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只看见杨姝仍在练习控制白雾，她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来到她的侧后方。
裴致停下脚步。
他知道她的这种状态。这种需要强大专注力才能进入的完全沉浸状态，能帮助白雾拥有者快速构建异能，但与此同时，对周围环境的注意力会减弱，只适合在较为安全的环境中进入，杨姝应该是在不经意间进入了这种状态。
他看了一眼杨姝的手，和她手上的白雾。
她的手指很漂亮，中指上有一个薄薄的茧，是长年累月书写留下的印记。
联想起她之前获取异能时答题的速度，裴致猜想，她之前在学校一定很刻苦。
此刻，这些漂亮手指上浮现出半个白雾形成的门，她正努力控制着其余如同丝线的白雾，像搭积木一样，搭在未完成的门上。
构建异能确实像搭积木，但却更严苛，一朝走错，满盘皆输，有时还会带来巨大危险。
裴致看见她控制一缕白雾来到未完成的门左侧——这是一个错误的角度，继续下去，会发生比下午更剧烈的爆炸。
裴致准备离开。
杨姝却仿佛推演出了结局，她停顿两秒，抽走刚才那缕放置错误的白雾。
然而已搭好的结构不能随意更改，眼看那半扇门就要坍塌，杨姝有所领悟，飞快控制白雾搭建而上，控制住坍塌的颓势。
随即，一个小小的空间之门在杨姝指尖成型，和裴致今天中午随手变幻出的一模一样。
“恭喜你。”裴致沉默片刻，开口道。
天纵之资。
此刻裴致心里，找不到除此之外第二个更贴切的词语形容她。
杨姝骤然听见裴致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创造的门脱离指尖，飞快朝裴致扑来。
裴致抬手，召出一道气刃。气刃劈向那扇门，小小的门偏离角度，落在沙滩上。细沙如同遇上黑洞，骤然被吸走，杨姝连忙抬手，把这扇门挥散成白雾。
“抱歉，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忽然飞过去。”杨姝起身，看向裴致。她的眼睛很美，却让裴致想起林间被猎人追赶的、不安的鹿。
好奇怪，明明是她试图杀他——虽然空间之门的作用是传送，但它其实能杀人。如果一个人身体的一部分被传送走，另一部分留在原地，毋庸置疑，这个人很可能会死去。
裴致从来不用这种方法伤人，他觉得太过血腥残酷，没有人应该以这种方式死去。
然而，此刻，对上杨姝的目光，裴致停了片刻，说：“没事。”
“你刚才处于完全沉浸状态，不能完全控制刚创造出的异能，也是情理之中。”
杨姝露出笑容，感谢他的谅解。两人礼貌地互相道别，裴致踱回他的别墅，杨姝则继续留下来练习。
裴致信步走着，慢慢回忆人类在完全沉浸状态中的行为举止。
无论如何不受控制，这些异能，其实都会遵循主人潜意识的心意。
而杨姝在听见他的声音后，潜意识的反应是……
裴致脚步一顿，想起她刚刚穿来时，自己对她做的事情，又忽然觉得易地而处，他的潜意识或许也会做出相同的反应。
……
阿姨做好饭菜后，王驰易一边玩手机，一边走出电梯。
“去沙滩上叫一下杨姝。”裴致坐在沙发上，注视着指尖上的空间之门。
“裴哥？”王驰易走过去，看了看他变出的门，“你不是早就掌握这个异能了吗？为什么还在练习？”
“我之后想让它融合别的材料。”裴致看了一眼王驰易，“快去。”
“好的裴哥。”王驰易一溜烟跑到沙滩上，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杨姝。
他跑过去，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杨姝竟然在练习空间之门！
“杨……杨姝，”王驰易叫她，“你怎么学会了这个？”
杨姝挥散手中的门，偏头看过去，“今天下午学的。”
“裴……裴哥教你的？”
杨姝沉吟片刻，“算是吧，他给我展示了一下。”
“不可能！”王驰易觉得自己有点喘不上气。
杨姝疑惑地望着他。
王驰易停了停。
如果说出自己这么多年还没学会，岂不是很丢脸？
他“呵呵”笑了一下，“我是说恭喜你。恭喜你，杨姝，这个空间之门挺好用的，呵呵。”
“谢谢。”杨姝礼貌地说。
王驰易感觉自己的脸部有点僵硬，他转过身，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随后说：“走吧，裴哥让我叫你回去吃晚饭。”
“嗯，谢谢。”杨姝站起身，“走吧。”
……
杨姝回到餐厅时，裴致和宋承之已经在等待。众人安静地吃饭，餐桌上菜色众多，有一道和中午一样的清蒸鱼摆在杨姝面前。
饭后，杨姝回到自己房间。她发现房间窗框已经修好了，窗户没关，月色如水，海风吹动着米白色的窗帘。
