多了一身为人师表的沉稳，挺人模人样的嘛。
通天制止了龟灵的动作，上前移了几步离龙葵近了，虽极力掩藏眼中的笑意，还是露出了些许好心情，“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龟灵这才惊觉老师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兔子，因被暴露在视野外，缩成一团。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定光。”
红葵玩味地笑了笑，直接一拳揍过去，混账玩意，真把本姑娘当驯兽师了！
通天立刻以掌相抵住，两个心念一动，纯粹以力相搏，大张大合过了几招，一时间难分难解。
龟灵安静地呆在一旁观看，一招一式皆有无穷的道意，不禁令她心生艳羡。
好一会两人才停了下来，红葵气息不稳道：“这弟子又是交给我管，你干什么去？你不会真以为元始他不管你了，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吧？”
“我哪有！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一只兔子吗？”通天清亮润泽的声音略带不满，痞气地将长腿搭在栏杆上。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将要脱口而出却又被红葵吞了回去，她想起来了，龙葵刚带姮娥回来的时候，她曾随意地提了一句也想要养一只兔子的话来，自己都不记得了，却不曾想被通天牢牢地记住，还真给她挑了一只根骨不错的兔子。
红葵眸光浮沉，斜过眼去，“你既要送给我，为什么又收了弟子？这般不干净利落，实在小气。”
“啊呀，别计较这么多，我徒弟不就是你徒弟嘛！”通天摆了摆手道。
红葵用手指戳了戳定光，只见这只兔子抖得直打颤，奇怪地问道：“他这么害怕做什么？”
“大概怕生？！”通天给了个不确定的答案。
红葵软若无骨的双手接过定光，丝毫不见与通天敌对时的有力，定光抖得更厉害了，却也不敢挣扎。
红葵眼珠狡黠地转动，似想到一个好主意，嘴角翘成一个俏皮的弧度，“多谢你了，你徒弟借我玩两天就还给你。”
不等通天拒绝与否，红葵便抱着定光施施然离开，通天含笑望着她的背影，神情温柔。
见她先前得意的神情，通天突然有点好奇红葵带着定光的意图，便放了一缕神识跟在她身后，只听红衣姑娘略显焦急地喊道：“龙葵你快看，定光虚弱得好厉害，通天都没好好照顾他。”
虚弱的定光：
虐待徒弟的通天：
红葵，你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又进了一步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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