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哎呀，不得了，我邻居！张大壮，捕了一只异兽，现在陛下都准备召见他了呢！”街边一个大婶高声和买菜的妇人说道，眼神里藏不住的嘚瑟，却又有一股子酸劲，“看来他们家要发达哦！”
“来了来了！”人潮涌动，随着两辆木架车缓慢驶来，人们的议论与喧哗也越来越明显。
前头一辆木车，里面满满当当挤了七八只精壮大猴子，还有一只黑毛长臂猴占了木头栅栏的半壁江山，高大的身躯蜷缩着，感觉一个不注意就能把木栅栏挤破。
之前的猎户每次围猎，都只能活捉一些幼猴病猴。而这次，只是那只长臂猴已经让啧啧咂舌，可说是异兽，还远远算不上。再往后瞧，就让人大开眼界了。
后面的木车，不大，相比前一辆显得很是宽敞。里面只有一只淡黄色猴子，粗看平平无奇，毛发也不是非常柔顺。可是，他的尾巴却格外不一样。从根部的一圈白毛开始，往上是淡黄、金色、棕黄……到最后尾巴尖是纯粹的黑色。
“嚯，果然不太一样呢！”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彩色尾巴的猴子呢。”一位老叟长长出了一口气，颇为欣慰，这辈子算是值得了。
异兽·黄毛猴子·陈尧，靠在木条边，猴眼紧闭，显得有几分虚弱。整只猴很平静，平静心死，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头在呐喊着什么。
他单知道，一只特别的、没有威胁的猴子有机会入宫，却不知入宫的路那么长，那么喧嚣，原来动物园的动物也不是吃吃喝喝那么简单么。
漫长的游行终于到头了。
张大壮得意洋洋地在前头走着，直到遭到了皇宫守卫的呵斥声：“什么人！皇家重地，不得喧哗！”
张大壮的气焰瞬间萎靡了：“官爷，小的来献异兽的，大吉大利、国泰民安……”他把自己会的吉祥话咕噜皮似的来回讲。
“行了，你进来，其他人外面等着。”守卫指了指张大壮，往后招手，来了一队铁甲兵把两车猴子拉走。
铁甲兵夹着张大壮往皇宫里走去，外面看热闹的人止不住的羡慕，光宗耀祖哇！
殿外，张大壮低头站着，双腿不停的颤抖。他身旁只有陈尧一只猴陪着，其他猴子已经被送往别处。
“宣——”两旁冷眼看着的宫侍突然大声传声，吓得他又是一抖。
来到殿内，傲来国的国王端坐在龙椅上，侧身胳膊支在扶手在，左手撑着下巴，惊喜地看着陈尧的五彩尾巴：“这就是你想要献上的异兽？”
张大壮一进殿门，直接一头栽倒，俯身行了大礼，听闻陛下的问话，也不敢抬头回答，以别扭的姿势回话道：“陛下万福万万福，草民张大壮，这就是草民今早捕到的异兽，看似像猴，却又不是猴……”
陈尧在旁坐着，疯狂抖腿，猴毛在笼子里飞舞，异兽可不需要行礼。
“在哪里捕到？”国王兴味十足。
“回陛下的话，是在花果山。”
“哦？花果山。”一听到这个地名，国王的表情一僵，兴趣缺缺地摆了摆手，“把这异兽放观兽园去。”
说着便起身离开，留在张大壮一人趴在地上。
宫侍走到了他的面前：“张大壮献兽有功，赏黄金十两。”
张大壮盯着眼前精致的锦靴，满口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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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观兽园。
陈尧依旧是被关在笼子里，只是从木笼变成了铁笼。此刻的他，正舒舒服服地躺在锦缎被铺上，惬意地打着小呼噜，完全不见白天的痛苦纠结。
而同时，傲来国外某一个山上，马流元帅正在抱头鼠窜，身后全是喊打喊骂的小妖。
“老子都说了，有借有还！唔，是谁丢的臭鞋！”
“他娘的，陈尧害我！”
“咔嗒”铁笼子突然响了一下，陈尧瞬间睁开了眼睛，眼里无丝毫睡意。
“崩芭将军，你终于来了！”陈尧见到来猴，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崩芭快速的瞅了一眼他尾巴尖的黑毛，却又被五颜六色、粗细不一的尾巴毛丑到。
“气味。”
崩芭原本可以更快找到陈尧，可是陈尧身上的气味太杂，导致他在宫中摸索了许久，还差点被巡卫发现，幸亏身上优秀的黑毛做了掩护。
陈尧憨厚地挠了挠头，乖巧地冲着崩芭直笑：“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崩芭现在可见不得这个，昨天他也是带着这一抹笑，几乎薅遍花果山猴群。
陈尧似乎知道崩芭在想什么，幽幽的道：“谁让我英年早化形，没有尾巴呢。”
陈尧这根独树一帜的尾巴，是他用树藤配合猴毛编出来的，技艺极佳，不上手摸，绝对看不出来是个假货。
“走。”崩芭转移话题，两手用力往旁边一拉，拇指粗细的铁丝就变形了。
“现在怎么样？”崩芭难得多说了几个字。
“还不错，差点意思。”陈尧边走边四处张望。
“你说，都有观兽园，会不会有珍草园，来都来了对吧？”
崩芭闻言，脚步一顿，眼神诡异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领头往左边拐进去。
刚刚他迷路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一个种植了奇花异草的苗圃。傲来国临近花果山，早年受其福泽，再加上据山面水，向来富庶。