杨姝站在窗户边，继续练习已经领悟的空间之门——她已经发现，施放速度与练习次数有关，像裴致那种随手一划就能召出异能的速度，大概已经练习了上千万次。
她想要加快速度，结果因为一缕白雾被放错位置，差点又引发爆炸。杨姝迅速反应过来，挥散小门，放弃了在房间练习。
还是去沙滩上比较好，起码不会损伤这些昂贵的家具。
第二天，杨姝吃过早饭，继续去海滩上练习异能。天气很热，晒在人的身上，让人感到仿佛处在蒸笼里。
王驰易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游戏。空调的风很凉爽，手机里响起“victory”的女声，他又赢了一局。
王驰易放下手机，拿起茶几上的冰可乐，喝了一口。喝可乐的间隙，他透过一楼的落地窗，看见不远处的沙滩上，杨姝坐在那里练习异能。
天才，而且很刻苦。
王驰易下了结论，拿起手机，打开新的一局。
当他打完第十三局时，已经接近中午，阿姨都已经过来做午饭了。因为手机被他拿在手上，按照隐身规则的判定，他的手机及游戏音效皆被隐去，所以阿姨神色平静地进了厨房，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王驰易点击“再来一局”，系统却弹出提示框：【您今天已累计在线4小时，请您休息一下，15分钟后再继续哟~】
王驰易点完【确定】，游戏自动被关闭。
王驰易：“……”
他把手机放下，喝了两口冰可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目光下意识地朝落地窗外看去。
杨姝仍然坐在那里，连位置都没有挪动一下。
王驰易走到窗边，纳罕地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她不热吗？不怕被晒黑？
王驰易犹豫几秒，走出别墅大门。户外的热浪立刻席卷而来，王驰易被高悬在天上的太阳刺得眯了下眼睛，回到玄关拿了把遮阳伞，才重新走出去。
他走近杨姝，发现她正专注盯着手上的异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好吧，完全沉浸状态，和裴哥一模一样。
杨姝坐在几棵棕榈树的阴影下，头上戴了个遮阳帽，但在王驰易看来，还是炎热到无以复加。
“你这样太慢了。”他说。
杨姝动作一顿，挥散变幻到一半的异能，转头朝王驰易看来。
“为什么说我太慢了？”杨姝问。
王驰易摸了下脖子上的项链，有点心虚，“人要在危急时刻才能发挥出完全的潜能，更快地创造异能和熟悉异能。你如今在普通状态，创造和熟悉异能的速度自然更慢。”
其实，王驰易心知肚明，杨姝一点也不慢。她如今在普通状态下，创造异能的速度都已经比他快了许多。
杨姝安静听他说。
“裴哥以科幻小说为灵感，创造出了这个练习之舱。在里面人会遇到很多危险，如果你能舍弃所有已掌握的异能，专心使用白雾创造异能对付它的话，创造异能的速度就会更快。反之，如果你只用已掌握的某项异能对付危险，熟悉这项异能的速度就会更快。”
杨姝下意识地把目光落在王驰易的脖子上。
“你想和我做交换吗？”她问。
他突然和她说这些，应该是想做什么交易吧。
她确实对这条项链很感兴趣。
王驰易笑了一下，把项链摘下来，扔过去，“不用什么条件，我把它借给你，等到你离开这个小镇时，把它还我就行。”
杨姝有些惊讶，她握住项链，对上王驰易的目光，停顿许久后，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王驰易摆了摆手，示意这没什么。反正，他拿到这个项链六年了，迄今为止创造出的异能个数——0。
除了裴哥，谁能长期忍受这种生死危机啊，杨姝应该也忍不了多久。但这个项链起码可以让她待在房间里练习——外面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王驰易说：“你选的那个房间，我记得里面挺大的。待会儿吃完饭，你回屋去，挑个比较空旷的地方，两平米左右，然后输一缕白雾进项链里，这个项链就会自动变大，到时候你躺进去就行了，每天不要躺太久。”
杨姝诚恳道谢，两人一起走回别墅。
“为什么忽然帮我呢？”走到玄关时，杨姝看见王驰易在收遮阳伞，终于问道。
王驰易的动作停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把伞收起来，搁在伞架上，“裴哥说你很可能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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