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空调送出阵阵凉意，游戏里的英雄复活音效响起，窗外的蔷薇和芍药摇曳，棕榈树投下淡淡阴影。更远一些的地方，杨姝挥剑的身影，如同夜空中的星河一样瞩目。
“没有。”裴致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淡淡看了王驰易一眼，“我只是在观察她会不会出手伤人。”
王驰易：“？”他没瞎吧，这沙滩上不就只有杨姝一个人？
王驰易的游戏英雄一直不动，急躁的队友已经发信号了。他低下头，一边操作，一边说：“嗯，裴哥，你继续观察吧，哈哈哈哈。”
裴致瞥了王驰易一眼，起身离开了客厅。
王驰易一边打游戏，一边抬头望了裴致的背影一眼。
完蛋，他好像把裴哥惹生气了。
他嘲讽得很明显吗？
但是——
“裴哥？你平时不是坐电梯的吗？”
裴致放缓呼吸，轻轻攥住了楼梯的扶手。
就在刚才，他差点一脚踏空了台阶。
不久之后。
杨姝感觉一股强大的、几乎难以抵挡的空间感知笼罩在她身上，少顷，这股空间感知往四周散开，杨姝清晰地察觉到，这片海滩被设置了一个庞大的屏障。
这个屏障的作用，和笼罩在别墅的那道屏障应该是一样的——如果有任何人进出屏障范围，都会立刻被裴致发觉。
杨姝停下手中动作，遥遥望向不远处的别墅。
裴致站在二楼房间的落地窗前，刚刚放下了施放异能的手。他的视线和杨姝撞上，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裴致收回目光，把房间窗帘拉上。
杨姝：“？”
她没有在意，继续提剑练习。傍晚时分，她如同往常一样，去了楼顶察看时空通道的搭建进度。
笼罩在时空通道的浑厚白雾，交织成了十分复杂的规则。杨姝试过研究这些规则，却仿佛步入了思维的迷宫，难以前行半步。
半个月前，她偶然在聊天时提过这种情况，裴致解释，这是因为时空通道的规则本就十分复杂，它尚未搭建完成，所以才无法窥清其中规则。
杨姝把视线落在时空通道的一颗绿宝石上。这颗绿色的、比一般宝石更璀璨的石头，就是搭建时空通道的材料之一，也是能让她回家的核心。
杨姝看了一会儿，下了楼，和众人一起吃了饭，继续她的练习。
十天的光阴就这样流逝而过。这天下午，时空通道终于搭建完成，几人一起去了楼顶。
楼顶面积开阔，视野很好，可以俯瞰楼下花园和不远处的海岸线。浪花拍打海岸的声音遥遥传来，咸湿海风吹拂在人的身上，带着湿漉漉的凉。
搭建完成的时空通道，看上去像一张摇摇欲坠的椅子，椅子周围笼罩着一层浓厚白雾，右边扶手上镶嵌的绿色宝石熠熠生辉。
“时空通道……看上去竟然这么破。”王驰易说。
“本来就是半废弃的材料，磨损太严重了。”宋承之瞥了他一眼，“我已经把地点设置在c市的承之小区，坐上去应该就能到。”
“真的？”王驰易试探着摸了一下椅子扶手，白雾包裹住他。
“等——”杨姝还未说完，顷刻间，王驰易消失在原地。
在场众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裴致拿出手机，给王驰易打视频通话。
通话很快被接起来。王驰易站在人来人往的承之小区门口，难掩震惊：“我就是随便摸一下扶手，就到了，那个时空通道的效果是不是太好了！”
“效果好得有点离谱。”杨姝说。
“我看不见你们。你们都没有说话吗？还是因为我听不见？自言自语感觉怪傻的。”王驰易走向小区门口的一家水果店，“老板，这香蕉多少钱一斤啊？”
水果店老板收起手机，打量了一下王驰易，对他说：“二十五块。小伙子，我家的香蕉是这附近最好吃的。”
王驰易点了下头，没买。他走到一旁，对着镜头说：“我离开d镇后，好像就没有被隐身了，不知道杨姝的失忆能不能好。你们快来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啊，好的。”宋承之下意识地回应。
裴致挂断电话，沉默不语。
“姝姐，你先吧。女士优先。”宋承之说。
杨姝心里莫名有点不安，她没有往前走，只是说道：“我感觉这时空通道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宋承之立刻关切地问。
杨姝也说不上来。
她只是感觉到一阵隐约的不安，这是一种没来由的预感，是她在练习之舱成百上千次的练习中磨砺而出的直觉。
宋承之挠了挠头，“姝姐，你太紧张了？”
杨姝摇了摇头，默默地打量着面前的时空通道。
被白雾所笼罩的时空通道，附着着令人眩目的复杂规则。对于已搭建完成的时空通道，杨姝可以计算出这些规则的指向，但需要足够的时间。
杨姝说：“我想计算一下这些规则，确保它们没有问题再使用。”
“好啊。姝姐，你需要多久？”宋承之问。
杨姝估计了一下，回答：“一个星期。”
宋承之为难地说：“可是姝姐，这个半废弃的时空通道，没办法支撑这么长的时间，顶多一两天，它就要失去效果了。你不是说有个什么重要的人，在等着你的异能吗？”
杨姝想到了自己的奶奶。
她还躺在病床上。