“我也不识好赖，你先挑几个给我补补？”陈尧见了这一大片的花草，开心得合不拢嘴，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花草的功效，可是山的本能在咆哮：全都要！
“给。”崩芭埋头寻找，一边用长长的手臂把东西递到陈尧面前。陈尧左手一株六百年何首乌，右手一朵在黑夜中幽幽发光的灵花，吃的不亦乐乎。
突然，陈尧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把手里最后一点枝末塞进嘴里。
“差不多了。”说着，还打了一个饱嗝。
崩芭闻言，长臂夹起来陈尧就跑，长臂还夹着刚刚偷来的灵草，而他又跑得极快，悄无声息，咯吱窝里的灵草和陈尧的脸反复碰撞摩擦。
沿途差点碰见巡卫，崩芭另一只长臂一伸，灵巧地挂到了走廊的横梁上。
两猴屏息，紧紧盯着正从自己身下走过的队伍，六人一队，走过第五个人时，他们都略略放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候，几根猴毛从崩芭的臂弯间脱落，直直朝着第六个巡卫的鼻尖飘去。
陈尧倒吸一口冷气，明显感受到崩芭挽着自己的臂膀都用力了几分。
“阿嚏”第六个人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什么东西？”他往自己脸上一抹，指缝里夹着一根淡黄的毛发。
“停！”队长呼呵一声，六人都停下了脚步。
“什么情况？”
“报告，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根毛。”
“看着像是猴毛，今天宫里来了两车猴，通知宫侍好好打扫。”
“是！”
“继续！”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陈尧艰难地攀住崩芭的肩膀，伏到耳边悄声道：“我忍不住，快要溢出来了。”
“虚~不~受~补~~”他的声音颤抖。
崩芭也不再废话，夹着陈尧，蒙头赶路。
几炷香的功夫，终于来到了议政殿外，也就是白天国王接见张大壮的地方。
“你的鼻子真不错！”陈尧一边抖着一边开心拍了拍崩芭，“过了好几个时辰了，你还能闻见我的猴毛味道。”他的说话声已经是一字三抖了。
崩芭受不了：“闭嘴。”
他四周打量了一番，选择一根盘龙金柱往上攀爬。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把柱子做得这么凹凸有致，这是在方便谁呐~”陈尧时不时僵住，接着又是一抖，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候，反而嘴炮输出越频繁。
终于，他们爬上了宫殿金顶。
陈尧盘腿坐下，两手相对，头顶空灵，月华如练，倾泻而下。
崩芭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几个呼吸间，风声大作，陈尧周身越发明亮，而天上悬月则暗淡了几分。
他开始时感觉月华柔和，到后来月华像一把尖刀刺破了体内岌岌可危的平衡，体内从未有过的充沛能量喷薄。
金光已刺眼不可直视，将整个皇宫照得如同白昼。
而陈尧也终于蜕下猴躯，化形成人。
此刻，皇宫已被惊动，许多人站殿前。
傲来国陛下，在重重护卫中，也盯着金顶。
“傲来国国王何在！”光亮逐渐收敛，众人终于看清了一些，神仙一袭素衣凛凛不可犯，此刻无风，衣带猎猎作响，声音语调虽低，却直冲心神。
“大神庇佑。”陛下走了出来，缓缓拜下，其余众人也都口呼“神仙”，磕头跪拜。
“上天有好生之德，今闻你国中倒行逆施，祸害生灵。吾与齐天大圣孙悟空有旧，花果山乃其后辈，望善待之。”神仙一挥衣袖，宫殿后面的大树轰然倒下。
“尊法旨。”陛下当即下令傲来国上下返归花果山众猴，并且禁止猎人再往狩猎。
“善！”话音未落，神仙就不见了踪影。
“陛下，殿后大树确已裂开，应为重击结果。观兽园猴群尽数消失。”搜查的带刀侍卫回来禀报。
“陛下，这花果山与我国有旧仇，当年那妖猴作祟，只怕……”匆忙赶来的丞相恭声道。
“噤声，你的顾虑，朕都明白。若只是与妖猴有旧，朕何须怕他。”说着朝西拱了拱手。
“只是，此子不凡，非一般仙人。”陛下沉声说道。
“陛下，找到一根猴尾！”呈上来的五彩猴尾，用毛发细细编制了一圈，每种颜色都精心设计了过渡，只可惜其中一处树藤崩出。国王瞥了一眼，嘴角忍不住抽搐。
另外一边。
崩芭一把接住从殿顶跳下来的陈尧，将帮在腰间让衣袖无风自动的丝线解开。
陈尧一边往外跑，一边问道：“其他猴子已经探好出宫的路了吗？”
“嗯。”
“那另外一批乘乱进来的呢？”
“已经联系上，带着被困的孩儿们往城外去。”崩芭语气沉稳，及时在狂奔中也没有一丝气息紊乱。
“这回还是多亏了马流元帅。”陈尧感叹了一句，默默咽下另外一句话“希望他安好。”
“突然想起来~我的猴尾忘了拿！”
崩芭脚步一顿，冲刺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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