不知道现实世界和这个书中世界的时间流速是否同步，如果随着她在书中世界的行动，现实世界的时间也在流逝的话，那么，奶奶或许等不到下一次的、能够传送往生之水的时空通道。
但是，杨姝无法忽略自己的直觉——她相信在智慧暂时无法抵达的地方，心灵会提前告诉她答案，盈千累百次的练习，已经教会了她这个道理。
杨姝望向裴致，第一次主动向他求助，“你可以延缓时空通道失效的速度，等我推算完它的规则吗？”
裴致对上杨姝的目光。
她的黑色卷发如瀑布般垂落肩头，脸颊白净，双眸带着令人屏息的美丽。海风轻柔地吹过来，拂动了她的头发，把一缕清香送至裴致的鼻尖。
是清新柠檬香，这是助理在别墅统一配置的洗发露的香气。混合在其间的，还有一丝淡淡的、仅属于她的香。
裴致难以用言语描摹这丝香，但他在龙血树森林的大楼里，和杨姝一起等电梯时，就闻到过这丝香气，他向来觉得，杨姝天然的香气很好闻，和她这个人一样，善心悦目。
“不能。”裴致说，“除了那颗绿宝石，时空通道的其余材料都是半废弃的，我没有办法延长它们的寿命。”
不过——
裴致沉吟片刻。
他已经大略看出时空通道上的规则。
杨姝的预感没有丝毫差错，这上面有两种规则，一种是传送的规则，另一种则是针对杨姝的、毁天灭地的攻击。
这样的攻击，何止是伤得她只剩一口气。
一个弄不好，当场死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啊。”杨姝有些失望。
她踌躇片刻，还是决定使用这个时空通道。
那阵隐约的不安始终盘桓在她心头，但她有一些更重要的、无法舍弃的事情。这些事情是支撑她生命的脊梁，哪怕明知前路艰险，也要尽力去完成。
杨姝走向时空通道。
裴致叫住她，“杨姝，你还记得十天之前，我们在一楼餐厅的对话吗？”
杨姝停住脚步，拿出手机，看了几眼备忘录，“我的手机没电那会儿？”
“嗯。”
“不记得了。”杨姝说，“我们说了什么吗？”
裴致凝视着她，“说了你失忆的事。杨姝，你有没有什么忘记告诉我的？”
杨姝：“……”
“我不记得了，你的记忆应该比我更清晰吧？”杨姝说。
裴致沉默，杨姝再次看了他一眼，走向时空通道。她的指尖正要搭上椅子扶手时，面前的空气扭曲了一下，在她和椅子扶手中间，出现了一面半透明的空间屏障。
杨姝的手指搭在了空间屏障上。
是空间系异能。
杨姝疑惑地转头，看向裴致。
裴致放下了刚刚施放异能的手，却没有挥散笼罩在时空通道上的空间屏障。
“这个椅子有些端倪。”他说，“再等六个月吧，让我来破解d镇的屏障。”
杨姝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
“是什么端倪？”宋承之问。
裴致望着杨姝，半晌，他道：“说不上来，感觉不太好。”
宋承之有些焦虑，“我之前跟家里人说好两个月就回去的，他们本来就半信半疑，现在完全觉得我是骗子了。”
裴致说：“我会带你离开d镇的，这个通道不太安全。你可以让驰易先去你家说一下，反正他已经到了你家小区门口。”
一般而言，这种威力巨大的攻击异能都不太稳定。宋承之的体质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他被异能的余威波及，能不能活下来，恐怕是个悬念。
宋承之思索片刻，叹口气，说：“算了吧，能带我离开就好，这些事还是别让我家知道，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他拿出手机，跟王驰易说这里发生的事。
他这部手机还是跟裴致借钱买的。按照他的说辞，他被绑架到龙血树森林后，不仅被抽走了身上的几缕白雾，连身上的钱都被拿走了，那个所谓的“管理员”简直丧心病狂。
“还可以传送异能到现实世界吗？”杨姝问。
她还惦记着用时空通道给奶奶传送往生之水的事。
裴致垂眸，注视着眼前的时空通道。少顷，他做出判断，“应该可以。”如果他小心一点的话。
裴致让杨姝把手拿开，随后解除了覆盖在时空通道上的空间屏障。杨姝拿出往生之水，正要使用，裴致说：“我来吧。”
杨姝把往生之水递给他。
楼顶海风轻拂，两人双手短暂相交，裴致接过了往生之水。
他摩挲了一下往生之水的瓶身，问宋承之：“哪里可以设置地点？”
“椅背后面，你们调一下就行了。”宋承之握着手机，兴趣缺缺，“驰易哥很着急。姝姐，这里好热，手机屏幕也看不清楚，我先下去了。”
“好。”杨姝说。
宋承之下了楼，裴致走到时空通道的椅子背后，果然看见了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铅笔写着“c市，承之小区”。
“这里有笔。”杨姝指着地面。
摇摇晃晃的椅子下面，随意扔着一支铅笔和一个橡皮擦。
裴致捡起铅笔和橡皮擦，擦掉纸面上的字，握着铅笔询问道：“你要送往的地址是哪里？”
杨姝思索片刻，“现实世界，安城，杨马山镇，杨马山医院住院部309号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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